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言之灾 第8章 阿佧HR

会议不欢而散，皮特将军离开会议室，给王宫写了份回函，表示经军队评估，建议不要采用武力解决乌海运河的事情，尽量以温和的谈判方式去解决。回函刚发出去，他就收到了一封急报。皮特将军：“完了，真没法好好退休了。”

芬戈尔望着远处西沉的太阳，喃喃道：“天要变了。”

路西法在他身后抽烟：“也许西耶那和亚洛只是想趁机提高运河管理费。”

芬戈尔：“我觉得他们的野心不止如此。”

芬戈尔看到刚才坐在最里面角落的那个上尉耷拉着脸走出会议室，芬戈尔认识他，他是管后勤的奥斯本，大到采购军械用品，小到发军装、采购食堂食材、发训练用的子弹都是他在管。

芬戈尔多看了他几眼，不用芬戈尔动嘴，路西法立刻就懂了，上前发了根烟给奥斯本，先跟他聊了几句家常，然后把话题引了过来：“你觉得该打西耶那和亚洛吗？”

奥斯本吐了口气：“我觉得这仗很难打起来。”

奥斯本不说该打，也不说不该打，竟然回答难打？芬戈尔转过身来看他。

路西法：“难打？”

奥斯本：“阿佧常备军就军营里这几千人，有一大半训练前发了多少子弹给他们，训练完又多少子弹还给我，还有几个人会使枪的？真要打仗了，肯定得征兵，那么多人聚在一个地方不动，吃、穿、住都够发愁了，真打起来了，跑来跑去的，怎么保障好那么多人吃、穿、住、枪就更难了。”

芬戈尔：“听你的语气，你觉得肯定会打，而且阿佧胜算不大？”

奥斯本突然意识到自己说得太多了，干笑了两声：“哈哈哈，打不打这件事不是我能决定的，一切都听上级的安排。”

“我懂了。”芬戈尔一个末级军官对着上尉道，“你忙去吧。”

路西法看着奥斯本远去的背影：“怎么突然对一个上尉感兴趣？”

芬戈尔：“虽然他看到的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但是在战场上没有这些鸡毛蒜皮的保障，没有办法胜利。”

芬戈尔顿了顿，道：“刚才会议室里那几个比较冷静的，都帮我查一查，看看有没有可用的。”

芬戈尔抬步正要离开，路西法看着手机喊住他：“等等，我觉得应该再开一个会。”

芬戈尔心情一下就烦躁起来了：“又开？”

路西法把手机递给芬戈尔：“这回真变天了。”

*

刚刚还喊着要出兵要教训西耶那和亚洛的军官们，在听说西耶那和亚洛的军队从乌海运河跨越国界进入阿佧后，突然都变得爱好和平了，开始劝皮特将军打仗劳民伤财，最好以不动兵刃的方式解决。

这次的会议不是平时的能水时长的，需要快速讨论出来结果，皮特将军用稍快的语速道：“他们没进入国界线前我们还有商量的空间，进入国界线后，就算只是站那不动手、起个威慑作用，我们也必须要出兵。现在的问题是谁去？”

众军官沉默了一会，紧接着就是找借口大赛。

有的说自己生病了，没法去；有的说自己有80老母要养，有的说自己的小孩没满周岁；有的说自己手下的兵不够多；有的干脆一咬牙，揭了老底，说自己连开枪连靶子都碰不到。

最后那个说自己手下的兵不够多的被围攻了，众军官纷纷表示可以将自己手下的人调过去，那人只得默默怨恨自己找的借口不够严密，留了可让人攻击的缝隙。

突然有人拍了一下桌子，全场安静，视线聚集到那个少爷兵身上。

芬戈尔冷笑道：“常备军就这么几千人，你们以为自己有选择不去的权力吗？”

让他们去打仗的是所有人共同的敌人，众军官齐声：“你以为你是谁啊！”

芬戈尔甩出一张委任状：“国王已封我战时总管大将军，阿佧所有资源供我调配，权力仅次于国王。”

全场鸦雀无声，纷纷向皮特将军投去询问的目光，先众军官知道此时的皮特将军问：“三王子，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众军官吃惊，原本以为是哪个有钱人家的少爷想不开来军营体验生活，没想到竟然是王子微服私访。

芬戈尔最讨厌“三”这个数字了：“在这里只称呼我为将军。”

“是，将军。”

芬戈尔快速下单：“所有人回去统计人数，做好作战准备，半小时训练场集合。”

众军官作鸟雀散，芬戈尔抓住跟着人群往外移动的奥斯本：“你等一下。”

奥斯本：“三……将军，您有什么吩咐？”

站在芬戈尔身后的路西法沉默地将一张纸塞进奥斯本手里，奥斯本看到上面的字下巴都合不上了。

芬戈尔：“你现在是战时后勤大臣，我不管你找几个帮手，两个小时后做好全军出发的准备。”

