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声 第5章 初见

“沈小姐，这是今天的报纸。请您过目。”

“今天有没有什么重要消息？”

“额，算有吧。”

沈悯生蹙了蹙眉：“‘算有吧’？什么意思？”

管家小声回复道：“就是，咱们沈氏纺纱厂的捐款，被媒体报道了。老奴今早去买报纸时，就听到许多人在议论此事。”

“这算什么重要消息。你当时没有交代他们不要大肆宣扬吗？还有，说了多少遍了，不要总是‘老奴’‘老奴’的，听着多膈应啊。要改成‘我’。大清早亡了！不许搞这一套。”沈悯生一手转着钢笔，一手轻轻敲着桌面，带着些许不耐烦。

“是，小姐。老……额，我吩咐过了。想来是段总统希望借此机会鼓励其他企业效仿您，出钱出力。”

“罢了罢了。已经登了就算了。下去吧。”

“是，小姐。”

……

“袭明，你看了今天的报纸吗？有个叫沈悯生的企业家捐了五千万两呢！好厉害。”

“确实厉害。不过，我们不也在组织活动、四处游行演讲筹钱吗？这种时候，国民应有如此觉悟。这样才能尽早取得胜利，使国家在世界民族之林得一立锥地，并借此慢慢发展。惟有此法，方可有自立自强之基。”

“袭明所言甚是。想来陈先生也会为你骄傲的。”

余袭明只谦逊一笑，轻轻摇了摇头：“你这话就有所偏颇了。每一个投身此事的人，陈先生都会感到欣慰。”

言罢，几人加快了收拾材料的速度，准备赶往下一个地点演讲。

路上，余袭明低头沉思如何才能获得更多的支持。

“袭明你看。那就是沈氏纺纱厂的厂主——沈悯生沈小姐。可真真是个美人儿啊！人又美，心又善。听说，她留过洋，回来就开始着手创办企业。好像是去年吧，还搞了个什么基金会，专门帮助那些难以生存的贫苦百姓，让他们都去她的纺纱厂打工，挣钱养家……”

余袭明顺着同伴的示意看去，只见一个身材高挑、穿着风衣的女士站在街边，看上去比她们大不了几岁，但目光深沉，似是在思考着什么。

而另一边，沈悯生注意到了一群学生，像是要去演讲。“大抵是去筹钱捐款的罢。”想到此处，她抬眼望去，正正好与其中一个灵动而又不失沉稳的学生四目相对。她停顿两秒，微笑示意。见状，余袭明也回以一个礼貌的微笑，旋即继续与同伴赶路。

沈悯生出于好奇，便跟了上去。

“市民朋友们，自鸦片战争以来，我们的人民在自己的土地上成为了任人鱼肉的群体，而洋人却在这里耀武扬威。……”

余袭明站在台上声嘶力竭，字字啼血——即使这演讲词是大家合力写出的，也早已练习过千万遍了，但每一次演讲，她还是难以抑制内心的悲愤。

演讲结束，有两位同学负责收捐款和登记。

沈悯生颇为欣赏这些青年，取出钱包，从其中抽了两张面额最大的递过去。

“您好，请说一下姓名。”

“你好，我叫沈悯生。冒昧地问一句，刚刚在台上演讲的学生叫什么名字？”

余袭明听到有人提到她，转身大大方方地回复道：“您好，我叫余袭明，是燕京大学文学系的大二学生。很高兴认识您！”

“你好你好！你的演讲我听了。大受裨益！你们都是有志青年啊！国家有你们，是不会亡的。话说回来，我可以帮你们登报，这样筹钱就会更简单更轻松。”

“那，这投稿的费用我们几人到时再归还给您。”

“那倒不必。小钱而已。希望你们可以葆有这份心，继续为国家奔走！”

……

是夜，余袭明一行人在活动室清算筹款，为次日的演讲做准备；而今天偶遇的沈小姐也一直在余袭明的脑海中，久久挥之不去。

另一边，沈悯生向管家感慨：“这些学生挺不错的，特别是那个叫余袭明的女孩儿。可惜没有机会结交。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