弦月照西厢 第20章 第20章、重获新生

几天后，就在方抚月想着要不要找个借口问绿柳借点银子凑齐100两的时候，霍环掏出了一个有些分量的钱袋子塞到了她的怀里。

“殿下，您这是？”

“是母妃、四皇姐母妃还有五皇姐母妃给的，六皇姐跟七皇姐母妃给的母妃说不能拿，让我给退了回去。”

方抚月拒绝了，几位娘娘在宫里的处境比她都艰难，拿她们的银子，她于心有愧。

“母妃说了，你做的事她跟其他母妃都看在眼里，很是感激，让你千万不要推辞。”

霍环说完，就将钱袋子放下一溜烟的跑了。

方抚月怕被其他人看见徒增麻烦，只好收了起来，她数了数袋子里的银子，零零碎碎的加上她自己手里的，差不多有100两出头，够了。

方抚月想了又想，最后决定先拿去用，日后月钱发下来了再一点点还给三位娘娘。

隔了几天的休沐日方抚月又借着办事的理由出宫了，不过这次的目的不是慈幼局，而是曲江阁。

曲江阁里来来往往多少女子，龟奴早就已经不记得方抚月了，但是这三年里方抚月在宫里虽然是为奴为婢，却也在霍安瑾的身边培养出了一些贵气，所以龟奴一看到她就眼前一亮。

龟奴以为她是来卖身的，在听到她要找冯妈妈之后忙不迭就告诉了冯妈妈，说是有个容貌不差，气质不俗，出身不错的女子找她，说不得是家里糟了变故来卖身的。

这样的好坯子可遇不可求，冯妈妈听了龟奴描述的，随手披了件纱衣就走了出来，但是看着方抚月那张脸，她总觉得有几分熟悉，好像在哪见过。

“姑娘，我们是不是见过？”冯妈妈迟疑的问道。

“妈妈好记性，三年前我不过跟妈妈聊了一盏茶的功夫，没想到妈妈居然还记得我。”

冯妈妈这下记起来了，这些年江嬷嬷从她这里救走的女孩子很多，但多半最后还是回来了，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一去不回了，方抚月就是其中一个。

“那姑娘这是发达了？还是过不下去了，又想跟我谈卖身的事了？”

记起来方抚月是谁了之后，冯妈妈就没有那么热情了，毕竟她是知道的，方抚月并不是什么贵族女子出身。

“都不是，我是找妈妈有事要谈。”

方抚月手里拿着出宫的腰牌，在冯妈妈的眼前一晃而过。

看到方抚月拿出来的东西，冯妈妈无意识的捏紧了手里的扇子，出宫腰牌可不是什么轻易能到手的东西，没想到这丫头居然是进了宫，还这么快就在宫里混出头来了。

既然是宫里的人，冯妈妈就不能随意对待了，于是她派龟奴将方抚月迎了上去，自己则泡了杯雨前龙井在房里等着。

将方抚月送到了冯妈妈的房间后，龟奴就知情识趣的退了出去，还不忘掩上了门。

“不知道姑娘到我曲江阁来所为何事，该不会是宫里哪位娘娘让您来我这找房中秘术吧？”看出来方抚月还是处子之身的冯妈妈不怀好意的开口调笑到。

方抚月却并没有回答，而是淡淡的说道：“我现在在大皇子身边伺候。”

冯妈妈收起了脸上嘲弄的神情，站起身端端正正的向方抚月行了个礼：“是我孟浪了，还请姑娘原谅我的一时失礼。”

“无妨，我这次来是要带个人走，不为殿下只为自己，所以冯妈妈放心，我不会让你亏本的。”

“姑娘哪里的话，您看上我楼里的丫头是我的荣幸，只有赚的份，哪有什么亏本不亏本的。”

方抚月没有跟冯妈妈寒暄，而是径直开口说道：“我要带走绿柳。”

“我这就让人给绿柳好好收拾收拾，再给姑娘送过来，还请姑娘稍等。”冯妈妈二话不说，脸上带着笑就向门口走去，却被方抚月伸手拦住了。

“不麻烦妈妈了，你把绿柳的卖身契给我就是了，银子我一分不会少你，至于绿柳那边，我自然会去接她。”

冯妈妈本来是想着扣下绿柳的卖身契，然后让绿柳净身离开的，毕竟曲江阁的客人多是非富即贵，绿柳想法子藏了不少好东西，不然怎么敢找她要求赎身，要知道她以前给绿柳开的赎身价可是500两，并不是个小数目。

但是方抚月开口了，冯妈妈也不好说什么了，只好将绿柳的卖身契拿了出来。

方抚月接过卖身契，看到契约上写的是30两，冷笑了一声，她扔出90两到了冯妈妈手里，有些强硬却温和的说道：

“冯妈妈，我是想着大家好聚好散的，绿柳当年卖身是30两，如今5年过去了我给你90两，加上这些年她也给你赚了不少，想来妈妈是不会拒绝的。”

冯妈妈心里有数，绿柳这些年早就赚了她卖身钱不知道多少倍了，她哪里会亏，只是她不甘心就这么放她走而已，但是看方抚月这半是询问半是威胁的态度，不让她带绿柳走是不可能了，只好心不甘情不愿的应了下来。

