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水长谋 第7章 chapter7

许晴画汇报完近期雷啸在学校的表现，雷鸣率先坐不住，嚷嚷道：“妈，你不是说找温雨眠只是做做样子吗？”

“沉着！”杜悦呵斥雷鸣：“你如今深受你父亲宠爱，即将前往国际一流名校深造，他雷啸望尘莫及，况且，就他的智商，短短三个月时间，拼命往脑子里塞又能塞进多少，不过高考多出几十百来分，这又何妨，你何须慌张？！”

对，他不需要慌张，现在的他不再是当年仰望雷啸的孩童，他早已站上雷啸难以企及的高峰！

眼见雷鸣没了焦躁与不安，眉眼间重新泛出自信，杜悦移开目光，将危机感敛于眼底，繁多念头一闪而过。

雷啸下半年满十八岁，纵然被养废了，依旧是雷永辉的长子，是个麻烦，得抓紧时间在他开窍之前将雷式集团紧攥进手里。

雷永辉前段时间提过，今年年底会将分公司总经理调回总公司，堂哥已经在财务总监的位置上呆了6年，到时势必要协助他坐上总经理的位置。

雷鸣太过天真，沉不住气，此时距离雷鸣开学还有五个月时间，这大把光阴，不如跟在雷永辉身边长长见识，笼络些人心。

一件事有人欢喜，有人忧虑，自然有人喜忧参半。

下午办公室老师们都有课，只留李艾一个人，就没有开灯。

昏暗的角落里，李艾撑着额头不住揉按，分明是件好事，怎么就那么让人发愁呢。

雷啸不再旷课，日日准时到校，课上虽然总是睡眼惺忪，但总归在听讲，李艾在教室晃悠时瞥过几眼，英语周报答案的正确率相当惊人。

站在老师的角度，一名差生能在还有机会弥补时奋起直追相当值得高兴，可前提是不影响她的宝贝疙瘩，能给她带来奖金、荣誉、面子的宝贝疙瘩。

温雨眠现下整日和雷啸呆在一起，比班里偷偷谈黄昏恋的小情侣们还靠得近，每每看得李艾心惊胆战，害怕他俩日久生情。

急得她在知乎上发了好几个求助帖。

原本是想看看同僚们如何处理此类问题，同时宽宽自己的心，哪知看了个回答，人直接傻了。

【作为过来人，我劝你不要一棍子打死。高中本就是少年慕艾的年龄，早恋更是人之常情，只要加以引导，不是什么大问题。我之前带过的一个班里就有对小情侣，两人在一起后约定上同一所大学。本来平平的成绩，在两人互相鼓励，共同进步下，有了相当大的飞跃，最终成功考上心仪大学。毕业后，两人走进婚姻殿堂，从校服走到婚纱，前段时间还请我喝了喜酒。我写这么多的意思是，不要低估学生的决心和毅力，在中二的年纪，很多人会不顾一切地冲向自己的梦想、目标。以上，希望能对题主有启发。】

扫完一大段文字，李艾满脑子只剩下闪闪发光的八个大字——

约定上同一所大学。

约定上同一所大学。

约定上同一所大学。

好歹毒的回答，只是想想那个画面，李艾的后背就冒出薄薄一层汗，在这晚春的午后，细风一吹，凉得瘆人。

天色愈沉，昏暗的教室笼罩上让人昏昏欲睡的氛围，李艾乱七八糟地想了好一通，原本是想趴在桌上养养神，一闭眼就睡了过去。

晦暗的梦里，雷啸一脸志得意满，拉着温雨眠的手，放在嘴边落下一个亲吻，随后志得意满地转头看向李艾：“老师，我和雨眠约定好一起上隔壁那所大专，你要祝福我们哦，到时候我们结婚请你喝喜酒。”

“你敢！”

李艾暴喝出声。

下一秒从梦中惊醒。

办公室其他几位老师不知何时回来了，此时正齐刷刷地望向她。

坐在对面的老师关心道：“李老师，你没事儿吧？”

“没事儿没事儿，我就是被魇住了。”李艾尴尬地笑着解释，她总不能告诉大家，梦见自己辛辛苦苦栽种的大白菜被野猪拱了，差点没被吓死。

幸好是个梦，李艾抚了抚胸口，端起桌上的水杯灌了一大口，既然都做梦了，就不能约定一起上庆大京大么！

她下学期绝对不当班主任了，烦死人。

临近放学，温雨眠完成今天的复习进度，瞥见左边的雷啸又是一副没精打采的模样，眼皮耷拉着，似乎下一秒就要闭上，也不知道能不能看清语文试卷上那密密麻麻的阅读理解，下巴冒出青涩的胡茬，看起来好几天没修剪过的样子。

她手肘撞了撞雷啸的腰，见他望过来，压低声音开口：“问你个问题。”

“你说。”

雷啸抬手揉眼睛。

“你怎么总是没精神？”

