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月照西厢 第19章 第19章、好人好报

听了方抚月的话，郑晚溪脸上的神情变得晦暗不明：“你是要本宫去争宠？然后在圣上的面前说裕王的坏话？”

“娘娘，奴婢也到了永和宫有一段日子了，自然看得出来您的心思不在圣上身上，作为您的奴婢又哪里会勉强您去做不愿意的事，奴婢想的是娘娘或许可以在后宫中扶持几个得力的人，来做这件事。”

郑晚溪松了口气，不是让她去讨好霍同泽就行。

“这倒是可行，后宫里那么多妃嫔，挑几个可用的不难，还有呢？”

“还有就是皇后娘娘。”

郑晚溪这次却没有马上答应，而是似笑非笑的开口道：“你没听过本宫跟皇后不和的传言？”

“奴婢听过，但是皇后娘娘是从潜邸一路陪着圣上走过来的，名正言顺的妻，在太后娘娘已经仙逝的现在，她就是这世上地位最尊贵的女人，所以她在圣上跟朝臣心里的地位是不可替代的。”

“而且奴婢虽然进宫不久却也听人说过，皇后娘娘尽管在潜邸的时候就坏了身子以致不能有孕，但圣上的恩宠却常年不衰。自圣上继位以来，不管是多么受宠的妃嫔，只要惹到了皇后娘娘都只有打入冷宫一个下场。”

“这样一个在群臣跟圣上心里都地位不俗的人，娘娘您是绝不能交恶的，最低限度也要说服她不会支持裕王才行，不然一旦她倒向裕王，那殿下的处境可就不容乐观了。”

郑晚溪端起手边的茶杯喝了口水，明显是在纠结。

方抚月看着这个场景，舔了舔嘴唇继续劝道：“娘娘，万寿节那晚的事过去后您还没明白吗？以裕王的态度来看，一旦他上位了，不管是您还是殿下，还有宋嬷嬷以及宫外那些您在意的人，一个都不会有好下场。”

说完方抚月的头就重重的磕到了地上。

郑晚溪看着方抚月的动作叹了口气，走上前去将她扶了起来：“我知道你说的有道理，只是有些过不去心里的坎罢了。”

“不过你放心，我就算再不喜欢皇后也是知道轻重缓急的，我会找个合适的时候去跟皇后请罪的，想来‘贤惠大度’的皇后娘娘是不会计较的我以往的失礼的。”

方抚月听出来了郑晚溪话里带着的嘲讽，但没关系，她相信郑晚溪不会拿霍安瑾的命开玩笑，便松了口气，顺着郑晚溪的力道从地上站了起来。

“娘娘心里有了成算就好，至于怎么做，奴婢终究只是奴婢，一切听从娘娘的吩咐就是了。”

“这些事不用你，你只要专心照顾安瑾，不要让人伤害到他就好了。”

“是，那奴婢这就回去照顾殿下了。”

方抚月行了个礼退了出来，退到门外后方抚月瞥了一眼站在门口的宋嬷嬷，突然想起了什么，便不顾宋嬷嬷的不情愿将她拉到了一旁。

在宋嬷嬷疑惑且不满的视线里，方抚月先是恭恭敬敬的给她行了个礼才开口道：“嬷嬷，我知道之前对您多有得罪，但是还请您看在我一心为了娘娘跟殿下的份上，不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要跟我这个黄毛丫头多计较。”

宋嬷嬷‘哼’了一声。

“你用不着跟我说这些好听的，有什么事直接问吧，看在你对娘娘跟殿下还算忠心的份上，我能告诉的就告诉你。”

“谢过嬷嬷，那我就直说了，我想问问有关景王殿下的事。”

“景王？你问他干什么？”

“我有个关系尚可的远亲，因为生计所迫投身军中，后来听说是分到了景王麾下，前些年还好，但是两年前突然没了消息，我便想着打听打听，但是宫内好像没多少人知道景王的事，就想着问问嬷嬷。”

“两年前？那就是永淳十五年了，那年景王在战场上孤军深入，结果被俘，麾下的士兵几乎全军覆没，你那个远亲怕是没了。”

“我听说过这件事，只是我跟那个亲人的关系实在好，所以有些不敢相信，”方抚月底下头掩藏着脸上的情绪说道：“我想当面问问景王殿下亲人的下落，嬷嬷你能告诉我景王殿下一般什么时候会入宫吗？”

宋嬷嬷也是有亲人的，自然理解方抚月这个不愿面对现实的状态，所以尽管她并不觉得景王一个亲王会理会方抚月一个奴婢，还是仔细想了想。

“可能是觉得当年的事太丢人吧，这些年景王别说是入宫了，就是在京城里出现的次数都屈指可数，更多的时候是在王府别院里跟她的妻妾玩闹，你想在宫里遇到他的话怕是有得等了。”

