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油物语 第10章 同学

四月，正是樱花盛开的季节，也是东京咒术高专真正的开学季。

辅助监督伊藤驾驶着车辆在都市中穿行。白色的汽车在东京复杂错乱的马路上灵活地穿梭，司机沉默不语，双手紧握方向盘，眼睛是不是通过后视镜打量坐在后排的乘客。

父母不详，过往空白，被执行任务的夜蛾正道偶然发掘，推荐入学。持有千年前出现过但记载寥寥的术式「咒灵操术」……这些都是伊藤监督整理的资料。

“伊藤监督，什么时候到啊？”后排的少年问到。

恰逢伊藤监督要接送一名同期去高专，在东京市区的夏油杰就选择了蹭车，顺便也提前认识一下自己未来的同学。

伊藤打方向盘的手慢了半秒，高速行驶的汽车急匆匆想往道路上的绿化草坪上跑。就如马儿渴望在草地上奔驰一样，但熟练的骑手还是把马赶回了正道。

汽车驶回了正道，只是那些险些被波及的其他车主的叫骂吊在了车后。

男人松了一口气，又谨慎地说：“……很快，最多二十分钟就能到。”

窗外高架铁路蜘蛛网似的钢梁逐渐远去，夏油杰无视掉莫名泛起的恶心感，和往常一样在车里放空大脑。

……在听说祓除咒灵是有工资的后，夏油杰刚开始认为自己只要向别人，比如辅助监督伊藤证明是自己祓除了咒灵，就能获得赏金。

于是咒灵操使在日常收集“宝可梦”的时候也留了个心眼，专门抓了一只强度不错的野生咒灵，弄成不会对辅助监督造成生理伤害的形态后，拖到伊藤监督面前，拔下咒灵的腿骨扎进对方核心，成功干掉并堂堂正正地证明是自己祓除的。

可惜伊藤先生似乎领会错了意。虽然通过对方一番奇怪的流程操作还是成功获得了第一笔工资，但还是被夜蛾老师训了一顿，伊藤先生也变得不那么热情了。

当时的事后反思中，自己的失误应当是没有提前通知伊藤监督，也没有认真走流程。虽然祓除咒灵的薪水很高，那第一次据说是什么准一级的咒灵被祓除后得到的钱到现在还剩下一大半，但是那长长的流程如果全部自己办理简直让人望而生畏。

车窗外景色移动的速度变慢了，一个棕发棕瞳，穿着高**服的短发女生出现在视野里。

……

“你好，我是你一年级的同期，我叫夏油杰，以后多多指教。现在这位帮你搬行李的是伊藤监督，他之后会把我们送到高专。”

穿着高**服的少年从车上下来。怪刘海、丸子头、阔腿裤，外表像个不良，但是语气倒有点不像。

“我是家入硝子，很高兴认识你。”

