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界 第47章 第 47 章

楼屿、恒11和塔21自装甲车开来的相反方向而来。

塔21跑在最前面，直奔菲利克斯，她肯定是感应到菲利克斯出事了，没有跟其他人沟通，迅速半跪着蹲下，伸出手触碰菲利克斯的头部，看起来像是在检查。

紧接着，恒11背着楼屿也到达了。

楼屿的双腿伤得挺重，但并没有彻底坏死。恒11将他放在了装甲车上，让他靠坐在装甲车的门边。

随后塔21站起身，走向楼屿：“我的异能有机会救活菲利克斯猎导官。但是，我一定会死，而他被救活的几率是10%。我需要任务领队做出判断，是否施救？”

听到这话，楼屿眼神暗了暗：“什么叫你一定会死，而他被救活的几率是10%？”

“以前在研究所尝试过我在保住自己性命的前提下用异能去治疗濒死之人，结果全部失败了。”塔21快速解释，“经过计算、测试等等，证明我的异能就是一命换一命，但被救的人不是百分之一百能被救活。我可以感应计、算被救助的人被救活的几率，如果是我自己的猎导官，并且是100%的几率，我可以立即施救，或者我处于濒死状态，也可以直接救人。除此之外，必须由任务的领队做出最优的决定。”

“10%……”楼屿张嘴念叨，但没有出声。他明白就是需要他判断值不值得牺牲一个异生者去尝试救一个只有10%几率救活的猎导官。他必须快速做出判断，时间越久，救活的几率越小。

“如果救活他，他的身体状态是什么样的？”楼屿的声音很小，他只盯着塔21，余光都没有瞥其他人。

“腿会废掉，其他……不确定。”塔21很认真地在思考，此时没有过多情感，“有一定几率成为植物人。”

“成为植物人的几率是百分之多少？”

“50%。”

楼屿的眉心微微动了动，严肃道：“不救。所有人上车，先回安全区，如果……”

“救他……”钟离砚撑着站起身，晃晃悠悠地走向楼屿，眼神十分阴森。

“你的判断太过感情用事。”楼屿直视钟离砚，侃然正色，“10%的救活几率加50%的植物人几率，牺牲一个活生生的异生者，与杀人无异。”

“菲利克斯被救活的几率不到10%，但塔21却说是10%。”钟离砚走到塔21左侧，面朝楼屿。

钟离砚的意思十分明白，但楼屿看了一眼塔21后依然坚定自己的决定：“我的判断是不救。”

气氛瞬间冷到极点。

“他恢复了微弱的心跳和呼吸！”一直坚持抢救菲利克斯的湛04累得满头大汗，声音既疲惫又激动。

湛36见状连忙蹲下将手中的治疗仪器递给湛04，配合着湛04一起继续为菲利克斯治疗。

喻橡只扬了扬脖子看了一眼菲利克斯，因为他清楚就算对方有了微弱的心跳和呼吸，以现在的情况也无法医治好对方。唯一有用的就是塔21用异能一命换一命，可是领队楼屿的决定是不救。再说救活的几率估计也就真的达到了10%，还很有可能只是回光返照。

钟离砚依然跟楼屿对峙着，两人谁也不让谁。

作为菲利克斯的异生者，塔21听到菲利克斯有了微弱的心跳和呼吸，连忙往菲利克斯身边跑，她要去再测一测救活对方的几率。

然而，就是这几步路，却出现了意外。

地上突然扬起一道风沙，是沙石怪物，刹那间穿破塔21的胸膛。塔21被冲击得仰面飞了起来，一个碗口大小的血洞从背部直通胸膛，瞬间血肉飞溅。

沙石怪物没有停止动作，接着又迅速冲向喻橡。但是，这个沙石怪物只是为了吸引众人的注意力。

与此同时，另外一个沙石怪物从装甲车侧面冲出，猛攻楼屿。它的速度已经非常快，攻势非常猛，可由于有装甲车遮挡，还是没有那么顺畅。因此恒11察觉到了这个沙石怪物，用满是机械的身体挡住了对方的攻击。

不料，沙石怪物直接击穿恒11腹部一侧，继续攻击楼屿，不过一旁的钟离砚反应同样迅速，连忙用小型爆炸弹轰击沙石怪物。虽然如此近距离的爆炸肯定会让两人都受重伤，但至少比死亡好。