“这样啊…”方抚月轻声道：“没关系，我还要在宫里待上很久很久，我等得起。”

“你说什么？”宋嬷嬷好像听到了什么却又没有听清，还以为方抚月又问了什么，连忙开口问道。

“没什么，我说既然如此那便算了。”方抚月勉强收拾好了心情回答道：“不过想想也是，就算景王殿下入宫了，我一个宫女也未必见得到他，更别提说上话了。”

方抚月自顾自的说完就告辞了，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宋嬷嬷总觉得有什么不对，但是又说不出来，不过她琢磨了没多久就将这件事甩到脑后去了，毕竟郑晚溪还在殿内等着她呢。

*****

那次聊天过后没多久，方抚月带着霍安瑾给郑晚溪请安的时候就在永和宫里看到了两个有些陌生的后宫妃嫔。

一个是周嫔，出身寒门，是入宫快十年的‘老人’了，这些年她并没有参与任何宫内斗争，而是闭门不出苦心研究书法绘画，所以骨子都透露着一股与世无争的书香气息，这气质可以说是宫里的独一份。

另一个则是楚美人，宫婢出身，在霍安瑾出生后才想法子爬到了霍同泽的床上，容貌艳丽身材更是凹凸有致，姑娘家看了都脸红更别说男人了，只可惜没什么背景，所以不过侍寝了两回，她的绿头牌就在霍同泽面前消失了。

这两个人选一看就知道郑晚溪是用了心思的，一个气质独特一个容貌出众，且背后都没有多少势力牵扯，就算上位后背叛郑晚溪，也不用担心郑晚溪会收拾不了她们。

自那以后，这两位妃嫔就成了永和宫的常客，方抚月总是能在郑晚溪那里看到她们。

郑晚溪特地从宫外让人郑家送了两个人进来，一个擅长各种乐器以及歌舞，一个擅长医术房中术，在两位宫妃过来的时候，门一关就让两位师傅自由发挥，总之两位妃嫔离开的时候，一个羞得面色通红，另一个眼里满是斗志。

而这些方抚月却没工夫关心了，因为永淳十八年要到了，霍安瑾快四岁，要准备开蒙了。

开蒙进学，可以说是霍安瑾的第一次正式亮相。

之前的他只是个快乐玩耍的孩子，根本看不出来资质如何，但是读书可不同。

学得好，大家或许不会夸赞，但如果学得不好，那就很容易招来批评，甚至会有人对他的资质产生怀疑，进而怀疑起他是否有足够的能力治理国家，所以这件事不容小觑。

但是方抚月之前仅仅是在村里的学堂认了个字，进宫后看的也是女则女诫之类的，并没有正式进过学堂，所以并不知道自己能帮上什么忙，或者说能不能帮上忙。

她想来想去，唯一想到的就是‘尊师重道’四个字，于是在霍安瑾读书的前一个月，方抚月就忍不住对着霍安瑾一通嘱咐：

“殿下，天地君亲师，您一定要要好好向先生行礼。”

“殿下，要不要奴婢缝个坐垫，到时候您带过去送给先生用呢？”

“殿下，先生要是站累了，您记得让先生坐下，不要让先生累着。”

“殿下，奴婢记得库房里有几块圣上赏赐的端砚，奴婢给您包起来，到时候给您带过去送给先生。”

“殿下…”

……

因为心里一直装着这件事，到了霍安瑾读书的那天，一向准时的方抚月破天荒的起晚了，她醒来的时候霍安瑾都已经快收拾好了。

方抚月有些羞赧，简单收拾了自己一下后，就走到了霍安瑾的身边伺候，然后就注意到了霍安瑾手里拿着的书。

——中庸。

方抚月是没正式上过学，但也是听过中庸的名字的，哪怕霍安瑾是霍同泽唯一的皇子，也不该用这个书开蒙才是。

就在方抚月觉得疑惑不解的时候，她发现霍安瑾的视线里满是期待，还时不时的从她身上扫过，仿佛是在等她的表扬。

方抚月动了。

她凑近霍安瑾的耳边轻笑着开口说道：“咱们殿下这么刻苦啊？一大早起来就在这看书了，学会几句啦？”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仄，辰宿列张①。”霍安瑾挺着小胸脯等着夸奖。

“哎呀，咱们殿下真厉害，就是怎么跟书上的断句好像不太一样？殿下‘念’的第三句有四个字，这书上怎么就只有三个字呢？”

“呃…弦月我们快出发吧！今天是第一天读书，要是迟到了先生会不高兴的！”霍安瑾放下手里的书就从背后推着方抚月出门了。

看到霍安瑾耳朵都红了，方抚月也就不逗他了，牵着他就往上书房走去，走着走着，方抚月就看到了有个奇奇怪怪的小姑娘在一旁满脸羡慕的看着她们。

①《千字文》南北朝·周兴嗣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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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永和宫日常（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