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油物语 第17章 绝绝子

夜蛾老师离开了教室。

“什么嘛，杰。这完全就是歧视、歧视。说得我们跟什么无恶不作的混世魔王一样……”五条悟把脚搭在桌子上。

硝子打开窗户，冷漠地点烟。

“放心，只要你们没打死，我都是能抢救回来的。”

“硝子，悟和我都是正派人士。当然知道这种联谊会上不能把对方打死的道理。何况打死对方有什么意义？在□□上消灭对方，不如在精神上打垮，不，折服对方……不对，我不是这个意思……反正，我们是亲切友好的人。夜蛾老师这种表现是对我们友好品质的不信任。”

“对，就是这样，杰！”

家入硝子不发一言，只是把脸转过去，对着窗户吐了一口烟。

夜蛾老师手背上的伤口和橘猫的爪子闪过夏油杰的脑海，他又记起了一见到他就没影了的橘猫和夜蛾老师的“不信任”。

可恶，一定是橘猫抓伤了夜蛾老师，导致夜蛾老师情绪低落，并将这种负能量转化为对悟和他的不信任。

而且那只猫凭什么见到他就逃跑，这没道理。

咒灵操使选择性遗忘了刚进高专时，他从浅草寺占得凶签。为了“积善消凶”，他听从了网上的建议，放生了六十六次。只是每次放生的都是一只橘猫。

“硝子，咒术师会不会得狂犬病？”夏油杰忽然问道。

“会。不过一般情况下，除非遇到了相关咒灵，咒术师完全可以靠自身实现自愈。”

硝子努力叼着烟，又补充了一句：“普通人患狂犬病后的病死率几近百分百。”

夏油杰陷入了沉思。

不止是狗，猫也有可能成为狂犬病病毒的中间宿主……

过两天就要去京都，时间紧迫起来了，但还来得及。

“杰，你问这个问题干什么？”五条悟把普通的木椅玩成了摇椅，让椅子凭借两个支点摇摆。

“悟，你想一想。这只猫，既然它又小又橘，就简称小橘……”

“夏油，这名字也太随意了吧。”硝子吐槽道。

“硝子更喜欢洋文吗？那好，就叫斯诺·欧林桔（small orange）。斯诺先生长期试图在悟门前投放死去的小白鼠和乌鸦。我怀疑这是它患上狂犬病后的不正常表现。”夏油杰走上讲台。

“不错，没点大病，猫怎么可能这样！”五条悟坐正了身子，表示支持。

“狂犬病猫的特有表现是恐水、畏光、全身肌肉慢慢痉挛。夏油，你说的和这对不上啊。”家入硝子回忆起相关知识。

“硝子，你描述的都是中后期的症状，到这个阶段肯定是无力回天了。现在它只是表现出奇怪的异常行为，说明它还有抢救希望。”

夏油杰站在讲台上，侃侃而谈。

“为了预防这种情况，同时预防校内的非术师被猫咬伤感染，我提议捕捉斯诺先生，对它注射疫苗并进行绝育。”

“很好，夏油。医务室里有相关器材和疫苗。只是你们从哪里抓到这只猫？”硝子丢掉嘴边烧了大半的烟头。

“当然包在老子身上了。”五条悟一推墨镜，露出苍蓝的六眼。

“杰，虽然你找的借口超烂，还一股子讨厌的正论味，但老子可不会放任这么一只汤姆。”

“是斯诺·欧林桔。”

“不，杰，分明就是汤姆。”

“悟，汤姆是蓝猫。”

“没事。老子准备点蓝色颜料一涂，这不就是蓝猫了？”

“……这些得先抓到猫才行，悟。”

夏油杰沉默了一会，决定先发表最终总结。

“总之，为了维护高专日后的稳定，也是为了让流浪猫的后裔终止流浪的命运，东京咒术高专一年级决定展开这次……咦？悟，等一下我。”

五条悟在话没讲完前就冲出了教室，夏油杰跟上。

家入硝子缓缓走出教室，看着两个打闹的男同学。

“这只猫看来得倒大霉了。”

……

五条悟迅速定位到了橘猫。

庵歌姬正在喂猫。

这只橘猫的毛皮细腻且富有光泽，身上布满鲜艳的斑纹，像是夏日里成熟的柑橘果实。它的长胡须微微前倾，亲昵地在少女腿边蹭来蹭去。

庵歌姬蹲下身。橘猫乖巧地吃完了少女手中的猫条，并继续向少女靠近。

看着它可爱的模样，庵歌姬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它的柔顺毛发。猫也配合地蜷缩在地上，发出一阵阵舒服的呼噜声。

感受着手里毛茸茸的触感，歌姬感觉自己被治愈了，可以忘记烦人的任务，可以忘掉讨人厌的五条。

身边只有清爽的风和透绿的草地，不远处古色古香的建筑里走出一位像白鹤一样美丽优雅的贵公子，真是如画一般。

即使那人鼻梁上架着墨镜，身上也穿着高专校服，就跟讨厌的五条一模一样……

五条？！！

歌姬立即站起身来，她身边的橘猫也悄悄从地上爬起来。

“五条悟，你怎么在这里？”

“什么嘛？是歌姬啊，老子去哪还用得上告诉你？”五条悟一推墨镜，“还有，离汤姆远一点。”

庵歌姬气得跺脚：“什么汤姆啊！要对三年级的前辈说敬语！”

