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月照西厢 第21章 第21章、无心插柳

这是霍安瑾第一天去上书房读书，郑晚溪当然是要仔仔细细问过的，自然听到霍安瑾提起了霍环。

郑晚溪想着之前方抚月劝她参与宫斗，以及宋嬷嬷说方抚月心思深沉的话眼神一凛，担心方抚月想要利用霍安瑾做些什么的她立马旁敲侧击的问起了霍安瑾。

霍安瑾毫无防备，正想开口把刚刚方抚月跟他说的话和盘托出的时候，突然想到了方抚月在跟他解释前屏退了殿宫人的操作，下意识的觉得这些话不能让郑晚溪知道，便只说路上遇到了霍环，然后就一起去读书了这件事。

郑晚溪听完不由得有些心虚。

方抚月平日里是想得有些多，但说到底还是为了帮她们母子，她却因此对方抚月生出疑心，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于是之后郑晚溪借口照顾霍安瑾有功赏了方抚月一个玉佩，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

霍安瑾回到偏殿后，先是在方抚月的陪伴下完成了功课，然后就主动的屏退了宫人，跟方抚月继续了之前的话题。

“弦月，你为什么说皇姐她们生来就有原罪？”

方抚月没想到霍安瑾还记着这件事，愣了愣才答道：“因为她们包含着圣上的期待出生，却不是圣上想要的皇子，这就是她们的原罪。”

“但这不该是她们的罪过啊，她们在娘亲的肚子里，哪里会知道父皇想要的是皇子，这怎么能怪他们呢？”

“殿下，您知道的事，圣上又怎么会不知道呢？但圣上就是将责任归咎在了她们身上，而朝堂上的那些自诩正直的大臣们，也因为区区公主不能给他们带来任何的利益，对她们的悲惨遭遇冷眼旁观。”

“这样啊…”霍安瑾挠了挠头：“但她们都是我的皇姐啊，作为皇室子弟，就算父皇再不在乎她们，她们也不该过得如此艰难。”

“殿下，您可以帮她们的。”方抚月轻声引导着：“比如带着她们一起读书习字，就像今天您带着八公主一起读书习字一样。”

“那…我明天就挨个去接她们？”

“当然不行，”方抚月轻笑：“殿下应该先问过先生，要是先生不介意再多四个学生的话，再带她们一块去读书习字，至于课书本桌椅这些殿下就放心交给奴婢。”

“嗯！”

事情定下来了，霍安瑾也就心满意足的休息去了。

第二天一早，霍环跟以往一样早早的睁开了眼，她看着殿内的房顶，想着昨天那梦一般的美好陷入了回忆，然后她就听到了霍安瑾的声音。

“皇姐！皇姐！快起床，不然就要迟到了，先生会生气的！”

霍环‘噌’的一声从李美人的怀里弹了起来，冲到殿门打开一看，就看到了霍安瑾身后跟着方抚月正在跟她打招呼，她慌慌张张的收拾了一下自己，就在李美人惊讶的眼神里跟着霍安瑾向上书房走去。

赵大儒昨天已经见过了霍环，今天自然也没有说什么，只是下课之后，他却发现霍安瑾并没有离开，而是站在原地眼睛亮亮的等着他。

因为霍环的事，赵大儒对霍安瑾的印象很好，于是他和蔼的问道：“殿下是有什么事要跟我说吗？”

“先生先生，您很厉害对不对！”

“或许吧，殿下是有什么问题想要我解答吗？”

“不是的，我是想问问先生，先生这么厉害，能不能再多教四个学生，就是我那几个皇姐，我想让她们跟我一起读书！”霍安瑾有些扭捏的说道。

赵大儒是愿意帮助那些公主的，但这样轻易的答应是肯定不行的，所以他故意沉吟了片刻，直到霍安瑾沮丧的低下头了之后，才开口说道：“要是殿下以后每天多写二十个大字，我也不是不能答应。”

霍安瑾猛地抬起头，用力的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我做得到，明天，不不不，后天，后天我就带她们来拜见先生！”

说罢，霍安瑾就拉着霍环的手离开了，就在踏出上书房之前他仿佛想到了什么，又折了回来向赵大儒行了个大礼才告辞离开。

看着霍安瑾离开的背影，赵大儒心里对他的评价又高了几分，聪明知礼，对利益无关的公主们也关心备至，还知道不直接找圣上，而是选择与地位相对较低的他沟通，小小年纪就有如此心胸手腕，未来可期。

