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觉出岳平不高兴。
从队长那回来,就闷在院子里劈柴火。
斧子卡在干木头上,砸得起劲,像是在发泄。
“够了。”他想去拿岳平手上的斧子。
烧两个人的饭,用不了许多。
“明天用。”岳平不抬头:“明天用不了后天用,将来的日子长着呢。”
“总有能演的时候。”
岳平停下了手,抬头看着他。
“你觉着好?”
“好。”
他把岳平手里的斧子拿过来。磨出水泡,明天怎么上工。
谁也不饿,两人在土院子里并肩坐着。
天上黄乎乎的,尽是风尘。
“北京的颐和园里有个大戏台。小时候跟我家里人去过。”
“比村里的大?”
“光是戏班子扮戏用的绣楼,就有三层高。以前专演给慈禧太后用的。”
岳平讲了好多事,父亲如何浓墨重彩地登台,他在台下如何做梦。
父亲唱了一辈子旧戏,他却喜欢西方的故事。
不过没关系,从小看戏的人,生来就有两套人生。
“队长不让,将来你回北京演。”
敬文说,虽然他并不知道‘北京’意味着什么。
“到时候你跟我一起去,还演敬文。”岳平看着他:“你就是敬文。”
‘到时候’是个好词。
即使不知道是‘哪时候’,总归有个盼头。
把‘到时候’揣在心里,岳平没再提过演戏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