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油物语 第9章 如月

“由暗而生比黑更黑，污浊残秽皆尽祓禊。”

三十六根缠满了咒符的橛子钉成一个圆圈，漆黑的「账」自上而下展开。

空气一阵扭曲，白皮的列车被迫在空中显现。

“——术式顺转「苍」。”

蓝色的咒力顺着术式流转。地上的土块与岩石被吸引而上，围着蓝色的咒力飞速旋转。代表着「苍」的咒力光球随着白发的咒术师的调控，卷上了那终于显现的目标。

列车开始变得忽隐忽现，在虚与实之间切换。结界开始震动，被钉下的橛子一齐开始松动。

「苍」撞上了目标。车皮被咒力一层层撕开，露出血肉般的结构。在一排排血肉成功被「苍」撕扯出来时，列车的所有车厢断成数截，从断口流出黄色的汽油味液体。

五条悟走近了残骸。

“嘶嘶嘶——”

断开的一处爬出了一条水桶粗的蛇形咒灵。它伸出紫黑的信舌发出嘶鸣，带着黑色斑点的白色蛇身扭动着。四处又似乎出现了无数和它一模一样的黑斑白蛇。

蛇群占据了每一个角落，向六眼的咒术师包围而来。

少年目不斜视，带着咒力的右拳一击打中了七寸，一条在蛇群中显得平平无奇的蛇的七寸。

刹那间，万蛇的幻相破碎。咒灵被接下来咒术师的连续攻击祓除。

咒力闪动，列车的残骸在少年被拖住时悄悄链接在一起。在「账」的边缘，近三十根橛子爆开。

又是一发「苍」毫不留情地砸在冒着液体的残骸上。那些残骸像是虫子一样扭动着，又迅速停滞不动，渐渐消融。

……

“如月列车，一辆可以在时空中穿梭的列车。

“据调查发现，如月列车可在东瀛国各地无视距离进行穿梭，并停留在有强烈咒力波动的地方，引诱人类和咒灵搭乘列车。

“如月列车偏好于强大的咒灵。并多次出现把二级乃至一级咒灵投放到人口密集的都市。也有过把特级咒灵投放到京都的案例。

“搭乘如月列车的乘客多数失踪，少部分幸存者在下车后遭到咒灵事件的概率远高于正常值。同时，几乎所有幸存者会口称自己去了未来或过去，并对如月列车相关的记忆存在大范围的遗忘或模糊。

“以下是对幸存者，也是「窗」成员的小栗佐和子的笔录：……

“……特遣一级咒术师五条悟处理如月列车事件……”

层层密封的档案室里，一份文件躺着。

……

生活总是那么起起落落，让人永远也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

在东京都内的远郊之地「筵山山麓」，坐落着一所神秘的学校。这里的学生都身怀秘技，以祓除咒灵为己任，胸怀天下大志。

这就是全国唯二的官方咒术培训机构之一——「东京都立咒术高等专门学校」。

单人单间的高专宿舍里，夏油杰奋笔疾书。

“……出了点意外，找不到来时乘坐的列车了。只记得在出发时一时鬼迷心窍买了去东京的车票，在中途晕车，下车时把行李忘在车里……连自己原来住在哪里都无法准确地说出，只能回忆起图像……

“好在遇上了好心人。目前住在高专宿舍，等待开学。

“真没想到，原来祓除咒灵也有钱拿。凭借这个，暂时也可以在这里立足了。最近好像还有几个人推荐自己升级。

“校服已经到了。不知道在家里的母亲现在生活如何，但自己好像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罢了，还是期待一下未来的校园生活。

“小学时期留存的记忆没多少。有印象的就是自己站在台下，台上唾沫横飞（唾沫都快飞到我身上了）的校长在赞颂着一些死去的光荣老师，呼吁大家学习。那些光荣者因冲进火海里抢救天皇肖像而被火活活烧死。随后耳边响起整齐的掌声和周围一些同学感动的哽咽。

“虽然有点感觉老师们死得有点没有意义。但意义可能是相对的。也许对我来说，他们生命的价值高于那张普通的复印件，但他们也许并不这样认为。

“接下来的记忆很含糊，但足以肯定的是自己后来几乎辍学了，也没上中学。

“……从其他样本分析，游川的校园生活是《我的升学路》，游川收集的轻小说主角的校园生活是《贵族女子高校的庶民样本》，二手书店里畅销书主角的校园生活是《霸凌、失恋、堕胎、车祸、失忆——我的青春疼痛日记》……

“不知道自己未来的校园生活是什么样的。

“夜蛾老师是个好人。想必和未来的同学们一定相处顺利。”

少年放下笔。

阳光透过窗户，照亮了整个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