雷啸打了个哈欠，提笔在试卷上勾出C选项，“因为晚上要工作。”

温雨眠皱眉，满脸写着不认同，“你们豪门都这么急的吗？高考学子都要安排工作？你要不要和你父母商量商量，现在是高考前的紧要关头，不能再这样分心下去。”

雷啸勾了勾唇角没说话。

见这反应，温雨眠也没再多问，她虽然没亲眼见过豪门，小时候好歹看过《珠光宝气》，这些有钱人家的情况可比普通人家复杂得多，内里许多弯弯绕绕。

温雨眠转头抽出数学试卷，准备趁下课前的几分钟多刷道题。

翻遍文具盒没找到圆规，温雨眠问雷啸：“借你圆规用一下。”

“书包里自己翻。”

温雨眠向后靠，拉开雷啸挂在椅子上的背包翻找。

隐约的概率二字从温雨眠眼前划过，她顿了顿，再次翻回刚才那本书，定睛细看，书封上印着《领域驱动设计：软件核心复杂性应对之道》的字样。

温雨眠抽出书拍雷啸肩膀：“这是什么书？”

她感觉连书名自己都念不通顺，每个字都认识，看合在一起完全看不懂是什么意思。

雷啸身形微顿，随即笑着转身抽出温雨眠手中的书：“这是书房里的书，今早走得急，拿错了。”

恰逢下课铃响，温雨眠早就饿得不行，心思立马转向晚餐。

她一边收拾书本一边问：“今晚吃什么？”

“上岗”一个多月时间，温雨眠对“岗位”的喜爱日益渐盛，给雷啸补课究竟是什么神仙工作，她简直想要做一辈子。

雷啸爸妈支付补课费，雷啸包她一日三餐，校门口各类餐厅想吃哪家吃哪家，说是补课辛苦了，给她补身体。

如此美丽的日子，两个月前她想都不敢想。

“去吃那家粤菜吧，你上次说好吃那家。”

“好啊好啊，那你快点。”

温雨眠眼睛一亮，焦急地催促不疾不徐整理书桌的雷啸，那家粤菜生意特别好，去晚了要等许久，不想晚自习迟到就只能转战别家。

万幸的是，温雨眠扯着雷啸袖子风风火火赶到餐厅时，还有空余的座位。

两人找了个靠窗的位置，服务生将菜单分别递给两人。

餐厅里满堂都是食物的香气，温雨眠本就饿得不行，在香味的刺激下，唾液疯狂分泌。

她没翻菜单，托着腮问：“我可以点菠萝咕噜肉吗？”

她以前没吃过粤菜，上次点菜全是雷啸点的，她特别喜欢红烧乳鸽、菠萝咕噜肉还有那道阿一鲍鱼。

温雨眠没好意思三道一起点，阿一鲍鱼太贵，红烧乳鸽也不便宜，吃大户也不能总把别人当冤大头。

雷啸点头，将菜单还给服务生：“老火汤，红烧乳鸽、上汤焗龙虾，阿一鲍鱼。”

听到“阿一鲍鱼”四个字时，温雨眠想起最近朱婉总是挂在嘴边的一个词，小确幸，微小而确定的幸福。

在以为今天会同阿一鲍鱼错过时，它却被雷啸带到自己嘴边。

温雨眠笑得露出一排小白牙，给雷啸补课什么的，真是她今年做过最正确的决定！

这顿饭温雨眠吃得满意极了，味蕾得到极大程度的满足，餍足地靠着椅子背揉肚子。

雷啸笑她：“吃不下还使劲塞，待会儿去买盒健胃消食片。”

赵娜走进餐厅看见的就是这一幕。

暖黄色的灯光下，温雨眠满足地揉着自己的肚子，雷啸侧头看着她，头发挡住灯光，看不清具体神情。

这看起来十分温馨的场景激得赵娜怒火中烧。

之前被温雨眠弄得在全校面前丢面子的场景还历历在目，不仅如此，那天回家后，还被父母男女混合双打，本就怨恨在心，此刻又见两人如此亲昵的姿态，那时的恼怒与羞辱感在此刻加倍翻涌。

随之而来的是一股疯狂的执念，报复回去，她得想办法报复回去！

感受到突如其来的恶意，温雨眠四下张望，与赵娜怨毒的眼神撞了个正着。

见是赵娜，温雨眠没多看一眼，立马移开视线。

她不是一个喜欢纠缠的人，上次赵娜吃了亏，这时如果她一直盯着赵娜看，赵娜十有**会觉得她在挑衅，温雨眠并不欲和她有过多纠缠，索性飞快移开目光。

“娜娜，她不把你放在眼里，简直就是挑衅你！”孙婷婷义愤填膺：“她把我们害得这么惨，还恬不知耻地挑衅，未免也太过分了！”

“她会付出代价的。”

赵娜如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