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樾内心有个潜藏已久的疯子。
突如其来的嗜血掠夺让她束手无策,面对这个朝夕相处又令她朝思暮想的男人,她突然觉得恐慌,为数不多的锋芒瞬间收敛,不敢再往前试探。
坚硬滚烫的身躯被她一推再推,手腕都麻木了,黎樾依旧咬着她的唇狂热吸吮,大手掐着她微微挺起的腰,手指断断续续地作乱。
本想张嘴换气,新鲜薄氧却被他直驱而入的舌头搅乱,她憋得耳根通红,差点连话都说不出,嗓子像被什么东西堵住,声音连同整颗心一起剧烈颤抖。
“哥,你放手......”
试图唤起他的清醒,可惜绵软声线反而助兴。
他锋利的獠牙已经划过她最柔软的防御所,激起她一阵又一阵战栗。
临近崩溃,她拼命躲开了吻,挣扎着扭过身子,可惜下一秒就被他拦腰捉回,兴致盎然的嘴唇再次急覆而下。
动作大开大合,座椅的皮革摩擦声暧昧回荡,她越是躲闪他就抱得越紧。
他唇上的温度越来越烫,气息像致幻剂,在接吻声里凌乱扑打,她闷得缺氧,半边身子麻木又亢奋,双手不听使唤地往他肩上攀去,搂住他脖子的手臂一再收紧,尝试镇定却不断轻颤,黎樾一边尽兴地吻,一边单手擒住她抖动的细腕,恶意牵引她的手往下按去。
她脑子轰然,倏地抽回手后退,他一把将她按回身前,她胸腔一痛,两具年轻蓬勃的身体发出沉闷的碰撞声,她迅速伸手去拉车门,拼命扯了几下发现早已锁死。
再一转头,惊慌面孔撞进他沉戾冷清的双眼。
“不是想要么?”黎樾掐住她下巴把她往身前带,审视她错愕的表情,他嘴角牵起戏谑的笑,“怂什么,日记写给鬼看的?”
日记。
脑海彻底被文字打乱——
「想和黎樾接吻,想和黎樾接吻,想和黎樾接吻......」
操,要疯了。
原来他什么都知道。
“什么日记,我回去就把它烧了!”她气愤否认,脸上是青一阵红一阵的羞恼。
‘正经人谁写日记啊!’
她脑子里立刻浮出这句警世名言,那嘲讽的语气简直在给她鞭尸。
“别逃,哥在这儿。”黎樾浑闷沉哑的声线仿佛诱哄,她全身都软了下来。
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想逃。
有什么好逃的,这不是她一直幻想的吗,不是她一直想要的吗?
虽然不清楚黎樾为什么突然破罐子破摔似的占据她,更不确定他是否已经爱上她,但她隐约觉察出,至少这一刻,他因她而着迷,无论身心。
忽然间,她像被引力吸引的小行星,不管不顾地朝他撞去,掐着他肩膀吻住了他。
座椅一时狂震,黎樾的身体毫无防备地往后倾,重力拉扯,她下意识睁开眼,他眸底划过一丝森冷诧异。
不喜欢?
她心跳漏了一拍,身子紧跟着静滞几秒。
开始自我怀疑,她颤抖的唇怂兮兮退开,黎樾微阖着眼静守阵地,在她放弃时,他突然掐住她后颈欺吻而来,她瞳孔猛地瑟缩,彼此重叠的身体撞向方向盘,他一手护在她背后,方向盘的坚硬材质砸到他指骨,撞出惊心动魄的一声。
又是一个濒死的吻,她尝试主动吞咽,有样学样地包裹试探,他觉察出她青涩的急迫,于是让渡一点主动权,她得以追逐着他的气息,掌控轻重缓急,可惜始终不得要领,黎樾耐心有限,在下一秒反扑而来,手指埋入她轻微汗湿的长发,顺着滑腻的后颈往下抚摸。
脖子吻痕未消,他又偏头贴住她颈侧吻下来,呼吸热气急急扑在她耳下,他打着圈用力吮舐,沉闷含糊的声线从唇间溢出:“叫我。”
她攥紧他肩上的衣料,仰着头急促呼吸,慢半拍回应:“哥......”
