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个冬天 第18章 第十七章

夜晚的警局会议室，灯光明亮，将墙上的分析图照得纤毫毕现。白板上，“乌托邦”和“乌托邦酒吧”两个关键词被红色记号笔圈出，旁边延伸出多条线索连接着照片、监控截图和资金流向图，宛如一张巨大的蛛网。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说的紧张感，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白板前站着的任莫言。他手里握着一支记号笔，笔尖轻敲着“乌托邦”这个词，发出短促的敲击声。

“我们一直以为‘乌托邦’指的是乌托邦酒吧，但现在看起来，可能没那么简单。”任莫言收起了平日的漫不经心，语气冷峻，目光锐利。

沈放站在桌旁，双手抱臂，低头思索。他缓缓开口，声音沉稳有力：“‘乌托邦酒吧’是我们掌握的唯一明确地点，但它只是一个幌子。真正的‘乌托邦’，很可能是这个组织的代号，或者一个更大的计划。”

任莫言转身，用记号笔在白板上画出了一条粗线，将“乌托邦酒吧”连接到“资金流向”和“失踪人员”的字样。他用力点了点“资金流向”，继续说道：“从目前的调查来看，乌托邦酒吧的资金往来很不正常。一家小型酒吧，短短三个月内进账七位数？这些钱绝不可能只是靠卖酒赚来的。”

“更奇怪的是，这些资金的来源非常分散，转账账户遍布全国。”他顿了顿，指着旁边的监控截图，“我们调取了酒吧的监控记录，发现去过乌托邦酒吧的人，不少在几天后就失踪了。而这些失踪者，大多是年轻女性。”

“还有新型毒品。”沈放接过话头，他的语气冷静却透着一股寒意，“那些失踪的女性中，至少两人死于我们之前查到的新型毒品中毒。现场没有任何直接证据指向乌托邦酒吧，但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一个事实：这个地方不仅仅是酒吧，它是某种……筛选场所。”

“筛选？”坐在一旁的萧成功皱眉，语气中透着几分不解，“筛选什么？”

“实验目标。”沈放的目光冰冷，声音低沉，“这些新型毒品并不是普通的商品，它们更像是未完成的配方。而‘乌托邦酒吧’，可能就是他们用来测试毒品效果的场所。”

会议室内一片沉寂，每个人都被这推测震惊了几秒。随后，高恒远局长站了起来，语气沉稳而严厉：“如果这是真的，那么这个组织的规模和隐秘程度远超我们想象。乌托邦酒吧只是冰山一角，我们必须弄清楚它背后的全貌。”

任莫言用笔在“乌托邦”旁边写下几个关键词：“实验、毒品、筛选、组织”。他回头看向高局长：“我们需要更明确的线索。这家酒吧的老板和员工，目前都在我们的调查名单中，但他们看起来更像是被推出来的幌子。真正负责的人，可能从未露面。”

人群散去，任莫言靠在会议室的门框上，看着仍在桌旁沉思的沈放，语气中多了几分打趣：“乌托邦，理想国的代名词。可这个‘理想国’，未免太黑暗了些吧？”

沈放没有抬头，只是冷冷地回了一句：“你们文化人真是会起名字，理想国？它更像是炼狱。”

“希望我们能在深入炼狱之前，把这一切掀翻。”任莫言收起笑意，拍了拍沈放的肩膀，转身走出会议室。

“我们通过对李成杰名下多个账户的资金流向进行分析，发现了一笔极为可疑的资金流动。”技术组负责人将几张打印出来的账户流水单递给在座的刑警们。

“这笔资金没有直接进入乌托邦酒吧或其他已知交易地点，而是流向了一家偏僻地区的物业管理公司。”负责人指着屏幕上显示的转账记录继续说道，“这些钱被用于支付高额的物业管理费和维护费。”

他停顿了一下，将别墅的具体信息投影到屏幕上：“资金对应的物业地址，是一栋位于城市郊区的独栋别墅。它的位置非常隐蔽，四周被大片树林和荒地包围，附近几乎没有居民或活动迹象。”

技术组负责人点击了一张别墅的航拍照片，画面上是隐没在树林中的一栋现代化建筑。“别墅并不在李成杰的名下，而是登记在一家空壳公司名下。根据我们的分析，这家公司与李成杰的关联账户有多次资金往来，频繁支付物业相关费用。”

他指着别墅外围的照片补充道：“这里不仅地理位置隐蔽，而且装有监控设备和防护设施，看起来像是刻意设计用来避开外界视线。我们怀疑，这栋别墅可能是李成杰隐匿活动的一个重要据点。”

一条狭窄的山路蜿蜒向上，尽头隐匿着一栋被茂密植被包围的废弃别墅。月光时隐时现，穿过厚厚的云层，投下冷白的光影，给周围的景象平添几分诡谲。整个区域显得静谧异常，只有风吹树叶的沙沙声在夜色中回荡。

任莫言从后车跳下，环顾四周，目光扫过破败的别墅外墙和荒芜的小院。他低声感慨：“真够偏的，要不是查到那笔物业费，这地方我们连想都不会想到。”

