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警官,咱们也算同行吧?”
他小心翼翼地问。
邓黎愣了一下,停下手里的笔。
我有衔你没衔。邓黎心里想着,点了点头。
“那你得信我。画绝对不是我拿的。”
“为什么关对讲机?”
“我...”王岩一时语塞:“我嫌他烦。”
“你们主管?”
“对。”他点点头。站在厅里,一呆就是几个小时。来来往往的人头跟白菜似的,看得人发晕。
那么多美丽的东西挂在旁边,他想看一看,歇歇眼。
“按照规定,你需要随时跟中控室保持联系。”邓黎从纸上抬起头来看他:“你们...咱们这一行,需要遵守规定。”
“你说的对。”王岩挠挠头发:“我下次注意。”
“下次?丢一张画还不够啊。”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他看见了对面眼里的笑意,他说不下去了。
“你肯定是那时候就看上我了。”王岩把酒杯往他那边推,碰了碰杯沿,发出轻的响声。
“那会儿年轻。”邓黎把杯子里的最后一口喝完,端起王岩那杯倒进来一半。泡沫像青苔似的,沿着杯壁长起来。
“气盛?”
“不懂事。”
那会儿他还相信什么一见钟情。剧痛从胳膊传来时,竟然感到轻松,否则不知如何对付自己的失态。
“胳膊现在还疼吗?”
“平时还行。”
“不平时呢?”
拿笔拿久了,端枪端久了,刮风下雨了,都会疼。柠檬倒了牙似的酸劲,沿着手臂往上爬。
“还好北京这个地方,潮湿的日子不多。”
“你就没想过换个城市?”
邓黎摇摇头。大学毕业之后他就在这里,工作第一天他就在这里。他的生活绕着东城转。他想不出来转到哪儿去。
“其实南方也挺好。”
“好你还回来?”
“好,还有更好的。”
南方有杏花烟雨,有他在藏宝阁里看过的所有景致。他学会了做生意,在很多城市搬家,耳朵上再也不用别着对讲机。可是这些年,总觉得心里缺了什么。
“这次回来干嘛?”
“找你。”王岩看着他:“我已经浪费太多时间。”
“当时...”邓黎想,当时要走的也是你。
他架着胳膊上的石膏,去北京站送他。
伤筋动骨一百天,他们认识都不到三个月。
“怎么走得这么急?”
“害怕。”厚重的玻璃杯被他握在手心里摇晃。酒已经喝完了,只有切割成棱形的精致冰块磕着杯壁叮当作响。
“怕什么?”
“怕你看清我,也怕我看清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