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夜啼 第9章 守株待兔

“来啦来啦！菜已经做好了，姑娘来看看是否合胃口？”阿若将菜一一端了上来，两条鱼分别被做成了红烧和清蒸，另外还有红烧小排、糖醋小圆子、桃花羹。

都是些漼浔爱吃的菜，刚摆到了桌子上，便吸引了许多人来。

“阿若，你前去将府上所有嬷嬷和女使丫鬟叫来，我有话要问。”漼浔闻着桌上还带着香气的菜同阿若说道。

阿若直接称“是”，便前去唤了众人来。

府中人数本应稀少，前些日子又进来了一些，于是出现了院子中站着四五十个人的景象。

为首站着的是两个嬷嬷，这两位是梅府的老人，从小便在梅府生活，如今也算是在梅府养老了。

后面是四个女使，管着其余丫鬟，上听嬷嬷的话，下又有一些小权力。

“今日叫各位前来，便是想好好整顿梅府，此间府中多年未曾有主子居住，有些人便胆大妄为，拿了主子的物品到外面去。”

“姑娘！下人们是万万不敢做此事的，您今日便好好问问，究竟是谁在这府中行这些偷鸡摸狗之事！”站在前面的嬷嬷连忙跪了下来说道。

漼浔仔细看着众人，面对石桌上的晚膳，下面的人都眼睛张望着，吞咽着唾沫。

他们心里也知晓，若是今日没有个结果，晚膳定是会被嬷嬷罚掉。

漼浔是很相信家中两位嬷嬷的，相信她们不会背叛，这么多年以来一直都在好好的管着梅府上下。

“到底是谁？快快站出来，莫要让姑娘动了气！姑娘是府上唯一的后人，定不能有所隐瞒才是！”站在前方的另一位嬷嬷说道。

众人低下头思考间，绪风与宋杯雪已经走进了院子中。

漼浔对待下人一向宽和，在京城中都是与自己身边之人一同用膳的，可现在漼浔站着没有要落坐的意思，众人也都陪着不敢吭声。

“我外祖父在世时，对大家怎样想必不用我多说，今日前往藏书阁一观，发现有些地方少了许多东西，你们好好想想，最近几年是否有人来过梅府？若是有线索的，重重有赏！”漼浔环绕着恭敬站着的众人走了一圈，说道。这话说的有威严，刚来的丫鬟小厮已经害怕的跪了下去。

宋杯雪饶有兴趣地看着漼浔，看着她的行事，默默的坐了下来，拿起筷子夹起了一块小排放入口中。

漼浔扭过了头，看着吃得正香的宋杯雪，不由得慢慢走了过去，在他耳边说道：“我正在立威议事，你何必现在用食！”

宋杯雪抬起了眼眸，看着漼浔反问道：“若是真正有意隐瞒，你如此便能问出什么结果了吗？”

漼浔看着宋杯雪的眼睛，里面有着许多意味不明。她忽地便想起了一个办法。

“阿若，找人来拿过那丢失的木牌。”漼浔吩咐道，看着阿若一脸懵的扭过头看着她，不由得轻声笑了笑。

漼浔走近阿若的耳边，轻声说道：“与绪风分开寻找，这些人所住的地方不过是两间大厢房，着重寻找枕下。”

声音不大不小，刚好传入了下面人的耳朵里。

阿若与绪风分开，阿若寻找女使厢房，绪风寻找小厮厢房。

下面站着的人已经有人开始颤抖着了。

漼浔走近石桌旁，学着宋杯雪夹起一块鱼肉放入口中，阿若手艺了得，鱼肉鲜嫩，入口即化般。

“姑娘，我承认！我家中孩子即将解试，府中藏书阁古籍众多，我便……我便先斩后奏拿了一些书出去。姑娘想怎样惩罚都可以，只是可否宽限一段时日，待家中孩子考过解试，便如数还回去。”其中之一的柳嬷嬷颤颤巍巍说道，眼睛有些心虚的看着漼浔。

漼浔放下了手中的筷子，这才看向了下方众人。只是后面的一个丫鬟甚是显眼，身子都抖成了筛子。

她轻声一笑，扶起了柳嬷嬷，说道：“外祖父向来是个善心的，想必不会在这些事情上计较，我亦是如此想的，过后来我屋中写下所借古籍，届时归还便可。还有人要坦白的吗？”

在柳嬷嬷身后抖成筛子的丫鬟连忙跪了下来，却是一句话也没说，只知哭哭啼啼，一句话都连不成完整的来说。

“你这丫头，在姑娘面前丢人现眼！有什么事尽管说便是！如此哭哭啼啼，闹得人心烦！”柳嬷嬷大声呵斥道。

漼浔在柳嬷嬷与小丫鬟之间来回看了看，意味深长的问道：“这丫头与柳嬷嬷，是否有什么关系？”

“这丫头是我家幺女，让姑娘见笑了。”柳嬷嬷连忙回应道。

“噢？那她在害怕什么？”漼浔耐心的问道，双眸在黑夜中愈发明亮，盯着那丫鬟，她这才颤颤巍巍的说起了话。

“之前奴婢因为贪心，想要找个好人家，便拿了姑娘母亲屋里的一件珠钗……”