沈放站在车门边，眼神冷峻，语气沉稳：“偏僻的地方才安全，这种地方不是普通的藏身点。行动开始吧。”

山风夹杂着湿冷的气息扑面而来，吹得树影摇曳，像无声的低语，诉说着这片土地的不安。

沈放带领着行动小队，缓缓靠近别墅。队员们身穿深色防护服，猫着腰在昏暗的夜色中穿行，脚步轻得几乎听不到任何声音。

任莫言走在沈放的身侧，目光扫视着四周，低声说道：“地方够隐蔽，但看起来不是完全废弃。这些灌木的痕迹，像是有人定期清理过。”

沈放点了点头，目光紧锁在别墅的大门上。那扇门已经有些破损，锁头上布满锈迹，但细看之下却能发现新留下的刮痕，显然是近期有人用过。

“外围封锁完成。”耳机中传来队员的低声汇报，“没有发现其他可疑活动。”

“准备进入。”沈放低声指挥。

别墅内部一片死寂，只有脚步声在空旷的大厅中回荡，带着诡异的回声。强光手电扫过四周，将破碎的家具、发霉的墙壁和凌乱的地板映入眼帘。

大厅中央的地板上散落着几份被水渍浸透的文件夹和实验记录，旁边几个倒塌的铁架歪斜着，上面挂着些许撕裂的塑料布，似乎曾用来遮掩什么。

任莫言蹲下，随手捡起一份文件，翻了几页后皱起眉头：“他们撤得很匆忙，这里显然被清理过。不过留下的这些痕迹，已经足够说明用途。”

沈放的目光定在墙边，强光手电照亮了几个生锈的铁环，铁环上还有明显的摩擦痕迹。他的声音低沉而冷冽：“这些铁环，是用来囚禁人的。”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的潮湿气息，令人不寒而栗。

在别墅尽头的储藏室内，队员们发现了一扇半掩的金属门，门锁已经被粗暴地破坏。沈放靠近检查了一下，轻轻推开门，露出一条狭窄的楼梯。

“这里通向地下。”沈放低声说道，抬脚踏下楼梯，其他人紧随其后。

楼梯狭长而陡峭，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化学药剂残留气味。脚步声在潮湿的空间中显得格外清晰，每一步都让人愈发警觉。

地下室空间不大，但布置得极为专业。几张实验台上摆放着未清理干净的试剂瓶，干涸的药液痕迹沿着台面蜿蜒。墙角的塑料桶里塞满了废弃的针管和空药瓶，刺鼻的气味扑面而来。

“这些药瓶和我们在工地发现的那些一致。”一名法医蹲下身取样，确认后抬头说道。

沈放走向房间深处，一块白板上的内容吸引了他的注意。白板上隐约能看见未完全擦去的化学公式，旁边贴满了手写的实验数据，每一张纸都记录着受试者的反应和实验结果。

墙上一个奇怪的符号格外显眼：一个被环绕的字母“U”，外圈还有复杂的几何图案。沈放用手机拍下符号，语气冷峻：“这是‘乌托邦计划’的标志。”

手电的光柱划过地下室，照亮房间中央的试验台。试验台上摆放着简易的毒品试验设备，一些烧杯和量筒里还残留着未清理的液体，散发出浓烈的刺鼻气味。

“这些设备……这些人根本仅在制造毒品，还在实验。”任莫言皱着眉头，翻动地上的文件，神情越发严肃，“这些记录显示，他们正在测试一种新型毒品，受试者大多是年轻女性。”

沈放从地上捡起一份文件，目光落在其中的一行字上【Alpha-3 样品，试验结果：目标状态失控，需进一步调整剂量。】

任莫言的手翻动着另一份记录，【试验编号X-17，受试者年龄19岁，状态：精神错乱，生理崩溃，结论：测试失败。】

他抬头看向沈放：“他们在用这些女孩做**实验，每一次实验都伴随着致命风险。而且从记录的日期来看，这些实验刚停止不久，很可能还在继续。”

沈放的拳头微微攥紧，他将文件重新摊开，一行标注清晰的注释映入眼帘：【适配者比例极低，需扩大筛选范围。】

“他们不仅仅是在犯罪。”沈放低声说道，语气中夹杂着压抑的怒火，“他们是在用人命堆积这种毒品的改良实验，所有数据的背后，都是鲜活的生命。

强光手电继续在房间内游移，墙角的铁链固定装置吸引了沈放的注意。他走近查看，发现链条的表面有细微的磨损痕迹，显然曾被反复使用。链条末端还残留着一些布料的纤维和皮肤碎屑。

“这里不仅是实验室，也是关押和控制受害者的地方。”任莫言低声说道，语气中带着压抑的愤怒。

沈放没有回答，只是深深地看了一眼这些铁链，眼神中透出寒意。他转身向别墅的主卧室走去，空气中的腐臭味愈发浓重，让人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主卧室的景象更加令人震惊。一具尸体被随意地扔在地上，脖子上勒着一根粗大的绳索，显然是窒息而亡。尸体的面部扭曲，肌肉僵硬，表情中写满了生前的痛苦和恐惧。