橘猫把尾巴对准了歌姬，身子微微抖动。然后飞快逃走。

“啊！”

歌姬忽然发现自己身上的巫女服湿了一小块，上面散发出一股子猫的尿骚味。

“老子都说了要离汤姆远一点了，歌姬还不听。”五条悟夸张地捂住了鼻子，“歌姬，你又弱小又不听劝，一会儿在交流会上怎么办呢？”

雪上加霜。

庵歌姬气得手抖，脸色发红，又羞又恼。

她决定远离这个该死的讨厌鬼。

“悟，你找到斯诺先生了吗？要不要回宿舍找一下？我刚才和舍管员联络过了，已经可以完全确定，那只猫往悟门前放老鼠已经不是三四次的事了。不如在那找一下？”

夏油杰总算跟了过来，他小声和男同学商量。

十几米外的庵歌姬忽然爆出一阵笑声，顺带连脚步也轻快不少。

“不用了，汤姆就在那。”

五条悟用手指着猫逃走的方向，语气忽然变得严肃。

“老子这就抓住它。”

这只斯诺·欧林桔可以称得上身手敏捷。

当初夏油杰只放生了六十六次，除了凑个吉祥的数字，还有就是由于这只猫越来越难抓了。

本来还投怀送抱，到后来只能说是连影子都不想让人看到。

五条悟充满动力地向丛林奔去。

在这片饱受沧桑的林地里，夏油杰跟着五条悟，不久就发现了上一次“烧烤”的地点。

他忍不住停下脚步，抬头。

一只乌鸦停留在吐出新绿的枝干上，身上带着咒力波动。随后，它往下飞去，停留在了高马尾少女的肩头。

“冥小姐，你知道那只猫吗？”

“知道哦。我不仅知道这只猫原来的主人，也知道它为什么流浪的原因。”冥冥笑得很温柔，“不过，想要知道，要先付一点咨询费呢，夏油。”

“多少？”

咒术师并不缺钱，好奇心的满足更重要。

的确，在校区出现一只这样的猫是令人称奇的。虽然学校建在山区，但被结界所笼罩，未经登记的人类进不去。同理，未经登记的动物也找不到学校的入口。

在高专的工作人员并不用担心从山里蹦出几只老虎吃人。在高专的咒术师也没有可能背上“打虎英雄”的美名。

虽然咒灵可比老虎凶残多了。

夏油杰意外发现咨询费并不多。他用手机的移动支付转了过去。

“别这么看我，这件事其实很多人都知道，只是没说罢了。”冥冥转过头和乌鸦对视一眼，“我又不是奸商。”

“猫以前的主人是麻生富枝。要是现在还活着，也是该四年级了，是我们的学姐呢。

“可惜她在三年级的时候在一次个人任务中死了。麻生学姐的术式和猫有关，所以这只猫被带进来了。

“以前还和她沟通过，不要让猫抓伤我的乌鸦。最后她算是给了一些钱，我就不计较了。

“现在她死了，也没什么亲戚，咒术师也都忙，猫也就只能流浪了。”

夏油杰想起被猫送给五条悟的小白鼠和乌鸦，又问了一句：

“那为什么它要给悟送这些奇怪玩意儿？”

“这只猫以前经常给麻生送这些东西。麻生也很喜欢逗猫。”

冥冥回忆了一下。

“麻生学姐剪了比较中性的白头发，也喜欢甜食。可能认错了吧。”

她用指腹揉了揉乌鸦的脑袋。

“毕竟只是只猫嘛，到底来还是钱最有用啦。”

……

冥冥说完就离开了。

五条悟提着一只猫过来。

橘猫本来表现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但随着另一个人的气味进入鼻腔，它剧烈地挣扎了起来。

“悟知道麻生富枝学姐吗？”

夏油杰顺手召出一只咒灵接过了猫。他没有「无下限」，可不想洗被猫尿了的衣服。

“知道啊。她接了二级任务，但任务对象变成一级。然后死了。”五条悟表现得很无所谓，“别说了，杰，老子这就去拿颜料。把它变成汤姆。”

高专的工作人员已经接到五条的指令，把颜料放在了医务室。

……

医务室。

“硝子，斯诺好像什么变化都没有。”夏油杰戳了戳躺着的橘猫。橘猫一动不动，眼神呆滞。

“夏油，实际上还是变了的。”硝子摘掉了手套，橘猫眨了一下眼。

“最近我在探索「反转术式」的治愈效果。这只猫算是这次的小白鼠。”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敲了敲放着猫的台面。

“根据咒力输出的不同，治疗效果有‘弥补缺失肢体’和‘放弃缺失肢体’两种选择。”

“等等，硝子，你的意思是……”

五条悟原本拿着颜料瓶比划，现在他看向了硝子。

“没错，我拆了两次。第一次完全复原，第二次我减少了咒力输出的量，只有伤口闭合了。然后打了疫苗。”

硝子的话语依旧平稳，但不知为何显得有些阴恻恻。

“谁让它拿走了那么多小白鼠呢，现在它也可以当小白鼠啊。”

两个男生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看向了躺着的橘猫。

“悟，不如我们俩先给汤姆上色吧。”夏油杰试图转移注意力。

“好啊，杰！”五条悟拆开了颜料瓶的盖子。

“喵！！！”

原本在台面上躺尸的橘猫惨叫一声，以前所未有的灵活避开了伸来的手，成功逃到了屋外。

屋外阳光灿烂，小小的橘影迅速消失在高专的校区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