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里,等所有人都回了屋子,漼浔带着宋杯雪、阿若和绪风来到了梅府下人所住的厢房外。
三人躲在角落处,等着真正偷盗之人现身。
月亮已经挂上正空,其实梅府偌大一个宅子此刻还显得有些凄凉。风吹进每个人怀中,等待的焦灼感被吹走些许。
本以为今日等不到什么人出来,却在几人想要回去之时,真正偷盗的那人现了身。
漼浔的眼睛在黑夜里十分明亮,一眼便看清了出来交谈的是何人。
“孙嬷嬷!怎会是她!”绪风惊呼一声道,阿若瞬间便捂住了他的嘴。
“种种迹象定然是有迹可循。”宋杯雪就站在漼浔身后,看着眼前的人儿半蹲着想要听清他们所说的内容。
孙嬷嬷对面站着的是柳嬷嬷和她的幺女芊儿,没想到此次作案,梅府出了三个奸细,再加上前不久买来的翠儿,那幕后之人到底是谁,如此想要这竹简。
究竟是刻意隐瞒着什么还是不想让谁人查下去?
可惜那块竹简已经被人拿走了去,那木牌只是伪造制出罢了。
“我先前便说了,让翠儿送出去,她是刚买来的,不会引起什么注意,就算引起了而注意也能为我们隐瞒一段时日!可我哪知道姑娘发现的那么早,咱们都还没出了梅府便被发现。”
“糊涂!愚蠢!可怜我芊儿要跟着遭罪,那许郎我一看便知,他不是个好的!”
“我不允许你如此说他!”孙嬷嬷反驳道。
芊儿站在柳嬷嬷的旁边,一脸怨恨的看着孙嬷嬷。
“不知究竟是何事,能让你们三人在大半夜进行攀谈?”漼浔走上前去,听也听了个大概,虽说听墙角不好,但这也算是有所收获。
三人见了漼浔立马惊得跪了下来。
“芊儿,你说。说出来我便放过你。”漼浔用食指轻轻抬起了芊儿的下巴,与她直视着。
她还如同用晚膳时一般,开始哭哭啼啼起来。
“若是你再哭,我便将你跟翠儿一同发卖了去。”漼浔不耐烦的皱了皱眉头,看她如此这样,别人不知的,还以为是她将人狠狠惩罚了一般。
“姑娘,我家芊儿不懂事,奴婢在这儿给您赔罪。”柳嬷嬷站出来说道。
漼浔冲她一笑,说道:“我不需要赔罪,你们把事情经过完完整整说出来便可。”
眼看到了这一步是不说也不行。
芊儿原本跪着突然站了起来,脸上挂着的泪珠也被她用袖子抹了去。
“姑娘,现在我便将所有事告诉你,还请您看在我坦白的份上,不要将我们赶出去。我们在梅府待了许多年,若是出去了定然是再找不到什么好人家。”
漼浔抱起了手臂,静静等待着她接下来的说辞。
“柳芊儿!你不是人!许郎如此喜欢你,你竟然要将他出卖了!”孙嬷嬷看着此情景,再也忍不住的怒吼道。
漼浔给了绪风和宋杯雪一个眼神,两人便走上了前,将孙嬷嬷按住。
“呸!我本不愿做此事,是你们逼着我!什么许郎我根本不喜欢他!”芊儿像是被点燃了的炮仗般,回怼回去。
“你这个小狐媚子!回去我便告诉许郎,你不值得他的喜欢!”孙嬷嬷挣扎着,总是想走上前给芊儿一巴掌。
“我不是!明明就是你们这群乌合之众拉我下水!拉我柳家下水!孙嬷嬷你一大把年纪竟然爱慕许郎,说出去也不怕被人笑话!现如今还想堵住我的口,我偏要说!”芊儿朝着孙嬷嬷怒吼道。
这一消息说出,在场之人无不惊讶。没想到孙嬷嬷竟是因为爱慕那个许郎才如此为他隐瞒,也不知孙嬷嬷为了他在梅府拿了多少东西。
漼浔饶有意思的看着芊儿跟孙嬷嬷两人。
“姑娘,事情是这样的。前几日姑娘还没有买一些奴婢进来时,我便得知了这个消息。说是那个许郎的一个相好的会进来梅府,他需要府里的一件物样。我当日撞见了孙嬷嬷跟那许郎亲亲我我,而那许郎又光明正大的说喜欢我。他那哪是什么喜欢,却偏偏将我的名声弄坏。他说若我将此事瞒下便不会再进行纠缠,我这才同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芊儿将所有事都全盘托出。在梅府的下人一般都是个忠心的,在这里每月月钱按时发放不会亏待,自然是所有人都不愿离开此地。但也难免有像孙嬷嬷这般,为了爱便不顾一切,出卖梅府。
“孙嬷嬷,你可还有什么话要说?”漼浔看着孙嬷嬷从挣扎着到垂下了头颅,再抬起间,脸上已经带了几分羞愧。
“这小狐媚子是个狠心的!许郎待她如此好,她却背叛!”孙嬷嬷小声嘀咕道。
“我呸!”芊儿又朝着孙嬷嬷吐了口唾沫。
信息来的太快,竟让人一时无法反应过来。
孙嬷嬷爱慕那个许郎而偷盗竹简,翠儿因为爱慕许郎顶了罪,这个许郎到底是个什么人物?