任莫言走进房间，手电的光柱定格在尸体的脸上，他低声说道：“李军。他就这么死在这里。”

沈放蹲下查看尸体的状态，发现李军的手中紧紧攥着一张纸条。他小心地将纸条展开，上面用粗暴的笔迹写着一句话：“背叛者没有未来。”

这短短的一句话如同一道锋利的刀刃，割开了乌托邦计划的冰山一角。

“法医，能确认死亡时间吗？”沈放的声音冷静而平稳。

法医蹲下检查了一番，抬头说道：“初步判断，死亡时间在48小时前。”

沈放的眉头微微皱起：“48小时，也就是李成杰被捕的第二天。时间点非常接近。”

任莫言抱着胳膊，站在一旁沉思了一瞬，语气低沉：“这是清算。他泄露了别墅的位置，或者在其他方面让组织觉得他不可靠，所以被灭口了。”

沈放冷冷地点头：“这是警告，也是威慑。乌托邦背后的人不仅冷血，而且警觉。他们绝不会允许任何人背叛。”

别墅的书房里，一盏破旧的台灯散发着微弱的光，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陈旧的霉味。警方的搜查小组正在翻找每一个抽屉和文件夹，一名技术组成员忽然喊道：“队长，这里有发现。”

沈放快步走过去，看着桌面上摆放的笔记本电脑，屏幕上显示着一份加密文件。他转头看向技术人员：“能解密吗？”

技术人员点了点头，快速连接设备，数分钟后文件被部分解密。屏幕上浮现出一条简短却惊人的信息【样品Alpha-3试验失败，计划转移至乌托邦核心点】

任莫言站在一旁，皱着眉重复道：“乌托邦核心点？这应该是他们的主要实验据点。”

沈放盯着屏幕，眼神冷锐，语气低沉：“这说明，这座别墅只是一个分点。真正的实验还在继续。”

地下室里，空气中弥漫的刺鼻化学气味让人感到压抑。散落的实验记录、破旧的铁链、以及墙上的乌托邦标志，每一样都在无声地诉说着这里发生过的罪恶。

徐檬站在铁链旁，握紧了拳头，声音里透着隐忍的怒火：“从来没想到，在现代社会，女性竟然还要遭受这种非人的折磨！”

她的目光扫过墙上的符号，又落在地上的那些记录，语气越发激动：“她们本该拥有正常的生活，去追求自己的梦想。可这些混蛋，把她们当成试验的工具，把她们的生命当成数字，冷冰冰的记录和公式……这不仅是犯罪，这是反人类！”

任莫言拍了拍徐檬的肩膀，试图让她冷静下来，语气比平时少了几分轻松，多了些认真：“徐檬，我明白你的心情。但我们现在要做的，是尽快找到‘乌托邦核心点’，让这些人渣为他们的行为付出代价。”

徐檬抬起头，声音中带着一丝哽咽，却充满愤怒：“你说得轻巧！这些女孩都是无辜的，她们的痛苦和生命就这么被埋葬在这个鬼地方，没有人替她们发声，没有人为她们讨回公道！”

任莫言难得一改平日的随意，正色道：“徐檬，你说得没错。这不仅仅是犯罪，而是一种系统性的剥削和控制。他们利用自己的权力、资源，甚至专业知识，来掩盖这些罪行，把这些受害者推入深渊。”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却坚定：“但是愤怒解决不了问题。我们的任务，是找到这些罪恶的根源，彻底铲除这个组织。只有这样，才能让这些受害者真正得到公道。”

徐檬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看向沈放，虽然仍然满眼怒意，但声音明显平静了一些：“好，你说得对。我要亲眼看到他们被绳之以法。”

沈放点了点头，目光转向散落的记录：“这份文件上的‘乌托邦核心点’，才是我们下一步的目标。只要找到那里，就能揭开他们的全部秘密。”

临走前，徐檬看了一眼地上的文件和墙上的铁链，眼中带着不屈的决心。

“那些女孩的生命不该白白消失。”她坚定地说道，“我们一定要让这些人渣付出代价。”

“会的。”沈放的语气冷硬，目光如冰，“只要我们还在，这个所谓的‘乌托邦’，迟早会被摧毁。”

夜风吹过别墅外的树林，呜咽的声音仿佛在回应他们的誓言。而这场追逐正逐步接近“乌托邦”的核心深渊。

沈放翻阅着收集回来的文件。他的目光落在一份破损的实验记录上，那份记录的边缘已经发黄，但中央的数据和文字却依然清晰。

他捡起文件，快速翻看了几页，目光在最后几页停住。他盯着上面的内容，眼神逐渐变得锐利。页面上，一个熟悉的名字赫然在列——林星澈。

“林星澈？”任莫言凑了过来，看到名字时语气里带着明显的惊讶，“她的名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沈放没有回答，只是继续翻看记录。林星澈的名字旁边，写着一个简短的备注：“无效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