“叫名字。”他一边吻一边纠正。
“黎樾......”
她颤声叫着他的名字,仿佛他真的在她身体里深埋着,融进她整整十八年的人生。
...
今晚在他昏昧温沉的卧室,她又想起曾经在出租屋里,她听着窗外孤独潮湿的虫鸣入睡,幻想着有一天可以拥他入怀。
思绪落回现实,沉寂的后半夜,脑海里的虫鸣被他沉沦的呼吸声取代。
黎樾抱着她,曲着一条腿靠坐在床头,脸颊贴了贴她的额,一手抚摸她的头发,另一手轻轻抖落指间燃尽的烟灰。
只是单纯抱着睡一觉,他这副散漫模样居然比事后还倦懒。
“怕我吗?”他沉声问。
等了几秒,黎映夏困倦地摇头。
黎樾微垂视线看她。
“什么时候开始的。”
如果他问的是喜欢与**,她无可奉告。
“忘了......”
他懒嗤一声,貌似有点生气:“你记得什么。”
嘲她记性差是吧。
行,她索性闭上眼睛不理他。
她真忘了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动心的。
黎樾呢,他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或许只有他自己知道。
黎樾离家的时间很早,大约在初中阶段。
起因是黎父把妻子打进了重症监护室,三天之后死亡通知书下达,紧接着遗体火化,黎樾把家里砸了个稀碎,收了几件衣服就夺门而出。
当同龄人还在口嗨离家出走的时候,他已经真正开始独立。
黎父视他为白眼狼,于是少年时期的黎樾没从父亲那里得到太多闲钱,生活费都是自己赚。
那时的网络没有现在发达,音像生意还算好做,他凭借熟人介绍的门路,靠着倒卖光碟,正经的和不正经的都出,存款一点点地攒起来,一个人过着还算潇洒。
直到黎映夏闯进他的生活,小姑娘一袭白裙沾了灰,人小鬼大,居然还敢把他叫到派出所领人,那双惹人怜的眼睛直勾勾盯着他看,他气不打一处来,恶狠狠把她带回了家。
当他意识到自己要多养一个人之后,课余时间开始苦哈哈地打起了双份工。
兼职回家的路上,路过夜宵摊,看见亮着灯的甜品小推车,突然想起来,家里那个麻烦鬼喜欢吃温热的西米露。
灯光昏然的出租屋里,他深夜回到家,看见她蜷成一圈缩在沙发一角,懵懵然抬起头,毯子滑落在地。
四目相对,她睡眼惺忪地笑:“哥,你回来啦。”
她一直在等他回家,那份西米露她也只吃了一点,剩下的全都留给他。
到了大学,他每周往返两市,半小时的车程不算长,对黎映夏来说却度秒如年。
她每次都提前到达动车站,在人来人往的出站口踮着脚眺望,在他出站时,她便一股脑冲上去抱他。
“哥!”
她像只脱了缰的小兽朝他扑来,他最初还会惊诧,后来逐渐习惯,在她跳到身上时伸手接住她,黑色行李箱从他手中解脱,滑得老远。
她整个人挂在他身上,搂着他脖子撒娇,鼻尖在他颈侧蹭来蹭去:“哥,我熬了排骨汤,超级香,你一定要尝。”
黎樾单手把行李箱勾回来,轻声嘲弄:“你别把厨房给我炸了。”
“不会不会,这次非常成功,你一定会被惊艳到......”