漼浔叫来了管家,将孙嬷嬷以家法处置后送回了她的家。
而柳嬷嬷跟芊儿则是受了刑法贬为下等丫鬟和家仆,去前院扫地。
即将踏入屋门的那一刻,宋杯雪将漼浔拦了下来。
漼浔扬起了眸子,似是在问“有什么话要说?”一般。
宋杯雪轻声笑了笑,“没想到你如此聪明,你是如何发现真正行盗之人不是那翠儿的?”
漼浔神秘兮兮的凑近了他,近乎暧昧般凑近在他耳旁。
“虽然翠儿可疑,但孙嬷嬷也太过平静了些。其实我也是碰碰运气,想着今天夜里便会水落石出。”
宋杯雪被她突然的靠近惊得后退几步,还未反应过来漼浔便已入了屋门,只剩他在屋外思考着。
孙嬷嬷是真凶,但柳嬷嬷一家亦不是什么善茬,留在梅府终会有祸乱,况且那许郎还未找到。
宋杯雪如此想了想便也回了屋子。
第二日一早,绪风便风尘仆仆的等在了门外,而阿若也脸色苍白的跑进了漼浔的屋子。
“发生了何事?”漼浔努力睁着眼睛问道。
“姑娘,芊儿在她自己屋中上吊自尽了。”阿若声线有些颤抖,似是看见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一般。
漼浔登时便睡意全无,连忙披上了衣服外的披风前去了昨日夜里的厢房处。
丫鬟们一早醒来便看到芊儿的尸体就吊死在那屋梁上,都吓得跑了出来,现在还惊魂未定。
有更甚者,嚷着要离开此处,精神错乱般哭了起来。
“芊儿啊!我的芊儿!你怎如此想不开就要上吊自尽啊!”柳嬷嬷在旁边抱着芊儿的尸体哭的涕泪横流。
家中小厮有胆大的将尸体抱了下来,院子中横陈着,其余人都躲在了十米开外。
漼浔看着如此,吩咐管家准备下葬事宜。人已是救不回来,但昨日夜里刚被她发现,第二日便有人上了吊,很难不怀疑是灭口。只不过,梅府戒备森严,那人又是如何进来灭口的呢?
想到此,漼浔便要上前搜一下看看芊儿身上有没有什么信息,或是纸条之类。
宋杯雪先她一步走上了前,回头对她说着:“此事还是由我来吧。”
他向阿若要来了一方绣帕,隔着手仔细查看着能塞下东西的空余地方。
不久便从颈部拿出了一张字条。字条是叠着放在她颈部衣服处的,没放太深,仔细看看便能看见一个小角。宋杯雪隔着绣帕揪住那张纸条的小角揪了出来。
纸条上带了些血迹,上面用毛笔写下了几个大字。
——再追查,必死无疑。
漼浔拿起那纸条认真看了起来。看来这个许郎是个写字十分好看的男子,纸条上的字苍劲有力,每个字里都藏着宛若游龙之势。
只是堪堪做的是见不得人的事,想到这对他刚升起的一丝怜悯也淡然无存。怜悯,当然是他命不久矣。
一把灵渊剑谁人不知?
一念灵渊凛如风,铅洗血色照梧灯。
漼浔定是要将此人找出来,捆住好好盘问盘问!
此人知晓的事情不仅仅是那块竹简,背后还藏着宋杯雪的父亲如何冤死,以及她的母亲梅灵,又是为何而死。
想到这儿,一切的一切,似乎被拨开了一层迷雾。
可前方还有着层层迷雾需要探寻,至少这证明了,她的母亲不是因为漼府宅斗而死,而是因为那块竹简上的玄机。
而宋杯雪的父亲,貌似也与那位朝中逝去的白贵妃相关。
白贵妃,母亲梅灵,白贵妃父贪污案,宋杯雪父亲冤死案。
层层牵绊,让人忍不住当下便找出幕后之人来。
漼浔离开了此地,带着宋杯雪和阿若、绪风前往着府衙。
现如今府衙之人早已不是之前那位,但却与之前那位有着血缘,想必是知晓些什么东西。
当府衙县令的家门被绪风踹开之时,其中的人正在院子里嬉戏玩闹。
县令夫妇带着孩儿在院中,眼见着不速之客的到来,县令沉下了声,让其夫人带着孩儿回了屋子。
漼浔明朗一笑,向县令鞠躬问好,“县令大人,久久不见,梅府外孙女儿漼浔特来拜访!”
看着漼浔笑了声,只是迎着众人前往议事前厅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