嗜睡也是个毛病。
赵喜漫昨晚几乎没睡,今天肯定是要补觉,为避免起不来,她定了三个闹钟。
可惜这三个闹钟外加几个电话都没能把她吵醒。
直到林向珩出现在面前。
她才意识到,她又睡过头。
喜漫怪异的看着他。
“我好端端的又不会寻死。”她半笑。
林向珩怎么会真以为她出了什么事,她一个情绪正常的成年人,不会动不动就给别人找麻烦。
她只是单纯的,睡得太死。
睡觉和晕倒是有区别的。
林向珩听到她说话的声音,他没再说什么,很低的“嗯”了一声。
他把手上的饭盒递给她。
“给你带了点吃的。”
赵喜漫摇头:“我说我不吃的。”
睡久了没食欲。
“不吃也拿着。”林向珩让她把饭盒拿着,“你想吃的时候总有得吃。”
现在不想吃,万一什么时候饿了没得吃呢。
实在不吃就算了,也就是一碗粥几个饼,浪费不了什么。
“三点能出发吗?”林向珩问她。
不能他就留下等她。
“那当然啊。”赵喜漫说:“总不能让大家等我。”
林向珩:“那记得看信息。”
别不接电话。
赵喜漫没有再睡。
出发前她打开看饭盒,熟悉的南瓜的味道,她意识到这是林向珩做的,于是坐下来,忍着没什么食欲的胃口,把这碗粥和两块饼,全都吃完了。
从度假山庄回来的周末,赵喜漫没有出门。
她在家里打扫卫生。
这几天天气越来越冷,雨下得少了,天气预报总说会有雪来,但一日又一日过去,总是没有下过雪。
那天晚上的疯狂像一场绮丽又盛大的梦。
赵喜漫能感受到疼痛,愉悦,还有两个人紧密结合时血管都清晰跳动的触感,拨动着每一根最脆弱的神经。
于是她反复的做梦。
她梦见她当年没有离开,林向珩说,他那时候已经准备好和她结婚了。
赵喜漫不记得他是不是说过这样的话,梦里的一切还是太虚幻,虚幻到令她心空,以至于醒来的时候只有自己,心脏里冷了又冷。
周一孙韵说公司有新的项目,让赵喜漫也一起加入。
“我们公司有一个项目已经做了好几年了,也不说挣钱,反正是老板一直往里投钱,也没见个水花砸出来。”
孙韵随口说了一句。
具体事项保密,不是参加的人也不知道个一二,但老板的事嘛,也不是他们能管到的。
老板有钱,老板开心就好。
赵喜漫基础的才弄明白,对她说的大项目不感兴趣。
她没多问。
“喜漫,你有什么不懂的问我,接下来一段时间我们就是一组的了。”章恺笑着对她说。
赵喜漫这会儿才知道他叫章恺,想起那天林向珩念叨她送给他桔子的事,她笑了笑,只说“谢谢”。
中午吃饭,赵喜漫在电梯门口遇到林向珩。
他在公司一般穿得很正式,黑色西装,白衬衫,系着板正的领带——
很少见他戴眼镜。
“中午去吃什么?”林向珩问她。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进公司后这一个月的时间,也觉得她比刚来瘦了一点,他知道她吃饭不准时,也吃不了几口。
只是吃饭这件事也没办法逼她张嘴。
“去楼下吃面。”赵喜漫不想折腾。
中午两个小时休息时间,其他人不然一起约着出去吃,不然点外卖节省时间,吃了就睡,赵喜漫反正住得近,她还打算吃了回去一趟。
“楼下哪家?”林向珩问。
“嗯……就那家什么七爷面馆,上次吃了一次还不错。”
所有吃过的面肯定都不如林向珩做的,但林向珩做的也不是总会有。
林向珩没再说话。
出了电梯往右拐,走一百米就是,赵喜漫往面馆走,看见林向珩也跟了过来。
“你也吃面?”赵喜漫问。
听公司的人说,林向珩中午一般在办公室就都解决了午餐,他吃得简单,也很少出来吃。
林向珩:“嗯,尝尝。”
这个点面馆人不多,赵喜漫找了个靠窗的位置,林向珩自然的在她对面坐下。
天气冷,他把窗户关好,从口袋里拿出一包湿纸巾,把赵喜漫桌边的油渍擦得干干净净,他指尖的白和桌子形成鲜明对比,边擦边问:“我煮的面还合你胃口吗?”
“嗯。”赵喜漫应道:“毕竟是老板煮的。”
老板煮的,不敢说不合胃口。
她这是又在和他撇清关系。
林向珩知道赵喜漫的性格,死犟还有点别扭,甚至不能多接受别人的好,所以他在尽力寻找一个平衡。
能靠近她又不太过。
“那你和你老板做的时候,怎么还敢咬他脖子呢?”林向珩语气平淡,眼镜后的眼底,带着冷静的诱惑。
在衬衫的第一粒扣子下,左边锁骨。
是她咬的。
喜漫话在嘴边打转,她看着旁边没人,含糊着说:“林向珩,能不提这事吗?”
