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油物语 第7章 火车

我杀死了一条龙。

惊心动魄的冒险故事后往往是惨淡的身心复健。

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身体上的创伤还好。伤势主要集中在被虹龙一爪抓出的外伤和被龙尾一扫击出的内伤。从身体的感受来看，可能肋骨也被折断了几根。

夏油杰虽然不像那些身强体壮的村里人，睡个一觉什么伤口都好得差不多，但是身体的自愈能力还是有一点的。再用咒力强化一下身体机能，伤口可以好得更快。

精神上的变化更令人苦恼。

虹龙这样强大的对手还是第一次遇到。术式在传递咒灵感知的同时也一并上传了痛苦。恍恍惚惚中，自身似乎不是人类，而是那些咒灵。不是那些咒灵被撕碎，而是自己被撕碎。而这感觉随时间推移越发严重。

认知的错位让人感到晕眩。

头昏脑涨地来到熟悉的小木屋前，招呼未出口，眼前的一切似乎旋转起来。

时间似乎被拉长。迷蒙中感到手里紧攥着什么。变得迟钝的大脑一阵检索。

“......这是战利品......”

思及此，便将手中漆黑无光的圆球塞进了嘴。

周围忽然变得纤毫毕现而又混沌无比。

视线似乎穿透泥土，看见了白色的骨状物试图爬出地面和木屋锅灶下的红色汇和。

附近黝黑的怪树调整姿势，弯曲的树纹绞尽脑汁想裂出一个谄媚的笑。

木屋里走出一团怪异的人形。

“我回来了。”夏油杰按惯例打了个招呼，好奇地看向这团东西。

向自己走来的人形，皮肤像透明的囊袋，袋子里有无数半透明的像蚯蚓一样的虫子纠缠着，挤得满满当当，还不断蠕动着。人形的手臂被被虫子们的齐心协力带动，想扶住自己。

夏油百合子不解地看着摇摇晃晃却还推开自己的儿子。

少年眨了眨眼，晕眩减轻了许多。虫团堆成的人形变成了自己熟悉的妈妈。对自己露出关切的眼神。

“怎么了，小杰？”依旧是熟悉的温和腔调。

“头有点晕，外面下了好大的雨。”

“先进屋吧。说过好多次了，不要总往山上跑。外面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些废墟和打仗的人。妈妈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到这的。”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的。事实就是如此。还有，伤好之前不许乱跑。”

夏油妈妈的眼神转向对方身上被虹龙抓出的血痕。

......

白色的龙伏在地上，像一只四爪的白蜥蜴，或者说一只白蝾螈。

鸟类、蝙蝠和部分昆虫通过翅膀飞翔，直升飞机通过螺旋桨飞行，喷气式飞机或火箭通过喷出气体的反冲作用飞行......

这些正常人都知道。但一条龙，一只咒灵怎么飞行？

自从「咒灵操术」从记忆里的自动挡甚至可以说是AI自动托管变成手动挡之后，每次让收服的咒灵成功发挥自身战力都成为了一个小问题。

每只咒灵的战斗机制都有微妙的不同，类比驾驶汽车、飞机、宇宙飞船之间的不同。

调伏后咒灵被同化，成为扩大的自我，咒力也似乎发生了一点小变化。从咒灵身上会获取一些信息，好比《驾驶说明书》。

没有翅膀，全凭咒力操作实现飞行。这一操作实在有些复杂。

白龙的上半部分缓慢上扬，像是人类完成一个类似挺腰的动作。随后白龙又似失控的列车一样腾空而起，在空中四处舞动。

发现虹龙有撞上自己居住的屋子的趋势后，咒灵操使急忙回收了虹龙。

咒灵化作一摊原始的咒力返回。

夏油杰望着身边完好无损的屋子，松了口气。

和虹龙决战后已经过了些日子，伤口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但母亲似乎变得有些奇怪。

夏油百合子这些天一直盯着儿子，每当夏油杰有出门的迹象，就立刻制止。话也变少了。

早上醒来的时候被人盯着，吃饭的时候被人盯着，无所事事翻看从小城里带来的轻小说时被人盯着，闲得发慌绕着屋子转圈时被人盯着，把咒灵召出来训练的时候也被盯着......甚至睡觉时，夏油杰也总感觉黑夜里有一双笑盈盈的眼睛盯着自己。