眼角点着泪痣的未来同期在看到汽车过来时熄掉了才过了三分之一的烟，并随手丢到了路边标着“其他垃圾”的灰色塑料箱里。

辅助监督手脚麻利地把家入的行李塞入后备箱。

已经和持有「反转术式」的家入小姐会面，接下来只需把这两位高专生送达高专就行了。这一届的高专生有点多，一共有三人。剩余一位还是御三家的少爷，是由五条家和高专对接。

准备就绪后，夏油杰坐回了原来的位置，继续盯着窗外静止或流动的景致放空大脑。家入硝子犹豫了一下，最后选择了坐在副驾驶的位置，拿出了智能手机，手指在屏幕上点点划划。

伊藤监督感受着车内一言不发的凝重氛围，感到沉重的心理压力。

……

车窗外的风景由繁华的都市过渡到绿色的荒野。明明这里也算得上是东京都内，却偏远得连公交也只有一天两班。甚至也可以怀疑就连这一天两班的公交也是由高专自己赞助的。

白色的汽车缓慢停在了空地上，几只接应的咒骸守在一旁。

车门打开，夏油杰首先从车里爬出来。扶着车门缓了一下头脑中的眩晕感，再砰的一声把车门关上。

自从坐着火车来到东京以后，每次坐这种长途车，都感到自身有晕车的症状。也不知是天生的还是被诅咒了。

长而高的台阶从眼前一路延伸，一个个巨大的朱红鸟居安置在更远的阶梯上。穿过这一级级望不到头的台阶，才是东京咒术高专的真正所在。

……不得不说，如果没有足够的体力，可能连咒术高专的门都见不到。不过这点路程对于咒术师被咒力强化过的躯体来说，都是小问题。

伊藤监督开车离开了。那些待命的丑萌咒骸帮忙背着家入的行李上了阶梯。

咒骸是夜蛾老师准备的。这些注入了诅咒的玩偶拥有自主行动的能力。

“家入小姐，我的术式是「咒灵操术」。简而言之，就是让咒灵成为仆从，服从自己的命令。”夏油杰跟在家入旁边，面色如常，一遍爬楼梯，一边介绍着。

“就像这样。虽然校规上写着‘禁止未经申报的情况下在结界内使用术式’，但既然都没有进入高专，就随便了。”

前方的阶梯处忽然裂开了一条漆黑的缝隙，数条小蛇吐着信舌钻了出来，而小蛇的身体中段却连着一个肿胀的无头巨人的颈项。

短发少女停下了步伐。那无头巨人滑稽地爬出缝隙向他们招手，像是欢迎。随后这只咒灵又像不好意思似的钻回了缝里，和那闭合的缝隙一起消失了。

家入硝子感受着那忽然出现又忽然消失的咒灵气息，有点想点个烟。

“夏油，我掌握的是「反转术式」。就像很多人知道的那样，可以治疗伤口。”家入从口袋里拿出打火机，发现烟盒放在了被咒骸提着的行李里，只好作罢。她又重新开始爬楼梯，“以后受伤了，可以找我。”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到了门口，两人交换了line账号，夏油杰对家入硝子的称呼也成功由“家入小姐”进化为“硝子”。

咒骸把一只手提包递给硝子。

硝子的行李其实并不是特别多，主要就是一个大行李箱和一些包。

家入硝子从手提包里掏出一个长方形的小巧纸盒，一开一倒，一根修长的香烟就横在她手心。

“夏油，要来根烟吗？”

“谢了，硝子。可惜我不抽烟。”

硝子并不在意，火苗从打火机上升起。

夏油杰不打算吸二手烟，在准备离开时他忽然想到什么：“硝子，你说剩下的那位同学怎么样？”

“没见过，不过听说是御三家的少爷。应该很难相处的样子。”

硝子拿出嘴里的烟，吐了个烟圈。灰白色的烟圈越来越大，在空气中逐渐消失。

……

告别了硝子，夏油杰返回宿舍，碰到了一个生面孔。

对方有着一个值得让人称赞的皮囊。早春的阳光通过大开的窗户照亮了那银白的似乎能泛着光的头发，冷白的皮肤泛着柔光。他鼻梁上戴着一个小圆墨镜，披着高专的校服。

现在，这位陌生的高专生正拉下墨镜，露出那双像天空一样的苍蓝之瞳注视着夏油杰。他走近几步，距离近得有点危险。随后，他用一种评价似的语气道：

“嘿，怪刘海，你好奇怪啊。老子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种情况。”

六眼赋予他能够看穿术式、探知咒力所在的能力。这也是对于完美把握五条家祖传的术式「无下限」而言，必不可少的天赋。

夏油杰退后一步，将自己从几乎贴着对方的状态拉出。他挂上社交专用的完美笑容，刚想开口，一时却发现不知道对方的姓名。

怪刘海称呼的应该是自己。因为除了自己，其他任何人都没有如此独一无二的帅气刘海。作为回报，自己也应当给对方取一个帅气的昵称。

咒灵操使回想起刚刚看见的对方墨镜下纯净的眼睛。

纯净的眼睛……纯净……“绝对纯净的生命之水”伏特加……喜欢伏特加的俄国人……俄国……星球大战计划……宇宙太空……小行星……中生代末期，小行星撞击地球，恐龙灭绝……传说中的恐龙……传说中的同学……墨镜……

