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油物语 第15章 平凡一日

日子一天天过去，太阳直射点一天天北移，白昼越来越长，阳光一日赛一日地热烈起来。气温随着时间波动上升，虫子的鸣叫声愈噪，夏日的报道声越响。

从春日到夏日，东京街头没有什么明显变化，只是有更多新出现的蝇头咒灵趴在人们肩上喊着“热，热，热”。东京咒术高专的樱花树过了花季，校园里到处都是几抹绿。

夜色正深，就连隔壁吵嚷的同学也陷入了安睡，只有闹钟的滴答声与从窗纱透进的虫鸣相互交织。

宿舍里灯光亮着。

翻身趴在床上，用一只手翻阅身前的《存在の攀登》，另一只手肘支起上身，腹部肌肉紧绷着贴在床垫上。

“……也许存在的暴雨会降临，但即使在雨中，也仍可能有一缕阳光从不知什么地方悄然出现……”

夏油杰翻过了这一页。

……

白天的课程逐渐减少，出任务的时间不断增加。硝子已经正式退居后方，忙着学医。

这些细小的变化并不特别值得诟病，唯一令人心烦的是任务接取的被动性。

被动地从夜蛾老师那里获得总监部那里下达的咒灵祓除任务，被动地遵从设计好的路线赶往目的地，由伊藤监督带着。

目的地可能在东京，也可能在北海道，没个定数，也没有提前通知。

到达目的地后，和悟一起快速解决掉一只高等级咒灵。「帐」一解除就马不停蹄再次乘坐长途车回高专，还是一条总监部敲定的路线……

从某种意义上，这和根据课程表上课没什么两样，只是学生永远不知道下一节什么课。

花在路上的无效时间也过长，托这个福，夏油杰发现自己的晕动症经过长期适应后得到了缓解，晕车症状几乎没了。

今天算是个难得的没有突发任务的日子。

只是天气晴朗，阳光较烈，黑色的校服过于吸热。

硝子坐在医务室里治疗送来的咒术师。

熟练地无视对方精神恍惚中的胡言乱语，在「反转术式」的疗程结束后，家入硝子提着手术刀走到另一边，对着死去的生物材料练习解剖。

五条悟愉快地翘了课，躺在宿舍的空调间里，身边摆着一堆小甜点，游戏机的屏幕开着，显出一副颓废的样子。

高专校园里游荡的流浪橘猫为这个看上去无可救药的糟糕猎人担忧，思及对方平日里陪它玩耍的场景，专门为他带来了捕来的小型啮齿类动物，放在他的宿舍门口附近。还慷慨地放了好几只。

但猫猫的好心没有被发现，因为舍管员及时清理了它献上的死老鼠。

夜蛾老师照例去追寻翘课的五条，夏油杰趁此机会乘虹龙飞到了东京的街区。

首先，他专门往偏僻的小巷走几圈，然后再往一些咒灵比较多但又很少有人在意的地方转一下。

比如一些有许多衣衫褴褛的小姐姐的地方，再比如一些聚集了很多没有身份的流浪汉的地方。

这些地方咒灵质量不错，任务单上几乎也不会出现这些地方。虽然存在，但没人在意，有时甚至可以省下放「帐」的工夫。

毕竟没有外人愿意过来，来的人也不会怎么在意这些黑恶事件。

完成日行一善后，夏油杰就在街上散步。这也是他最近的一个小习惯。

毕竟步行是最能肯定生命的人类活动之一。

它证明了不断的重复——不断把一只脚放在另一只脚前面，就能取得明显的进步。

说的文艺一点，就是积跬步足以至千里。

身边走过形形色色的移动障碍物，夏油杰凭借自身出色的感知躲开他们，并在头脑里回想硝子对「反转术式」的讲解。

记忆中的短发女生站在训练场上，挥舞手指，说道：

“咻的一下，再嘿的一下，咻嘿。不明白吗？”

「反转术式」并非作为「生得术式」存在，而是一种咒力的精细操作，类似作咒力乘法。两个负数相乘，得到正数。负能量的咒力相乘，得到正能量的可以治愈生物的咒力。

夏油杰再一次体会到当时那种一头雾水的感觉。

他继续思考，但此刻一个在咒力感知中察觉不到的隐身障碍物撞上了他。

隐身障碍物并没有理会高专生，他似乎很焦急地往对面跑去。夏油杰回了神，看着那个男人往一家外国背景的私立医院方向奔去。

医院上挂着在街上经常看到的那个美国公司的标志，一朵兰花。

那家伙穿着黑色衬衫和白裤衩子，体型健硕，力量也很强，刚才把高专生撞退了几步。

在擦肩而过的一刹那，夏油杰勉强辨清了对方黑色的短发下，嘴角好像有一道疤。

但更关键的是，对方身上没有咒力波动。没错，和普通人身上会有的微弱的咒力波动不同，他身上没有咒力的气息，在思考时很难感知到对方。

夏油杰望着那个隐形障碍物冲进了医院门口，不见了影子。

高专生愣了一下，但又很快找回了刚才的思路，继续走在了东京的街道上。

对方又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用不上追根到底。

他可能有某个在意的人在医院等待治疗。但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不幸，自己也没有权利干涉别人的家事。

继续散步吧，隐形障碍物只是少数。

可惜最后夜蛾老师缓过神来，在成功抓获宿舍里葛优瘫的五条同学后，在该同学的诱导下，发现了另一名学生可能也在逃课。

沉浸在散步的思考中，夏油同学又一次迷路了。他再次叫来伊藤监督，乘车返回高专。可他一进校门就看见了黑脸的老师和在其身后拱火的白毛同学。

白毛同学头上似乎有个包 ，但他还是笑嘻嘻的，甚至对夏油杰做了个鬼脸。

“杰，你、逃、课、了～”

夜蛾正道的脸更黑了，给予了两位逃课的学生以爱的铁拳。

……

和开学后的每一天一样，今天算是在吵吵闹闹中到了尾声。

“……在我们挤满各种东西和财产的世界里，空间常常是被填满了的。事实上，在那个世界里只有被填满的空间——换言之，被摧毁了的空间，才被认为有价值。空间就其本身而言是全然不实际的，因此的确是一种稀有的奢侈品……”

《存在の攀登》如是说。

夏油杰微微仰起头，看了一眼放在床头柜上的闹钟。

时间不早了，也是该睡觉的点了。

书本一关，再把身体翻个面，起身把《存在の攀登》放到闹钟旁。

随着开关的啪嗒一声，灯灭了。

许久，房间里的人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