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岩一睁开眼,看见邓黎端着刷牙杯子从外面进来,带进来外面的冷风和薄荷的凉味。
“你怎么起这么早?”王岩往被子里钻得更深了些,让那个人的气味包裹着自己:“今天不是周日吗?”
邓黎在床边坐下来,把手伸进去放在他的肚子上,冰凉得像条鱼。
“哎呦。”
王岩被激得蜷起身子,双手抓住那条鱼,不让他乱动。
“做我们这行的,觉少。”
“等你退休了,就能多睡会儿了。”
“退休还早着呢,也没准殉职了。看哪个先来吧。”
邓黎还是那么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看得他发狂。这行挂在嘴边的玩笑,听在他耳朵里像轰雷似的。他攥了攥手心里的手:“别胡说八道。”
“你还不起?”邓黎把手抽出来:“好不容易回来,出去转转?”
王岩探出脑袋来。北京深秋的凉意从窗户门缝往里挤,让他格外眷恋这床被子。
“也没什么‘好不容易’,反正不打算走了。”
“说的跟真的似的。”
“是真的。”
“回来干什么?”
“我说了,回来找你。”
“为什么是现在?”
王岩看着他,说不出来。
“胡同口那家早点不错,你赶紧起来洗漱,出去吃点儿。”
听见邓黎把话题岔开,王岩松了口气。
两人收拾好到了胡同东头的饺子店。早上供应早餐,豆腐脑和三鲜包子最受欢迎。隔壁剧场的演员练完早课过来吃饭。有脸熟的,挨个跟邓黎打招呼,看看他,看看王岩。
俩人端着盘子,找了个角落的桌子坐下。
“他们眼神怎么那么怪啊?”王岩摸摸下巴:“没见过帅哥?我今儿可是连胡子都没刮。”
邓黎白了他一眼:“人家看我呢。”
“看你干什么?你老在这儿吃吧。”
邓黎低下头,咬了一口油条:“我平时都是一个人来。”
“哦。”王岩皱着眉头:“这带卤的咸豆腐脑,我都有点吃不惯了。”
好像你不是北方人似的。邓黎不禁腹诽,在南方才待了几年啊,就忘本了。
“人要是变起来,也是真快。以前不爱吃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迷上了。以前吃不够的,有一天就腻了。没准儿。”
王岩笑笑:“你是不是让隔壁话剧团熏的,说话一套套的。”
邓黎正想说话,突然听见叮咚一声,往桌上的手机屏幕扫了一眼,赶紧把咬着的油条塞进嘴里。
“怎么了?”
邓黎跟松鼠似的飞快嚼了嚼咽下肚,用手拍着胸口顺气:“有警情,我得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