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水长谋 第9章 chapter9

温雨眠半眯眼打量半晌，居然是雷啸。

她走上前，“你怎么在这儿？什么时候来的？”

雷啸嘴角含着一抹调侃的笑意，“刚才在路上听到有人叫鬼啊，我长这么大都没有见过鬼，就想来见识见识。”

温雨眠有些不自在地揉揉鼻子，打哈哈道：“哈哈哈哈，是吗？你肯定听错了，这里安安静静的，哪有人乱喊。”

雷啸没继续逗她，扬了扬下巴问出他更感兴趣的另外一个问题：“刚才打得挺精彩，你练过？”

这班长有够深藏不露的，面上看起来斯文柔弱，私底下不仅飙车技术一流，还练过拳脚。

想起上次在温雨眠家楼下听到那两位大姨的聊天内容，雷啸无声地叹了口气，任谁长着这样一张脸，又无父母庇护，都得想办法武装自己，让自己有自保能力。

“嗯。”温雨眠点头，没再多说，目光在雷啸脸上逡巡片刻，“作为这件事的罪魁祸首，你是不是应该表示点什么？”

雷啸不明所以，歪头看她，“嗯？罪魁祸首？”

温雨眠和两个小混混打架，为什么他是罪魁祸首？

“你知道那两个小混混是谁找来的吗？”温雨眠斜觑他。

雷啸耸肩，“反正不是我。”

“确实不是你，但是是你的追求者。”

雷啸满脸茫然，“什么？谁？”

温雨眠简单讲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最后拍拍胸口，不忘强调自己的工作能力，“你去外面哪里能找到我这么厉害，能文能武又省心的补课老师啊。”

雷啸没想到还有这一档子事情，眉峰一压，狭长的眸子里满是冷意，“我会尽快处理好这事。”

他倒要看看是哪只阿猫阿狗妄图干涉他的生活。

“不用不用，”温雨眠连连摆手，“正所谓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这点小事我自己能解决，就不麻烦你这金主费心，你专心学习就好，到时高考考个好成绩，给我包个大红包。”

接着温雨眠话锋一转，“不过……”

雷啸看她表情，心里当下了然，但还是顺着她开口问：“不过什么？”

“不过如果你现在能够请我吃宵夜，激励激励我的话，为师的工作热情会更高。”

对上温雨眠满是期待的眼神，雷啸压着的眉峰一松，笑意攀上眉梢：“想吃哪家？”

温雨眠喜上眉梢，摊出手掌，“你先借我手机，我给外婆打个电话说晚点回去。”

打完电话，两人正准备离开，温雨眠瞥见方才矮个子摔倒的地方闪过一抹亮光，她借着昏暗的路灯定睛一看，居然是部手机。

温雨眠蹲身捡起，屏幕突然亮起，一条微信消息出现在屏幕中央。

赵娜：【等到人了吗？记得给我狠狠地打，打到鼻青脸肿！我看她还怎么用那张狐媚子脸勾引男人。】

果然是赵娜，温雨眠嘴角轻挑，眼神凌冽，“很好。”

“很好什么？”雷啸凑上前问。

温雨眠摆摆手，“没什么，这些小问题为师来解决，你不用操心。”

点缀城市的霓虹逐渐黯淡，街上的行人越来越少，有一个地方却依旧人声鼎沸，宛如白昼。

高宇明扶着发痛的下颌坐在医院的长椅上，刚才那一瞬间，重击使他下颌剧烈疼痛，整个脑袋嗡嗡直响，到现在张嘴都还痛得不行，他一度以为自己的下颌骨被那女人击碎了，慌慌忙忙来医院做了加急CT，医生说骨头没事，他才放下心来。

他右手下意识伸进裤兜里，却摸了个空，想起不知所踪的手机，他本就烦躁的心情更加躁郁，他不耐烦地对一旁的周成勾勾手指，“手机借我用用。”