没想到的是，接下来不仅没有发生爆炸，而且一颗没有爆炸的子弹就将沙石怪物击得粉碎。

另外一边，攻击喻橡的那个沙石怪物也被湛36一拳击碎。

看来沙石怪物已是强弩之末，毕竟它们先前是可以破坏装甲车，然后钻进车内攻击人的，如今用尽力气最后一击，结果还是没能完全如它们所愿。

楼屿和喻橡没有再次受到伤害，可是塔21和恒11伤得非常非常重，生命垂危。

“让塔21救菲利克斯！”惊险过后楼屿随机应变。

湛36随即几步跑到塔21身边，蹲下身准备将塔21抱到菲利克斯身边，但他伸出的双手停在了半空中。接着，他的右手放到了塔21的鼻子下面。

“塔21，死了。”湛36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所有人都能听清楚。

钟离砚顿时皱起眉头，立即摇摇晃晃地走向塔21。而当他看清塔21的模样后，他没有再蹲下身检查对方的生命状况，因为塔21被击穿的胸口血淋淋一片，除了碗口大小的洞，周围的□□也撕裂得不像样，连脖子处都有碎裂的痕迹。这种致命伤必然是当场死亡，异生者也不会例外，除非有保命类的异能，可惜……

“菲利克斯猎导官，也……”湛04的声音不大，但所有人都明白，也不想听太清楚。

风吹过，地上的细沙一阵翻飞。

-

一次任务，一共八名成员，死了一个猎导官和一个异生者，还有一个异生者重伤，情况相当糟糕。

此地不宜久留，要尽快离开。

钟离砚和湛04一起用裹尸袋装好菲利克斯的尸体，塔21的尸体则是由湛36负责，而楼屿和喻橡一起将恒11抬到装甲车上治疗。

菲利克斯和塔21的尸体处理好被抬上装甲车时，喻橡注意到猎导官和异生者使用的裹尸袋不一样。

“有必要吗？不都一样。”喻橡不禁冷笑着嘟哝，正巧湛36经过他身边，他看向对方，“都是做给活人看的，华而无实。你觉得呢？”

湛36停顿了一下，同样用只有彼此能听到的声音说道：“想法不同，所做出的事就不同。毕竟，也可以说这世界上的一切都一样，都没有必要。”

“驴唇不对马嘴。”喻橡想翻白眼，迅速迈步上了装甲车。

湛36毫无反应，跟着上车。

该做什么做什么。

随后，装甲车启动，回安全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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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04开车，湛36守着恒11，喻橡、钟离砚和楼屿坐在一起，气氛相当凝重。

谁也没想到事情会变得如此糟糕，糟糕透顶，关键有些情况本是可以避免的，却……

可惜，悔恨无用。

未来是无法预知的，普通人每一刻都已经拼尽全力。

是人，不是神，悲欢离合，无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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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橡忽地看向湛36。

湛36知道这一切吗？如果对方真是从未来穿越回来的，应该知道不少东西。不过对方也说过一点小小的改变就会导致不同的结果，那现在事情的发展还在对方所知道的轨道上吗？当然，对方的话不能全信，还有宿命论这一说呢，殊途同归。

但是，不管是蝴蝶效应还是宿命论，事情发生的时候对方会全力应对，而过后面对不好的结局又能平静接受，这样的表现，还真是既像人，又像神。

喻橡收回目光，发现旁边的钟离砚满脸阴霾，楼屿心事重重。这两人知道的事也不少，回安全区需要一段时间，正好可以利用起来聊一聊。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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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屿，你是会害怕我吗？”喻橡的声音很轻，透露出一股小心翼翼的情绪，“你的女儿……”

喻橡半吞半吐，看似给了楼屿不回答的权力，但前前后后发生了这么多事，加上时下万分沉重的氛围，是非常需要一个发泄出口的。

“我的女儿是在我们成为猎导官，第一次在安全区外出任务，我跟大部队分散后……”楼屿眼里满是沧桑，声音有些激动，“她……确实是我的女儿。”

“你的女儿……在安全区外面？”楼屿的话太碎片化，喻橡不禁疑惑道，“你……跟安全区外面有联系？”

“不。”楼屿摇摇头，“我的女儿已经一岁多了，在我父母家生活。”

“什么意思？你什么时候有的女儿？”钟离砚察觉到情况非常不对劲，“为什么说你的女儿是在我们第一次在安全区外出任务，你跟大部队分散后……可你的女儿已经一岁多了，时间根本对不上，难道在你还是猎导学生的时候……是你去了安全区外面还是对方来了安全区里面？”

楼屿垂眸看向地面，眉头紧蹙，双唇紧闭，紧握在一起的双手不断动着手指。他在思考，思考要不要说，该怎么说。

喻橡和钟离砚都没有追问，因为他们皆感受到一种千钧一发的氛围，不能轻易开口，不然会搅乱对方，否则最重要的一根头发会断掉，然后就什么都无法知道了。

楼屿挣扎了好一会儿，终于下定决心：“是魅妖。”

