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乌云快走开 第3章 姜撞奶

林舒禾大脑空白了几秒，她动作放缓，呼吸放轻，思索着如何脱身。

一旁的江入年注意到她的不对劲，“怎么了？”

“嘘——”林舒禾示意他噤声，没有分他半点目光，细汗布满她的额头。

三个人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女人看见那东西后张口就要惊呼，大叔伸手捂住她的嘴，小声说道，“别出声别出声，惊动它。”

江入年见状很快冷静下来，拿起身边的冲锋衣，林舒禾看到立马会意，她慢慢挪着身子，尽量拉开与那冷血动物的距离。

屋内安静得可怕，江入年嘴角绷直，捏着衣角，几乎是用气声说话，“我控制住它后，你到我身后。”

现下林舒禾脑子里没有爱恨情仇，只剩下恐惧。她点点头，只等江入年的动作，蓄势待发。

那条蛇似乎还没意识到现在的局面，它直起脑袋吐着信子，发出令人心颤的声音。

骤然，江入年扑过去，他反应迅速动作敏捷，用衣服盖住蛇，林舒禾顺势跑到江入年身后。

蛇被江入年隔着衣服捏在手里，可它太滑太灵活了，很难真正控制住它。

趁着江入年想卷起衣服的瞬间，它从衣物缝隙钻出，顺着他的手往手臂上盘。

下一秒，它绷直身子，猛地把脑袋往下扎，张口，尖牙刺进他毫无遮挡的肌肤之下。

汩汩鲜血乍然涌出。

江入年身形一僵，却依旧没有松手，蛇死死缠在他的胳膊上，甩不掉。

“江入年！”林舒禾头皮发麻，下意识想上前。

“别过来，离远点！”江入年没回头，却知道林舒禾的意图。

林舒禾不想添乱，她迅速冷静下来。她想起蛇都怕火，朝站在桌子不远处的大叔喊道，“火！蛇怕火！”

大叔闻言，拿起桌上的烛台，朝江入年的方向靠近。烛火靠近蛇，蛇明显往后瑟缩，大叔心中一喜，大着胆子用火逼退它。

胳膊上的紧绷消失，江入年见势将它抖落到地上，蒙上衣服，大叔见机一脚踩住还在蠕动的身子，江入年抄起手边的木椅子砸向地面。

一下又一下，直到衣服下没有挣扎的动静，江入年才卸了力，松开紧握的椅子，瘫倒在桌边。

林舒禾脱口而出他的名字，跑上前接住他。江入年胳膊上的伤势，刚刚还只是简单的咬痕，现在四周已经泛紫红肿，咬痕处开始往外渗黑血。

这些症状无一不在证明林舒禾的猜想——这蛇真的有毒。

“喂，你现在还清醒吗？”她半揽着江入年的肩膀，几乎摸不到多少肉，手掌紧贴着他滚烫的骨骼。

男人眼神已经不清明，却朝她扯出一个极其苍白的笑，“死在你边上，还不赖。”

见江入年已经开始说胡话，林舒禾放弃与他交谈的念头。

她艰难地想把江入年扶坐起来，“哪有这么容易死，你坚持住，我带你去医院。”

一旁的大叔开口道，“丫头，这小子伤得很重，我车就停在林子入口，我送你们去医院吧。”

女人凑近看了看江入年的胳膊，心下一惊，“对，我们有车，城辉，你快把他弄上车，这伤不能耽误。”

林舒禾感激地点点头，大叔二话不说蹲下将江入年背起往外走。

雨停了，山间开始刮冷风，林舒禾直打颤。江入年的外套已经不能穿了，她将自己潮湿的外套盖在江入年背上。

下山比上山轻松点，没多久四个人就到了车旁，她和江入年上了后排。

如前台小姐姐说的，雨后的山路崎岖泥泞，很不好走。

大叔看着后座两个人也跟着心急，车速并不慢。

车身摇摇晃晃，身边的人迷迷糊糊，裸露在外的胳膊越来越肿。江入年靠椅背上闭着眼睛神情痛苦，精致的五官皱成一团，额头上全是冷汗，嘴里哼着疼。

林舒禾侧身拿袖子给他擦汗，两人的距离缩短，熟悉的薄荷味侵入感官，急促的呼吸喷洒在林舒禾的脖间，她心乱如麻，能做的也只是安抚。

林舒禾知道他会救自己，却不知道他会为了自己豁出命。

明明出门就会陌路的他们，此刻就又产生了难以割舍的羁绊。

江入年总是这样，自顾自地付出，让她没法对他彻底狠心冷眼。

最近的医院最快也要四十分钟才能到，林舒禾怕他睡过去，一路上都在跟他说话。

也是这时她才发现，他们之间无话可说，她只能说些不痛不痒。

听到女孩絮絮叨叨，断断续续的话语，江入年艰难撑开眼皮，“林舒禾，你哭了吗？”