赵娜很晚才等到周成的电话，一接通就语气不佳地抱怨：“你怎么现在才给我回电话。”两个男人解决一个女人多简单的事情搞这么久。

后面这句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对面就传来一阵脏得不忍直视的怒骂。

从脏话的只字片语中，赵娜勉强拼凑出晚上发生的事情——他俩人去收拾温雨眠，没想到被温雨眠反杀。

没想到温雨眠还会功夫，赵娜烦躁地揉着头发，这女人怎么就不能像以前的那些，被威胁一通就乖乖的听话呢！

电话那头越骂越来劲，越骂越脏，赵娜不甘示弱地骂回去：“你们俩大男人连个女人都搞不定，还好意思和我叽叽歪歪，丢男人的脸。”

对面的电话被另外一人抢过去：“赵娜，我现在没心情和你吵，你快把尾款结了，还有医药费，对了，我手机也不见了，还有手机费。”

似乎是为了印证他所说的医药费，话筒里传来一声难耐的呻吟。

赵娜自然不依，温雨眠毫发无伤，他们居然想要尾款，还想要医药费和买手机的钱，简直异想天开。

回了“做梦”两个字，果断挂了电话，将周成的号码拉黑。

两精神小伙没办成事还想讹钱，门儿都没有。

这天夜里注定是个难眠之夜。

赵娜翻来覆去睡不着，脑子里的每一个细胞都疯狂叫嚣着一定要从温雨眠那儿找回场子。

黑夜愈渐深沉，赵娜思绪开始陷入混沌，窗外虫鸣声渐远。

“笃笃笃”

安静夜里清脆的响声将赵娜从半梦半醒中带回现实。

她心脏骤然一缩，立刻看向窗户的方向，声音是从那边传来的。

窗外的路灯将一个上半身的影子照射到拉着的窗帘上。

赵娜一凛，不会是小偷吧，这别墅区每个月物业费那么贵，居然还有小偷，明天她就去物业投诉！

转念又一想，不对，小偷怎么会敲她的玻璃。

赵娜按住疯狂乱跳的心脏，躬身蹑手蹑脚走到近前。

随即听到一个压低了的男声：“赵娜，开窗。”

赵娜立刻认出这是高宇明的声音，悬着的心下去了，火气上来了。

这两个傻B，都说了不让来家里找她，还来，她妈特别讨厌她跟社会上的人接触，万一被发现了，绝对停她零用钱。

赵娜不想惊动父母，也不想用钱打水漂，按捺住胸中的怒火，装不在。

窗户又被敲了两下，男人威胁道：“赵娜，开窗，我知道你在里面。你不开我现在就去敲门。”

赵娜咬着牙拉开窗帘，将窗户打开一条缝，低声呵斥：“你们怎么回事，说了不要来我家找我！听不懂人话吗？！”

高明宇和赵光宗站在绿化带里，逆着路灯，看不清他们的表情。

高明宇手一摊，吐出两个字：“给钱。”

赵娜冷哼：“你想钱想疯了，事情没办成，还想要钱？做你的春秋大梦。”

高明宇作势转身，“那我们去找你爸妈要。”

被拿捏住七寸，赵娜只能咬着后槽牙将不甘咽下肚子去，给两人转了钱，还额外被要走1000的医药费，3000的手机购置费。

望着两人猥琐离开的背影，赵娜咬牙切齿地将这笔账全部算到了温雨眠头上。

初春的阳光最是怡人，赵娜沐浴着清晨温暖的日光，趴在桌上一动不动，看似睡了过去，实则满心全是下一步该怎么向温雨眠找回场子。

“赵娜，校长找。”

一位男同学从门外进来喊道。

校长？赵娜皱眉抬头，校长找她有什么事？

下一秒，一个念头出现在她脑海——温雨眠去找校长告状了。

赵娜颇为不屑地冷哼一声，站起身从容地向外走，就这点低级手段，告校长又能怎么样，她温雨眠又没证据证明是自己找的人。

赵娜趾高气昂地走进校长办公室，一眼便瞥见站在一旁的温雨眠，她甩了个嘲弄的眼神，转眼看向另一边，茶几边上的沙发上坐了四个人，分别是付校长、教导处孙主任、她的班主任张老师以及一位不认识的年轻女老师，乖巧道：“校长，找我什么事吗？”

