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刺破贡比涅森林的重重障碍,将和平与希望带给每一寸被炮火轰炸过的土地以及每一个被战争重创的人民。
一战,以德国与协约国在法国东北部的那片密林中签订停战协议而告终。
……
“终于胜利了!这下,我们就可以收回德国在山东的特权了。山东,终于是中国人的山东了!”
“还有还有,说不定那些洋人会承认我国的地位,到时候就可以收回很多主权、否定不平等条约,也许还能获得国际社会的支持。那时,我们的国家就可以站起来了!”
……
民国七年十一月十三日,为纪念一战的胜利以及庆祝即将恢复的国家尊严,北平城的人们将往日象征耻辱的克林德碑改名、易址,变为“公理战胜碑”。
一时间,举国同庆。大家都在期待接下来代表团在巴黎和会上为国家扬眉吐气的时刻。胜利,似乎就在眼前!
……
“小姐,您叫我来有什么吩咐?”
“你去安排人抓紧时间更新厂里的设备,尽可能要换成最新的。还有,送几批有经验的员工去接受新技术的培训。”
“可是小姐,如果这么着急的话,接下来厂里的流动资金可能会不够。要不……缓一缓?”
“不行。立马去办。好不容易借着战争的空档有一个竞争压力小的阶段,积攒了一些资金;但是现在战争结束了,一旦洋人带着新设备、新技术重返市场,技术和设备落后的我们必然缺少与他们竞争的资本。所以这件事必须尽快办好。”沈悯生皱着眉,看着桌上的账本。
她可不希望看到自己一手操办的纺纱厂就这么在洋人的冲击下破产。破产事小,横竖她还有一点家产,可以吃老本。但是她厂里的工人呢?
可是,一下子又是这么大的开销,纺纱厂的流动资金确实会有所减少。如果想要不影响到工人的薪资,那么厂里的盈利就会在短时间内少很多。想到管家的建议,沈悯生不心动是很难的。那毕竟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不知何处传来的婴儿的哭声刺激了一下沈悯生焦灼的神经,让她想到这些年她资助的穷苦百姓家中嗷嗷待哺的孩子们。就在她犹豫不决的时候,一位下人轻轻敲了敲门,打断了沈悯生的思绪。
“进来。何事?”
“回禀小姐,是一位学生给您送的一封信和一些钱。”
“嗯,下去吧。”
沈悯生接过牛皮纸信封,看了一眼名字,是余袭明!她小心翼翼地打开信封,信上说非常感谢她帮他们把筹款的消息登上报纸。
“不过非常不好意思!我们实在是手头有点儿紧,所以没能及时将登报的费用还给您。不过现在我们凑够钱了,就把这个费用还给您。诚邀您有机会来燕京大学听听我们学校教授的讲座!我们相信您会有所收获的!”
刹那间,余袭明的演讲内容蹦到沈悯生的脑海中——“救国救民”——让她不再犹豫,立刻要求管家着手解决技术和设备的问题。管家见小姐下定决心,也不好劝阻,只能着手安排去了。
而沈悯生也想清楚了。她办这个厂的初衷是实业救国。可如果人民无法富起来,国家又该如何才能富起来呢?如果人民的日子过得心惊胆战,国家又怎么样才可以向前发展呢?
想到这里,她暗自下定决心:即使短期内纺纱厂的资金难以周转,她也要坚持下去,为纺纱厂和工人们谋求长足发展;实在不行,她就再变卖一些家产,用来解决资金问题。
“国家对外的胜利,应当成为人民迈向更好生活的垫脚石,而不应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沈悯生如是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