一路上,她有说不完的话,问他大学生活有不有趣,问他想不想她,顺便还通知他下周开家长会,让他一定要来,她考试有进步了。
黎樾半冷不热“嗯”一声:“先从我身上下来。”
那时有导师鼓励他读研,他浅笑一下,婉拒了,说家里还有个小姑娘要照顾,挣钱才是首要的。
大学同学都知道他赚钱很拼,觉得不可思议,调侃说:“就你这张脸,根本不愁钱好吧,赶紧找个小富婆啊,逍遥自在!”
那会儿的确有个年轻貌美的富婆在追他。
他白天在汽修店兼职,那个美女富婆常来光顾,高挑身材拎个小包,穿得光鲜亮丽,也不嫌汽油味重,风姿绰约地踱过来,在他躺在车底拧零件时,她蹲下来歪头搭讪:“小帅哥,给个微信嘛?”
黎樾半个身子都被汽车挡住,只有一双肌肉紧实的长腿曲敞着露在外面,脚踝跟腱细长有力,末端被蓝白配色的运动鞋包裹着。
他把汽修专用的金属钳往外头一甩,冷飕飕回:“没有。”
富婆支着下巴柔嗔:“开什么玩笑嘛,现在还有人没有微信啊?”
黎樾不说话,她得寸进尺地问:“那你没有微信的话,有没有女朋友呀?”
黎樾懒得应声,从深色篮球裤的兜里掏出手机点了一下,屏幕朝上,顺着车底滑出去。
富婆愣了几秒,低头看着锁屏上的照片,默认这水灵稚嫩的小姑娘是他女朋友,她顿时没辙了,只得干笑两声挽回颜面:“小帅哥,你谈未成年啊?”
黎樾从善如流:“怎么,有意见?”
“......没意见没意见,挺般配的你俩。”
再后来,黎映夏开始对他动手动脚,简直没把他当个成年男人。
“哥,你胡子长出来啦,我帮你刮。”
“哥,我给你按摩。”
“哥,好累啊,要抱抱......”
于是她就软乎乎的,钻进他怀里。
跟现在一样,她柔软的身体,平静的呼吸,全都贴在他胸膛前,诉说着她有多么依赖他,有多么喜欢他。
黎樾低头,在她熟睡的眉心落了一个吻。
如果可以,他想让她拥有更好的未来。
-
黎映夏以为自己做了一个很长的梦,等她醒来走进浴室照镜子时,颈侧明晃晃的吻痕提醒着她,这不是梦。
她捧起一把冷水浇脸,冷静片刻,快步往客厅走。
临近正午,阳台外有稀疏的鸟鸣声。
黎樾已经出门,家里空荡荡,地板回响着她的脚步声。
她止步在茶几旁,桌沿有一份温热的早餐,边上摆了两张美术集训报名表,背面朝上。
开学就是高三,最晚还有两个月就要到画室集训,准备届时的美术联考。
她的水平高出同学一大截,老师推荐她去首都的画室,她仔细考虑过,最后也确实填了一张前往首都的报名表,但它并非出自真实意愿,而另一张,是她真正的私心,她填了祁港本地的一家画室。
等监护人在表上签名确认之后,本人把表格提交给学校,教导处会统一审核安排。
她把两张表一起放在桌上,为的就是试探黎樾,看他想不想让她留下来。
黎映夏伸手,翻开两张A4纸,扫了一眼,唯一的签名没有落在她期望的地方。
她呼吸一紧。
原来他想让她离开祁港。
她莫名气闷,其实从昨晚开始,黎樾身上那股疯劲给她一种他干完最后一票就要跑路的感觉。
当然,和她接吻就是最后一票。
混蛋。
死混蛋!
她看着纸上态度确切的签名字迹,几乎要情绪失控。
黎樾你个混蛋你是人吗,把她高高拿起又放下,抱紧又推开,什么意思,耍她?
再这么下去,到时候一百个心理医生都救不了她。
黎樾的签名她模仿不来,她咬咬牙,不甘地带上报名表,打车前往黎樾的酒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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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