就在赵大儒教的人数从一个变成六个的时候，郑晚溪这边也行动了。

这年郑晚溪生日的那天，她破天荒的邀请了霍同泽。

要知道她在生下霍安瑾之后就一直拒绝侍寝，日常除了必须要跟霍同泽一起出席的时候，这夫妻俩几乎可以说是从不碰面，所以收到邀请的时候霍同泽是觉得很奇怪的。

但无论如何，郑晚溪都是霍安瑾的生母，霍同泽不能不给她面子，所以他还是答应了下来。

于是在郑晚溪生辰的当天，霍同泽出人意料的就出现在了她的生辰宴上，还坐在了郑晚溪的身旁，给足了她面子。

只是霍同泽没有想到内务府给郑晚溪准备的节目会那么无聊，不过三个节目就看得他昏昏欲睡哈欠连天，眼睛都要睁不开了。

看到他这个样子，郑晚溪知道是时候了，就笑盈盈的开口道：“圣上，臣妾准备的节目不合您心意实在是万分羞愧，不过幸好周嫔跟楚美人多才多艺，她们愿意共同表演个节目助兴，不知道圣上的意思是？”

霍同泽压根不记得周嫔和楚美人是谁了，也就可有可无的应了下来。

总不能比之前那几个节目还无聊吧，霍同泽在心里想到。

然后他就看到两个仿若天宫仙子的人出现在了舞台上。

一个身穿白衣，清冷如雪，一个身穿红衣，热情似火。

两个人在台上翩然起舞，行走穿插间却并不会让人觉得不相容，反而有一种莫名的和谐，相互映衬格外好看，以至于霍同泽根本挪不开眼睛。

在舞蹈结束后，两人还从脚下拿起了一副画，原来两人不仅仅是在跳舞，而是在跳舞的同时共同作了一副画，虽然没有什么高超的画技，但霍同泽喜欢她们这份心意。

考虑到她们是郑晚溪准备的，霍同泽满含深意的向郑晚溪端起了酒杯：“贵妃费心了。”

“圣上喜欢就好。”

当晚，霍同泽就召了楚美人侍寝，过了两天又是周嫔，在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侍寝的几乎只有楚美人和周嫔，一时之间两人在后宫中风头无俩，没多久两人中更为受宠的楚美人还被封为了楚嫔。

宫里其他的嫔妃在得知了她们得宠的原因后，纷纷向永和宫递出了橄榄枝，永和宫也门庭若市了起来。

*****

就这样平静的过了一年后，方抚月终于彻底得到了郑晚溪的信任，连宋嬷嬷都不再对她吹胡子瞪眼了，然后她就得到了个大惊喜——郑晚溪给了她一块出宫腰牌。

虽然她作为霍安瑾身边的大宫女得时时守在他身边，出宫的机会并不多，但有了这块牌子她总归是能出宫了，能去看看方怀云在宫外的生活，还能陪着方怀云吃饭聊天嬉戏，不至于每个月只能在侧门那里见上一面说些有的没的。

所以一得到腰牌后，方抚月就欣喜若狂的去找了霍安瑾告假，得到应允后就忙不迭的出了宫去慈幼局找方怀云。

方抚月到达慈幼局的时候，方怀云正跟着他的小伙伴快乐的玩着捉迷藏，但是看到方抚月的一瞬间他就扔下了所有的玩伴，毫不犹豫的冲了过来紧紧抱着方抚月的腿不放。

“怀云，”方抚月俯下身摸了摸他的头发：“想姐姐了是不是？姐姐也想你，以后就好了，不用每个月就只能短短的见一面了，只要一有机会姐姐就会出宫来看你。”

方怀云听罢猛地抬起了头，紧紧的盯着方抚月问道：“真的吗？姐姐你没骗我吧？”

“姐姐怎么会骗你呢？”

方抚月拉开他的手，牵着他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专心的听着他说着最近发生的新鲜事，听着听着方抚月就皱起了眉头。

听起来方怀云确实是过得还不错，或者说太不错了，江嬷嬷只能管他们吃喝，安排他们去学手艺，但是再多的就没精力也没财力物力去管了，以至于这些孩子们基本是野蛮生长的状态。

要光是上山摸鱼什么的也就算了，但是方抚月还听到了他跟着小伙伴一起戏弄有矛盾的人，往人家洗好的衣服上扔泥巴，偷摸把人家正煮着饭的灶上的火浇灭，甚至将人家家里的银子换个地方藏起来。

听到这里，方抚月看着说得眉飞色舞的方怀云深深的皱起了眉头，之前是没办法，但是现在…看来她得想想办法将方怀云接出去了。

到了中午，方抚月想着来都来了，便帮着慈幼局的妇人们一起给孩子准备了午饭，看到慈幼局的孩子们吃的是什么后，她更是下定了决心要将方怀云接出去照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