付校长端起茶杯抿了一小口茶，看向温雨眠，“温同学，你说有很重要的事一定要赵同学来了才能说，现在赵同学来了，可以说了吗？”

什么事，肯定是关于雷啸的事，李艾抄着手，拳头攥得死紧，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面上的怒容，这都要高考了，还弄出这么多幺蛾子！

赵娜瞥了温雨眠一眼，眼里全是挑衅，没证据的事情，告老师能有什么用，就算告到校长这里，也不顶用。

校长话刚落音，就见原本低头搭手站在一旁的温雨眠暴起，一把抓住赵娜的手腕，也不知道她怎么操作的，下一秒，就见赵娜表情痛苦地跪倒在地。

四人完全没反应过来，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荒诞的一幕。

温雨眠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抽过茶几上摆着的那根又粗又长的戒尺，就往赵娜屁股上猛抽，一下，两下，三下，四下，抽到第五下时，李艾最先反应过来，冲上前抓住温雨眠的手，奋力抽走戒尺，劝道：“冷静一点，温雨眠你冷静一点，有什么话好好说！”

其余三人这才如梦初醒，拥上前来，七手八脚地将两人分开。

赵娜捂着屁股一阵哭爹喊娘的哀嚎，温雨眠直挺挺地站着，居高临下地俯视她眼泪鼻涕横流的狼狈模样。

回过神来的付校长黑着脸怒斥，“胡闹！这里是校长办公室！”

温雨眠平静地对上付校长快要喷火的眼神，薄唇轻启，“我知道这里是校长办公室。”

付校长怒火中烧，“你知道这里是校长办公室，还在几位师长面前暴起伤人！你当真是无法无天！”

说着，他狠狠一拍身旁的办公桌，发出“嘭”的一声巨响，在场众人都心头一跳。

李艾捧着心脏瞥了眼盛怒中的付校长，又触电般低下头，小心翼翼地拉了拉温雨眠的衣摆，低声道：“和校长好好说话。”

付校长的长相本就狠厉，目光如雄鹰般锐利，不少老师学生都害怕他，此时他怒不可遏，那双眼睛仿佛要将人撕碎一般，更是骇人几分。

温雨眠却半点不怵地与他直视，开口解释道：“不是暴起伤人，是替师长们教育学生。法律规定师长们不能体罚学生，那我就只好勉为其难替师长们动手了。”

此话一出，众人一愣，付校长努力压抑胸中怒火，鹰隼般的目光紧紧盯着温雨眠，“什么意思？”

温雨眠转头看向趴在沙发上的赵娜，一字一顿道：“这位同学找了两个校外小混混，在我回家的路上伏击我。”

“我没有！”赵娜哀嚎着辩解，“我根本不知道什么小混混！！她诬陷我！成绩好了不起啊！就能随意诬陷别人！我要让我妈告你！告你故意伤害！诽谤诬陷！”

“是吗？”温雨眠嗤笑一声，从校服裤口袋里拿出一部手机，对着赵娜晃了晃，“看起来眼熟吗？”

赵娜瞟了一眼温雨眠拿着的手机，心跳瞬时漏掉半拍，这大胸女的手机壳，难道真是高明宇不见了的那个手机？！

赵娜大脑一片空白，慌乱地说道：“付校长，学校规定上学时间不能带手机，温雨眠她带手机！快给她没收掉！”

“别急啊，”温雨眠按亮手机屏幕，嘴角漾起一抹让人心惊的笑容，“总要让校长老师们看看手机里的内容才是。”

眼睁睁地看着温雨眠将手机递给付校长，自己却无能为力，赵娜开始拼命回想昨天她到底给高明宇发了一些什么消息，越想越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