她爽是爽完了,那时候完全没想他是她已经分手的前男朋友兼上司。
喜漫胡说:“你就当做了一场梦。”
再说,是他先提的。
他不提能有这事。
她能强迫他?
林向珩:“可这是我第一次。”
“你、你还要我负责不成?”赵喜漫都结巴了,“我不是吗?”
她也是第一次啊。
“不是。”林向珩把湿巾扔进垃圾桶,声音很低只有他们两个人可以听到。
“我是说,体验的很愉快。”
赵喜漫这个发散思维的脑袋此时就能听出来,他说这句话的意思是,体验的很愉快,下次最好还能体验。
“不行。”她都没想就拒绝了。
“换做以前你会黏着我要再来几次。”她不想提,林向珩偏偏一遍又一遍的提醒她,以前他们的一点一滴,都是无法磨灭的。
在赵喜漫要发飙前,林向珩适时的转换了话题。
“对了,我上次说的要给你的东西,你什么时候有空,尽快来拿一趟。”
他说尽快。
赵喜漫不解:“你带来公司我拿走就好了。”
为什么还非要她去拿?
“不行。”林向珩拒绝。
他没说拒绝的理由。
赵喜漫倒了一杯水,她喝了一小口,无奈答应道:“好吧,我周五下班去拿。”
两碗面端上来。
赵喜漫点的是一碗三鲜面,她想吃清淡一点,汤是熬的大骨汤,三鲜是鸡蛋块,蘑菇,还有鱼丸,鲜倒是鲜,吃进去没什么滋味,她刚抬手,林向珩已经把醋瓶递到了她手边。
“你也不嫌酸。”吃粉吃面都要加醋。
赵喜漫倒了两勺,她搅了搅,随口附和道:“不嫌酸。”
赵喜漫慢吞吞的吃着,面条进到嘴里,她却在想那天林向珩煮的那碗面的味道。
就像她现在有点捉摸不透林向珩究竟想做什么。
他应该恨她,或者平静的无视她,可偶尔又让她觉得,他对她还是很好。
林向珩从来不是个多善良的人,他骨子里更多的是冷血,平淡的对很多事情都视而不见,不心软,不起波澜,即便有时候对你笑,笑也是冷漠不入心的。
以前的那点旧情,足够他一直念着吗?
赵喜漫不知道。
周五下午,章恺在和赵喜漫重新清算这一周的实验数据,最后需要她录入文档,下周一开会要用。
章恺是个实心眼的,自己的活没做完,宁愿加班也帮赵喜漫。
快到晚上七点才差不多结束。
周五这种时候大家离开的最积极,公司大楼很安静,赵喜漫下电梯时,看到林向珩站在门口。
他驼色大衣落得挺括,清俊高挺,原本他在打电话,赵喜漫从他身后过去时,他已经挂了电话。
“你看不出来我一直在等你?”
哦,对了。
说周五要去他那里拿东西。
“明天吧。”赵喜漫临时反悔,“太晚了我等下回来不好打车。”
她没想到今天加班了,要是去林向珩那里,再回来不知道什么时候,毕竟他住在老城区,打车过来不好打。
林向珩已经去开车门:“我送你回来。”
她这是不去不行。
赵喜漫只能上车。
林向珩这次让她坐在副驾驶。
这一次时间长,加上晚高峰堵车,她坐在车里面,比上次放松一点,也还剩个闲心打量车里的装饰。
林向珩的车符合他个人习惯,被他收拾的干干净净,座椅后面放了带绒的腰枕,细闻有一股木质香,和他身上的味道很像,没有赵喜漫不喜欢的皮革和汽油味,坐着很舒适。
赵喜漫在车上不玩手机,不然怕晕车,她视线继续打量,看到他的后视镜上,挂了一个平安符。
细看,和她那天在东白庙求的符有点像。
“你这是东白庙的?”赵喜漫问。
前面是红灯,林向珩停下,“之前去过一趟。”
林向珩也信这个呢。
接下来一路无话。
渐渐看到熟悉的街道,赵喜漫眼睛盯着路边的店子,看到花草树木,过去的记忆也逐渐涌了上来。
她还记得去林向珩的家要怎么走。
他家这老房子,是他爸爸入职大学时分配的,当时这边还是主城区,近些年往新区发展后,这边落后,房子也显得比新区破旧一些。
但更有烟火气。
林向珩车就停在楼下,他让赵喜漫先下车。
他停好车过来,她已经在三单元底下等他。
林向珩:“记性挺好。”
赵喜漫:“还可以。”
不过赵喜漫这身体实在不行,爬五楼她已经开始喘,林向珩拿钥匙开门,看她在旁边脸都憋红了。
他打开灯,把外套脱下。
“也难怪你那天喘的跟只小狗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