冯妈妈打开门，让门口的龟奴带方抚月去绿柳的房间却被拒绝了，她随手拉过一个楼里看热闹的姑娘，让她带着自己去了绿柳的房间。

方抚月敲响绿柳房间的时候，她还在睡着，听到敲门声的时候她以为又是冯妈妈因为她赎身的事找她麻烦，随手披了件外套就打开了门，然后就猝不及防的看到了方抚月。

绿柳以为是自己没睡醒，揉了揉眼睛却发现真的是方抚月，赶紧把她拉进了自己房间里，然后‘嘭’的一声关上了门。

“你来这里干什么？！要是被人看到了，你还能不能在宫里伺候了，你爬到现在的位置来之不易，你怎么就不懂得珍惜呢！”绿柳压低嗓子，恨铁不成钢的呵斥道。

方抚月眨了眨眼，将绿柳的卖身契展开来。

绿柳浓烈的情绪仿佛一下子被冻住了，她愣在了原地，眼睛紧紧的盯着卖身契说不出话来。

“‘吕’姐姐，快点收拾你的东西吧，‘我们’可以离开了，再不走你就辜负了我特地走这一趟了。”方抚月轻轻推了推绿柳。

“我…你…方妹妹，你怎么…”

绿柳情绪激荡之下，说不出一句完整的、像样的话，她咬了咬牙直接跪了下去，然后就不顾方抚月的阻拦‘咚咚咚’的磕起了头。

方抚月连忙伸手拦住了她。

“好姐姐，你就是要谢我也出去再谢，这曲江阁你还没待够吗？赶紧拿上你的金银细软跟我走吧，其他的事我们‘回家’了再说。”

回家。

绿柳听着这个陌生又熟悉的词，含泪点了点头。

她将之前偷藏的拿些宝贝都翻了出来一个不落的收拾好，衣柜里的衣服不拘款式，只要料子不错的也塞进包袱里，然后就跟方抚月一人一个包袱，在冯妈妈有些勉强的笑脸中大踏步的离开了。

离开曲江阁后，方抚月先是带着绿柳去了趟京兆尹将她的卖身契毁了，恢复了她的自由身，才带着她往宅子走去。

看着锁住自己的枷锁没了，绿柳忍不住泪如雨下，哭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然后方抚月就边跟她聊天，边带着她往宅子走去。

走着走着绿柳就哭不出来了，因为她发现方抚月的脚步并没有在西市附近停留，而是步履不停的走向了东市，甚至一路向宫墙走去，别说哭了，一直作为平民的绿柳现在只想逃跑。

不过万幸，方抚月并没有将她带到宫墙边——不过想也知道，最靠近宫墙的住宅基本上都是王公贵族，方抚月就是再有能耐也不可能在那里有个宅子，只是绿柳还是吓得不轻。

看到绿柳瑟缩的样子，方抚月没忍住笑了，不过她也理解，毕竟她知道这个宅子的位置的时候也是吓了一跳。

方抚月对绿柳安抚性的笑了笑，然后就拉着她的手进了宅子，又领着她在院子各处走来走去，并说着自己对未来的展望，比如以后想院子里搭个棚子种些黄瓜之类的，绿柳听着听着也就放松了下来。

在绿柳将带来的东西都安置好了后，两人就携手去了慈幼局，在慈幼局用了顿午饭，就领着方怀云跟江嬷嬷告辞了。

江嬷嬷在方抚月没到年龄却出现在慈幼局的时候就预料到了这天，自然没有阻拦。

至于方怀云，能够跟姐姐一起住是他一直以来的愿望，自然是更没有意见，二话不说就欢天喜地的就跟方抚月和绿柳走了。

只是他并没有高兴多久，到了住处后方抚月就告诉了他自己并不会住在这里，只有他跟绿柳会住在这里，而方抚月还是闲暇时候出宫看他一回。

方怀云有些委屈，但是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他很清楚不管他多不愿意，方抚月都是没办法留下来的，所以他只是难过了一阵就将情绪压了下去，拎着自己的小包袱就向正房走去。

东厢房给了绿柳，正房是方怀云，至于西厢房，方抚月决定暂时空着，要是日后有需要，就招个仆妇给她住。

至于她自己…方抚月心里有些苦涩，她毕竟是人家的‘奴才’，是不能在宫外留宿的，就算留了房间也住不上，就不用考虑了。

住处解决了，接下来就是工钱了，方怀云对于熟悉的吕姐姐照顾他这件事表示接受良好，方抚月想着自己现在囊中羞涩，便跟绿柳商量着，她的赎身银子抵一段时间的工钱。

但是出乎她意料的是，绿柳虽然接下了照顾方怀云这个差事，也答应了一直照顾到她出宫后，但是坚决不肯要工钱。

因为绿柳很清楚，如果不是方抚月的话，她这辈子基本是要葬送在曲江阁了，哪里还有重见天日的一天？

现在她得以重获新生全靠方抚月，要是再要什么工钱，那就是没有良心了。

方抚月拗不过她，只好答应了下来。

不过绿柳还是有些担心，她怕她过往的经历会让人看低方怀云，于是跟方抚月商讨了一下，最后两人一致决定对外声称绿柳是方抚月的远房亲戚吕辛，夫君去世了，无依无靠的她只能进京投靠方抚月。

只是去官府改身份毕竟跟赎人不一样，方抚月拿不准她要是端出永和宫的名头，会不会对霍安瑾有什么不好的影响，于是两人只是口头上这么说，至于户籍还得日后再说。

至于会不会有人拆穿，两人并不担心。

绿柳：我就知道好人有好报！

冯妈妈：亏麻了啊！（数钱.gif）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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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20章、重获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