林舒禾扭头看向窗外，压抑住有些哽咽的声音，“没有。江入年你最好别死，死了可没人给你哭丧。”

江入年试探性地靠在她的肩上，虚笑道，“你这人，我都这样了，就不能说句好听的。”

肩头一重，压抑了一晚上的情绪成丝，在脑子里越搅越乱，林舒禾忍不住眼酸，附在记忆上的锈迹消散，慢慢飘到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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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舒禾那年高考超常发挥，压着分数线考进淮北大学。不过她没选上心仪的新闻专业，被调剂到一个很冷门的小语种专业，希伯来语。

在此之前，林舒禾听都没听过这个专业。

记忆里，她和江入年的初遇，是在新生报道第一天。

大一报道日，下午两点。

淮北大学很大，新生报道第一天校园里人满为患，大多都是新生和家长。

外语学院的报道登记地点在体育馆门口，她顶着骄阳，拖着两个大箱子前往。

排队登记的人很多，特别是几个热门专业，队伍已经排到拐了好几个弯。

林舒禾很快找到写着自己专业名称的小帐篷，意外地，居然一个排队的都没有。

只看见帐篷下一个男生托着下巴玩手机，旁边那个盖着衣服睡觉。

就在林舒禾以为自己找错的时候，和她对上视线的，坐着的那个男生欣喜若狂，朝她挥手，“学妹学妹，没走错就这边！”

男生立刻掏出发语音，“哥们儿，咱专业来了个巨漂亮的学妹，骗人孙子！”

林舒禾今天起晚了，在机场酒店醒来时已经将近饭点，只来得及涂个素颜霜边匆忙去赶地铁。

她穿着一条深蓝色的碎花裙，走近礼貌打招呼，“学长好。”

林舒禾接过表格认真填写，就听见陈枫热情的声音。

“我叫陈枫，是你的直系学长。学妹，你可是我们专业今天第一个报道的。”

闻言，她抬手看了眼腕表，又转头看到其他专业仍然排着的长队，她还以为自己来得算晚的了，居然是第一个。

陈枫看出她的困惑，解释道，“咱们专业今年一共就招了十个。”

她心里小小震惊了一把，听说是冷门专业，但也没听说这么冷门啊。

林舒禾将填好的表格递给陈枫，陈枫捅了捅边上的人，“起来。”

她这才把注意力放在陈枫边上一直趴在桌子上的人。

那人头上盖着红色的志愿者马甲，看体型是个男生，正伏在桌子上睡觉。个子看上去挺高的，勾背趴着，长腿在桌底伸不开，大剌剌地放在桌子边上。

被叫醒的江入年烦躁拿下头上的衣服，抬头，暮然和站在桌前的林舒禾对视上。

他皮肤很白，甚至比很多女生都要白。脸庞轮廓分明，线条硬朗，鼻梁高挺，鸦羽般的眼睫下，一双勾人的桃花眼里染上几分因为没睡醒的烦躁，穿着最简单的纯黑t恤，露出肌肉线条流畅的小臂。

少年耳朵里塞着白色有线耳机，黑发蓬松杂乱，额前的刘海翘起，露出被压出红印的额头，和他这副桀骜不驯的长相格格不入。

“想死啊。”江入年坐直身子，抓了抓乱糟糟的黑发，抬脚踹了陈枫一脚。

刚睡醒，声音里还带些沙哑，很淡很低。

林舒禾想，他这声音一定很适合唱r&b。

陈枫抱着脚差点跳起来，“我靠你疯了，你这一脚我又要躺半年。”

林舒禾看见桌下陈枫裹着石膏的右脚，“学长，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前天篮球比赛，投了几个三分球，不小心崴到了。”听到漂亮学妹的关心，陈枫立马一副正经样子，还特地加重了“三分球”几个字眼。

江入年静静听他装逼，扯下耳机拧了瓶水，仰头灌下去半瓶。

“老江，你带学妹去简单逛一下，”交代完任务，陈枫还不忘遗憾地补充一句，“唉，要不是我身负重伤，不然这好事轮得到你？”

江入年欠揍地抬脚，又踢了踢他那只受伤的脚，“那我给你去拿轮椅？”

“嘶——滚滚滚！”

林舒禾站在一旁忽略他俩的掐架，调出手机里的校园地图，发现女寝跟体育馆完全是两个方向，一脸愁地看向自己两个28寸的大箱子。

下一刻，视野里闯进一双骨节分明筋脉分明的手，接过自己前面的两个箱子。

抬起头，刚刚还跟人插科打诨的少年站在自己面前。站着的时候，他优越的身高更突出，挡住林舒禾头顶的太阳，在她身上投下一片阴影。

从这个角度看，他的发丝周围像是镀了一层小光圈，很柔软，与他身上的气质截然不同。

同时，一个男声落入耳中，“走吧学妹，学长带你逛逛。”

尾音轻佻上扬，声音如清泉泠泠，更像是夏日的薄荷。

林舒禾觉得，那时的她，心尖上好像有只振翅的蝴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