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堂魔王可要说话算数,赖账的话,是要被三界耻笑的。”龙吉捏紧了手内的长鞭,挥手扬了过去,对面人闪身避开的同时,伸手握住了飞来的鞭子,顺势绕在胳膊上,往自己身边一拉。
本想凭借长鞭可远距离攻击对方的龙吉,此刻正被拉近对方,见此法行不通,龙吉决定以进为退,看似腾空朝对方踢去,实则是借力向后退去。姜央看出龙吉所想,却也并未紧拉鞭子不放,而是在龙吉双脚踩到他胳膊上时,他猛地松了鞭子,并将龙吉推了出去。
龙吉后仰着被推出去,眼看要摔在地上前,手内的长鞭化作一杆长枪,枪尖在地下划出痕迹,帮助龙吉稳稳的落地。
姜央嘲笑般的摇了摇头,说道:“现如今的年轻人,真是越来越不行了。”
那杆长枪如一条白龙,直朝姜央刺去,却被轻易闪躲开来,龙吉心内有些着急,一不留意又被姜央拉到身前。
龙吉心内想:“这老魔头还未真的出招,我已破绽百出,若是他动手反击,那还得了。如此下去不是办法。”
眼看自己离姜央越来越近,龙吉弃了长枪,后退几步,说道:“你耍赖。”
姜央不解,将抢到手中的长枪丢向一旁,摆手说:“我并未用法力。”
“你抢我兵器,就是耍赖。”龙吉指着被扔到一边的长枪,有理有据的说:“你说了不用兵器,却两次三番抢夺我的,不就是赖皮么?”
龙吉心内盘算:“此刻他该要恼了,我得赶紧逃跑,此处离天宫不远,只要我跑的够快。”心内如此想着,眼睛已溜溜的扫过那圈火篱笆,正寻着缺口,突然又想到,婵儿还在林外,气急的跺了下脚,心内抱怨:“哥哥平时盯婵儿那般紧,这次我们出来这么久,怎还不带哮天来寻?”
“你想跑?”姜央悠悠的说道:“还是想拖延时间,等人来救你?”
长枪飞去龙吉手内,变回原本的剑身,龙吉突然想起那个传闻,魔王打上天宫,仙神不敌,最终被他的师姐太元圣母玉清击败,而太元圣母玉清正是龙吉的祖母。
“老魔头,你可看好了。”龙吉瞬间有了信心,挥剑冲了上去。
一招一式,姜央有些意外,这熟悉的招式正是他师姐的玉京剑法。
“你同太元圣母是何关系?”姜央的慌乱让龙吉很满意。
“听好了,我是当今玉帝王母的独女,太元圣母是我祖母,我会像她当年那样,击败你。”龙吉气势磅礴,以为会让对方知难而退。
姜央哈哈大笑,龙吉摸不清状况,却也只能硬着头皮出招,却见姜央稳稳的破解着一招一式。
起初龙吉有些担忧,但在摸索清楚后,心内腾起几分自信,叫嚣道:“老魔头,你莫不是这些年都在琢磨,如何破我祖母的玉京剑法吧?可惜了,你魔高一尺,我道高一丈。”
她似是刚才那样顺势出招,却在姜央接招时,又换了路子,如此,姜央虽不至败,却丝毫占不了上峰。
二人有来有回,分不出胜败的打斗。
“你同菩提是何关系?”姜央问。
龙吉想起,自己曾误入菩提隐居之处,她知对方是祖母故人,只是不满当下三界的规则秩序,便避世隐居,遂装作礼貌拜访。菩提却一副等她来的模样,不仅准备好了茶水吃食,更是教了她一套山无岳功法,并告知她,今后若有人逼她使了上面的招式,记得提自己的名号,让那人唤他一声师父。当时只觉得有些茫然,但为了表示对前辈的尊敬,龙吉没有提出质疑,当下被魔王所困,幸得山无岳救急,心内即佩服又感恩,暗下决心,必不负菩提的叮嘱,叫那魔王唤他声师父。
“师弟,你怎能直呼师父的尊号?”当年龙吉只觉得这套山无岳奇怪,它像是为了克制另一套完整的功法,而今日她使出祖母教得玉京剑法,才知晓,祖母的玉京剑法被魔王那套招式压制,而菩提教自己的山无岳正能破此法。
姜央忆起数年前,他找菩提玩乐,向菩提讨教预知之术法,菩提掐指算后,教了他一套水之行,说日后必有用途,还让他唤声师父,他细细琢磨,竟发觉,这套水之行专克师姐的玉京剑法,因觉得自己被菩提戏弄,扬言自己绝不会使用此法。
当时的菩提如何说的?