听到“魅妖”二字，喻橡和钟离砚大惊失色，本能让他们害怕，一时间根本反应不过来。

“成为猎导官后第一次去安全区外面执行任务期间，我遇到了魅妖。”楼屿依然盯着地面，双目失神，声音有些飘，“当时遇到反叛军，大家都走散了，我和湛02逃着逃着，不知道逃到了一个什么鬼地方，然后就听到了魅妖的歌声。”

“魅妖比反叛军还恐怖，我和湛02非常努力地逃跑，拼命地逃。但是……逃不掉……后来……后来……”

“我……我遇到了魅妖，我和他……”楼屿说到这儿，长长吸了一口，然后努力平复自己的心绪。

“你是说……你的女儿是你和魅妖的孩子？”喻橡难以置信，震惊得浑身发僵，只有嘴能动，“被魅妖引诱走的人……不是会在一个小时之内死亡吗？怎么……还能……还能生孩子？魅妖不是……怪……怪物吗？”

“我也觉得不可思议。”楼屿局促不安，绞在一起的双手不知该放在何处，“但……对方是人，活生生的人。我切切实实感受到我们一起……一起孕育了孩子。这个孕育……不是常规的……我……我感受到我和他……可是又……我描述不出来，总之非常特别。并且我能确定孕育出的就是我们的孩子，我……我参与了孕育孩子的整个过程，我非常爱我的孩子。”

“魅妖是人？能和你一起生孩子？过程还很特别？”钟离砚听得稀里糊涂，双眼一皱，“你是被魅妖给迷糊涂了吗？”

“确实没有人会相信我所说的。”楼屿无奈地笑了笑，“我知道没有人会相信这种离奇的事，可是我带着女儿无法在安全区外面生活，我只能选择留在安全区。我本来想在扩展域找一个安身的地方，但是，家里人找到了我。唉……他们也不相信。”

极其匪夷所思的事，倒也有人半信半疑。

喻橡说出“魅妖不是怪物吗”这句话后就震住了。怪物模样是外星人，人类模样也是外星人，本质都是外星人，只是真正的人类设置了这个世界，让一部分外星人以为自己是人类，所以，外星人之间能繁衍再正常不过。

但是，总觉得有什么地方怪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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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怎么回来的？”钟离砚完全不相信，想要找出破绽，他继续问道，“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那个奇怪的地方消失后，我就出现在安全区里面了，在扩展域。带着，我的女儿一起。”楼屿回忆道，“我很确定我在那个地方待了一年多，可是，我回来时，这边才过了……十多天。”

“那个奇怪的地方在哪里？还有那个生孩子的魅……女性呢？”

“我描述不出那个地方，就像是地球之外的一个……空间。”楼屿说着抿了抿唇，然后没有再继续回答另外一个问题。

“孩子的母亲呢？”钟离砚严肃追问，“对方消失了？还是生了孩子就……”

钟离砚的话没说完，但楼屿明白是什么意思，楼屿知道自己必须要把事情说清楚，不过他纠结了好一会儿才组织好语言：“对方……应该是……死了。但……对方不是女性，是……男性。”

“啊？”钟离砚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样的表情来面对楼屿的话，他甚至不知道该接什么话。

楼屿见状苦笑道：“荒唐不经对吧？我的家人也完全不相信，都当我是精神失常，把我藏了起来。但是，我和我的女儿做了亲子鉴定，她确确实实是我的女儿。所有人都惊呆了，在他人眼中，我从小就是个严于律己的人，不该做出如此出格的事。他们都……呵！这个世界……”

“你真的不是被反叛军或者怪物给……”钟离砚实在无法相信楼屿所说的，他也觉得楼屿是精神失常。

“我从小就在众人的注视下长大，后来成为猎导官后去安全区外面执行任务，我顶多消失了十几天。”楼屿抬头看向钟离砚，眼神深沉，“我该如何用十几天的时间生出一个孩子？”

“人类繁衍后代，男性需要提供的是精子，如今用人造子宫繁衍后代非常容易，如果……”

“我确定是我和他共同孕育了孩子，我无法解释，但我可以确认一切的真实性！”楼屿打断了钟离砚，他很努力平静，但语气依然有些激昂，“其实我也非常混乱，因为事情太过匪夷所思。家里限制了我和女儿的相处时间，后来让我回到猎导院，企图用执行任务让我回到原来的生活，可是……”

楼屿长长叹息了一声，忽然想到了什么：“喻橡！当我再次见到喻橡，明显感觉他和我的女儿有某种……难以描述的共同之处。”

楼屿和钟离砚的目光都落到了喻橡身上。

但是，喻橡的注意力已经彻底混乱。

他有一个极其可怕的猜想。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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