所有思考在短短几秒钟之内闪现完毕。

于是，五条悟看着那个在六眼视角里介于咒灵和人类之间的家伙后退了一步，脸上扯出一个堪称嘲讽的笑容，用一种平静得令人火大的语气说：

“是术式的问题吧。墨镜小恐龙。”

“哈？你是要打架？怪刘海。”

“恐龙君是想和我切磋吗？那也可以。”

……

家入硝子刚把行李放进女生宿舍的房间里，就听到了外面仿佛拆迁一样的声音。声音逐渐远去，最后变成噼里啪啦的一团响，就像鞭炮一样。

一边整理行李，一边听着“鞭炮”。等到鞭炮响完了，行李也收拾得差不多了。正当硝子打算洗个澡，洗掉这一身的劳累时，手机的电话铃响了。

拿起手机，听着夜蛾老师絮絮叨叨的话，硝子不知为何又有点一根烟的冲动。

放下手机，硝子打开门，往高专消失了一小片的林地赶去。

……那里还有两个不省心的同期等着治疗。

……

“怪刘海。”

“墨镜小恐龙。”

“怪刘海！”

“墨镜小恐龙！”

“五条悟。”

“夏油杰。”

两个高专一年级生灰扑扑地瘫在一片空地中央。夏油杰的头绳在打斗中扯断了，现在披头散发。五条悟的墨镜也不知飞到了哪里。

两人像对暗号一样对了半天。

“高专果然比家里那些老橘子有趣多了。杰，老子现在认可你为老子的同学了！”

黑发的高专生听着耳边传来的声音，有点摸不着头脑。

“本来就是同学啊。我现在是不是也该称呼你……悟？悟刚见面的时候说我很奇怪。这又是为什么？”夏油杰从来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奇怪之处，硬说也是独特之处，就是将个体区别于其他个体的点。

“杰不知道吗？在老子的这双‘六眼’里——”五条努力用还能动的右手指了指自己那炫目的苍蓝眼睛，“杰比起人类更像咒灵哦。”

“这可能是我的术式「咒灵操术」的缘故。”

两人还想就这样盯着天上的蓝天白云再聊一会。可惜黑面的班主任带着剩下的女同学杀了过来。

家入硝子远远地就看到了那两个非常显眼的灰头土脸的不明物体，心里对自己未来的高专生活点了根烟。

“硝子，真是麻烦你了。”夏油杰感受着自己断掉的筋骨加速愈合，转眼间就变得完好，只可惜以前被骗走的视野没有恢复正常。他从口袋里摸索出备用的发绳，试图把头发重新扎起来。

五条悟甩了甩变得灵活的手臂：“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啊，硝子。”他也学着身边人对新同学的称呼。

家入硝子站在一旁。边上的夜蛾老师正在试图引导两位刚开学就打架斗殴的同期。耳边时不时飘来一句“这是切磋”“是杰先动的手”之类的狡辩的话。

短发少女从口袋里掏出烟盒，点起了烟。

国字脸的中年男人回过头来，正打算看一下唯一还算乖巧的女同学让自己松一下心。但一回头就看见了打火机上燃起的火苗。

“夜蛾老师，要来一根吗？”

夜蛾正道看着自己的学生们，深刻体会到了肩上的重量。

……

光透过开着的窗户穿过来。夏油杰就着明亮的自然光走在宿舍的过道上。

少年把过道边大开的窗户关上。光线变得柔和起来，照亮了完好无损的宿舍。

果然，自己先一步趁其不备一个下鞭腿绊倒对方，再把他丢出去的决定是正确的。

高专生正打算进寝室里去拿换洗衣物。这时他看见一个眼熟的白毛从自己的寝室隔壁走出来。

“悟，”夏油杰走了过去，他想解决一个小问题，“墨镜小恐龙真的不够酷吗？”

这可是他神游宇宙一圈才想到的。

对方的表情发生了一点变化，新换上的墨镜遮住了眼睛，让人看不出是什么眼神。“怪刘海，你想再打一架？”

……

最后，两个人在五条悟的寝室里打了一整晚的游戏。

这几天作者咕就像《秋天的怀念》里的史铁生一样在花海里赏菊，深刻感觉到了自己行文的平庸……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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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