“由不得你,你需记得,哪日你若使了我教的,可要在师弟师妹面前,唤我句师父。”那时的菩提还年少,带着几分轻狂,现如今,他已胡子花白,徒儿遍地。
“当真厉害。”姜央从回忆里回过神来,即便跨越了如此多年月,仍忍不住夸赞菩提的预知之术。
“知道厉害了吧!你现在就该摆正态度,以天地为证,以风为信,尊菩提祖师一声师父。”龙吉以为姜央在夸赞山无岳,忙提出要求。
“是我败了。”姜央平息了火篱笆,整理了自己的衣衫,说道:“天地为证,今后,我姜央便尊菩提为师。”他拿起一片落叶,有风来,叶随风起:“借一缕清风,给师父送去问候。”
“既如此,你若唤我一声师姐,我可以考虑宽恕你方才的无理。”龙吉说道。
姜央将手背到身后,说道:“师父教我这套水之行时,还是青葱少年,未有徒儿,如此算来,你该当唤我一声大师兄。”
“罢了罢了,不与你这老魔头争执,手下败将,你可还记得先前承诺?”龙吉追问。
“愿赌服输。”姜央答的不带一丝犹豫。
龙吉不可能将他送与祖母面前,还以为他会提出他法,没成想他一副巴不得的模样,气鼓鼓的龙吉说道:“呸,我看你就是故意的,我把你送到祖母面前,那还是贺寿么?那是添堵。”
他原本挂着笑意的脸,漏出一闪而过的悲伤,取而代之的是爽朗的笑声:“我倒是忘了,她不愿见我。”
“你既输了,总要有个说法,比如,你去将那狐王的幺女抓来,再或者,有没有什么比那狐女更好的。”龙吉想引导他去抓方才的白狐,毕竟,在短时间内,很难寻到比方才那只玉面小狐更好的妖兽。
“你倒是提醒了我,我知晓何处有上古灵兽,你可敢随我前去?”姜央问。
龙吉心内盘算,他为魔,却也未听闻他做出何魔头所为之事,他与天宫为敌,但他也是祖母手下败将,况且,现下他同自己一样,都敬菩提一声师父。
瞧龙吉不出声响,姜央问:“你不敢?”
“我自然敢,我只是在想,我随你去,若是伤了一根毫毛,我祖母和菩提祖师都不会放过你的。”龙吉说的一字一顿,像是恐吓姜央,其实不过是给自己壮胆。
“我能护友人之女,便不会做出伤同门师妹之事。”姜央此话一出,龙吉忍不住想到那个传闻,魔王败给太元圣母,并非不及,而是不忍。
“我同你前去,最好那灵兽是值得的,否则,我叫我哥哥二郎真君捣了那狐王的老窝。”龙吉知晓杨戬不会为了纵容她,滥用职权,公报私仇,但她路遇妖魔常常放出此类狠话,一来说着过瘾,二来寻常妖魔无不忌惮杨戬。虽说此做法有损杨戬名声,却也多次使她化解险境,很是好用。
姜央知晓龙吉是在喊着口号给自己壮胆,并未戳破,装作被吓到的模样,说道:“自然值得,只是有些路途,凭你自己的法力,只怕是来不及,不若我背你如何?”
龙吉还未开口答应,姜央已摇身变成一头小青牛,两只角弯弯,发出哞哞的叫声,低着头蹭向龙吉的衣角。
龙吉回头望向林外,想着自己去去就回,杨婵有结界保护,应当问题不大,放下心来,坐到青牛背上,青牛带着她腾云奔跑,风吹的她睁不开眼,只能趴在牛背上,牢牢抓住牛角。
不知过了多久,龙吉昏昏沉沉睡梦中听到有人轻声说:“到了。”
龙吉睁开双眼,才发觉自己被姜央背在背上,一只手环着姜央的脖子,一只手抓着姜央头上的角。
“我的角,都要被你揪掉了。”姜央的声音很轻柔,像是自言自语。
龙吉急忙松开双手,从姜央背下跳下,才看到他们正站在万丈云头,下面一片汪洋大海,一座着了熊熊烈火的岛屿,犹如一艘着了火的帆船在大海上摇晃。
姜央拉住没站稳的龙吉,隐去了头上的角。
龙吉回过神来,看向姜央,发觉他的角不见了,疑惑的问:“角?”
“我隐去了,怎么?你还以为,你真能将我的角揪掉?”姜央笑答。
龙吉伸手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敲了敲刚睡醒的脑袋,问道:“这是哪里?”
“崇阳。”姜央答。
“那是哪里?”对于龙吉来说,这名字太陌生了。
“上古之神伏羲的故居,九黎一族与神农一族心内的圣地。”姜央继续说道:“曾经这世间有九州十神,随着上古之神离去,神之后裔与凡人妖魔陷入混战,神裔凋零,撑天柱倒,天塌地陷,女娲族之后玉清,带领众人撑天补海,有了如今三界,上有三十三重天,再有凡间四洲,下有十八重地府。那时你父亲都还未出生,你自然不知晓。”
“我曾听祖母讲起过,说上古之神的居住地都在那次动荡中毁了。”龙吉好奇的看向海上的火岛。
姜央抱住龙吉的肩,从云头一跃而下,龙吉抱紧姜央,将脸埋在对方怀里,带着哭腔喊道:“老魔头,你要死可莫要带我,我怕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