“什么？你糊涂啊！”柳嬷嬷眼睛一边看着漼浔，一边又看向那小丫鬟。

漼浔闭口不言，只等着阿若与绪风搜查的结果。

“姑娘，搜出来了，那牌子就在一位丫鬟的枕下，只是奴婢今日才到，不知那是哪位丫鬟的地儿。”

“阿若姑娘尽可说一下那方位，让所有丫头都认一认。”柳嬷嬷旁边的孙嬷嬷回答道。

阿若看了一眼漼浔，后者朝她点了点头后才开始说话:“西厢房第二间，第一个入寝的位置。”

“这……这不就是柳嬷嬷家的这个丫头吗？”孙嬷嬷大惊失色道。

“孙嬷嬷，你不要血口喷人，我家幺女什么时候会去盗那藏书阁的东西!”柳嬷嬷反驳道。

“哧，一家人全是盗贼，我看呀，就应当将柳嬷嬷跟她闺女赶出梅府!”孙嬷嬷身后的一个丫鬟讽刺说道。

漼浔将目光不动声色的投在她身上，此人久久不说话，现在才吭了声，定然是不知自己已经露出了马脚。

“好了，你们都先下去吧。柳嬷嬷跟孙嬷嬷留在此处。”漼浔开口说道，丫鬟跟小厮们这才下去干起了自己手中的活。

夜色已渐渐深了，石桌上的饭菜热气已经不在，漼浔招呼着众人吃饭，单单让那两位嬷嬷站在远处看着。

“姑娘，我们当真知错了，还求您原谅。”两位嬷嬷小声讨论着，漼浔却是醉心于摆上桌面的晚膳。

折腾了这么久她已然饿了。

一柱香过后，梅府的管家带着刚才冒尖那丫头走了过来，这丫鬟如今是被两个男子押着过来，两位嬷嬷瞧了都已经知晓发生了何事。

“姑娘，贼人已经抓到，就是这位翠儿姑娘。”

漼浔拿起手中的帕子，轻轻擦了擦嘴角，扬起了眸子看向翠儿。

“你何必如此，直接交代或许我还能放你生路。”

“卑鄙无耻，竟让梅管家守在丫鬟厢房角落，你这样的人，定不被人所喜爱!”翠儿大放厥词，梅管家给了押着她的人一个眼神，那人便上前“啪啪”给了翠儿两巴掌。

小脸顿时清晰可见的两道巴掌印。

“你这话说错了，我自然不需要他人喜欢才能过活，倒是你，背后之人是谁？如实说来我还能饶你一命。”漼浔毫不在意的耸了耸肩，眼睛盯着翠儿说道。

“……”翠儿紧紧闭上了嘴巴，不吐露一个字。

看来是下定决心要维护让她做事的人。

“你是我前几日吩咐绪风买进来的，若你不说我大可以从买你的地方查起。”漼浔看着如此倔强的人又说道。

“让你做此事的人是你的心上人吧？不知他知道你为了此事死去，会不会有一分痛心？”

这句话像是刺激到了翠儿一般，她气急说道:“许郎定是会为我痛心!又何须你来置喙!”

漼浔挑了挑眉，重要的信息已经掌握，此等背弃主家的奴婢，剩下的结局只是被发卖了去。而第二次发卖的奴婢，往往不会有好人家买来。

“将翠儿找个地方发卖了去。”梅管家再次给了那两人眼色，两人瞬间便要动手。

“等着，等着!你是如何看得出来？”翠儿喊的撕心裂肺才阻止了旁边两位的桎梏。

漼浔看了身后正在好好吃饭的众人说道:“你先前便露了马脚，害怕之人不会出言嘲讽，让梅管家埋伏也是我本意，不然为和要上演一场大戏？”

“你以为如此便相安无事，将所有事情嫁祸在柳嬷嬷的幺女身上便可遮掩过去，其实不然。”

漼浔回复后便入了座，身边桎梏着翠儿的两人不等她开口便将她带了下去，两个嬷嬷更是不敢吭一声。

“先下去吧。”阿若挥了挥手，两位嬷嬷这才离开了此处。

“姑娘，当真是翠儿所为？”阿若询问道。

“她一个小丫鬟，怎可能随意进入藏书阁。”漼浔刚准备夹盘子中的鱼肉，却发现自己的位置上已经有了一小碗，没有刺的鱼肉。

她抬头看了眼宋杯雪，发现他正认真吃着，又看了看啃着小排的绪风和阿若。

倏地，宋杯雪抬起了头，漼浔与其四目相对。

“……”相视无话，却如同说了许多。

“今夜我们便等着守株待兔。”宋杯雪轻声一笑，起身拂了拂长袖离开此地。

文中柳嬷嬷的儿子进行解试，采用的是唐朝科举制度的流程:解试，省试，殿试，逐级递升。文中其他地方出现科考时一同采用。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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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守株待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