......就是那种一句话都不说，也知道是关心自己，但就是莫名让人发慌的视线。

即便如此，夏油杰也还是几次趁着夏油百合子忙着家务，踏上去村中心的路。但总像鬼打墙似的最终走回了出发的小屋。

虽然村里的人过了那么久，连自己的名字都没叫对过一次，但宅在家里，把书翻烂了，另一个人又不愿意和自己聊天。没有输入，不能输出。

真的......有些无聊。

至于上山......迈出几步，几乎瞬间就可以感受到一只手搭在肩上，转过头就是笑盈盈的熟悉的脸。

之前的大战也已经复盘多次。

当时选择把虹龙拉到地上是因为自身掌握的会飞行的咒灵强度都不怎么高，而且对于空战自己也是欠缺经验。地面才是熟悉的战场。

总体上感觉自己当时做出的决策还行。那个突然出现的黑色闪光有点意外。但还好是个惊喜。

新收服的虹龙甚至还附带了一个技能或者说术式：

——「布雨」

恰如其名，能调控水汽，但不能生产水，实属大自然的搬运工。

当然，也可以混入咒力，下一场比酸雨破坏力更大的毒雨。打到后期，咒力快见底也是因为要用咒力抵御侵蚀。

话说，要不要就在家里下一场暴雨，把房子淹掉。然后趁着母亲发愣的时候悄悄跑掉......实在待不下去了......不过这样做似乎有点不对劲.......怎么不对劲，是因为跑掉的成功率太低了吗......

“小杰。”

“啊？”带着一些被打断思路的空白，少年迷惑地望向出声的母亲。

“我最近要去村里办点事，一会儿就会回来。好好待着，不许乱跑。”

“好的，妈妈。”夏油杰乖巧点头。

随着女人的身影消失在路上，少年迅速行动起来。

换一身更合适的衣物，提上早就准备好的背包，里面塞了点钱、一瓶水和几本书。

“走了，就到城里去。”

......

小城不再是当初的样子了。

低地成了水塘。许多汽车停泊在漫水的路面。几乎所有屋子都门扉紧闭，积水浅浅漫过鞋底。

“要不要用新得来的术式把水转移到天上......可之后就要直接下一场大雨了......移动云层目前对我来说也几乎做不到......”

一路上几乎没有人影。路过游川宅时，夏油杰瞥了一眼，发现已是人去楼空。

数只漫无目的的咒灵在街上游荡。咒灵操使顺手祓除了去。

街上的二手书店和之前去的“尚本道”面馆都关了门，像是倒闭了，也不知道是否能重开起来。学校里似乎也没人。

不过虽然当时雨下的有点大，但自己算是及时干掉了异常的源头，大部分人应该只是转移了吧。

......

散布光热的圆球未爬上天空的顶峰，正午还没有到。阳光洒在铁轨上，金属制的物体发出微弱的光。

少年独自站在轨道旁的月台上。头上的棚顶遮蔽了阳光，四处也散布着三三两两的人。他们在疲惫地等待着。

小城市失去了繁华的表象，变得无聊起来。四周的人抱怨着政府对当地的支援迟迟未到，还有不少相关人员劝着他们尽快离开家乡。

时间还早，之前流连于小城四处区别于村里的热闹景象，一直没有来到这处地势较高的车站。

据描述，通过它可以去很远很远的地方，比如东京，一个据说很浪漫的地方。

夏油杰买了去东京的车票，打算去看一下这座城市。

铁轨微微震动，一列长长的火车奔驰而来，许多小小的黑色窗口镶嵌在白色的车身上。

少年走进了车厢。

前往东京的火车启动了。

萌新最近学会了用省略号作划分线。

只是之前的章节几乎章章高审。尽管最后几乎都莫名一字不差回来了。虽然都是推剧情，但作者咕还是担心被锁。

……所以不改了，望诸位见谅。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章 火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