奥斯本两腿发抖：“将、将军……”

芬戈尔：“你现在还剩下一小时五十九分钟。”奥斯本抱着笔记本立刻就要冲去干活，芬戈尔突然表情古怪地叫住他，“还有一件事。”

奥斯本：“？”

芬戈尔：“你知道我住的那个平房吧。”

“嗯。”

芬戈尔：“西侧有个高窗，你往里面扔十天的干粮和水。”

奥斯本虽然疑惑，但不敢多问，将军多跟他说的这两句话浪费了他两分钟的时间，奥斯本一溜烟地跑了。

勒罗伊：“原来当时的食物和水都是你扔的。”

奥斯本笑了一下：“我当时扔了好久，几千人要移动，事情多，还有两个小时的限制，越着急越扔不进去，总是弹回来打到自己”

勒罗伊问：“然后呢？”

奥斯本道：“将军在那么紧急的情况下上任，已经算是反应快的了，他连夜调了曼丹的守城军去西四能源矿，我们坐火车去了西一能源矿。”

阿佧西部的四座能源矿自北向南编号1-4，西四能源矿靠近阿佧南部的首都曼丹，由曼丹的守城军就近过去支援比较好理解，但常备军军营驻扎在阿佧中部的哈素海沙漠，不去直线距离更近的西二、西三，反而舍近求远去西北边的西一能源矿？

勒罗伊刚开始还会把整个句子用手语比出来，后面发现这样要比划的太长了，偷懒道：“为什么、西一？”

奥斯本：“将军觉得西耶那和亚洛入侵阿佧，而且选择从乌海运河进入阿佧，大概率是冲着离乌海运河最近的西二和西三能源矿，我们毫无准备，等我们赶过去时西二和西三能源矿大概率已经被占领了，所以将军暂时放弃了西二和西三能源矿，命令曼丹守城军和皮特将军必须守住西一和西四能源矿……”

战争前期阿佧处于劣势，新闻媒体只报导了两座能源矿被邻国占领，没有报导详细情况，在场很多人都是后面才入伍的，第一次听到战争前期的细节，越来越多人围过来听奥斯本讲。

赫维问：“皮特将军负责守西一能源矿？我以为将军会亲自守城呢。”

奥斯本：“将军不在西一和西四能源矿，他回曼丹了。”

“哦？他去曼丹干嘛？”

一年前。

芬戈尔感觉自己在曼丹那三天，无时无刻不在签委任状。

开战之后路西法就去前线打探消息了，芬戈尔独自回到曼丹，一到王宫第一件事就是把路西法他爸叫过来：“我出发前让你找的总管征兵、医疗和财务的人有人选了吗？”

芬戈尔走的很快，路西法他爸边说话边快走，气喘吁吁道：“征兵和财务是国防大臣和财政大臣分内的事，军医院的负责人我倒是有个更合适的人推荐，他之前是曼丹医院的院长，刚退休，每天心痒痒想去医院，又怕他儿子觉得他老来医院是对儿子管理医院不够信任，不敢去医院，每天都来找我泡茶……”

“就他了。”芬戈尔在平板电脑上的委任状模板上写下老院长的名字、职位和薪水，飞快地签了个名，数据传到内政大臣那里，他会负责处理后续的人事变动流程，芬戈尔脚步不停，语速飞快道，“通知国防大臣三天后线上跟我汇报征兵计划和训练计划，但他今天就得开始给我找人了，三天后我还要知道他征了多少人。通知财政大臣，三天后跟我汇报预算方案，他有权力想招多少人就招多少人，我要付钱的时候要是卡在他那里他就死定了。通知院长，常备军军营那里我要一个军医院，医疗和康复水平要整个阿佧最好，前线处理不了的伤员在军医院治，受伤的士兵要在军医院里康复至正常生活水平。军医院不急，我会批款给他盖楼买设备，前线的临时医院最着急，明天我要看到第一批医护人员到前线，愿意去的给高薪，不愿意去的用钱砸也要砸够可以保障前线作战人员安全的医护人员。”

“哦，还有你。”芬戈尔熟练地打开委任状模板，写下路西法他爸的名字，“以后王宫这边的情报你负责。”

芬戈尔这边刚签下自己的名字，路西法他爸那边就收到了邮件，里希夫看了一眼：“情报部长？我上面的情报大臣是谁？”

芬戈尔：“你儿子。”

里希夫：“……”

费尼奥远远地就看见芬戈尔，七年不见，他的三弟变黑了，长高了，有肌肉了，费尼奥抱胸站着，等着芬戈尔跟他打招呼，芬戈尔连珠炮似的说话，里希夫忙着记，两个人都没注意到他，快步向前。

费尼奥不爽地用舌头顶了顶脸颊，没注意到他就算了，与芬戈尔插肩而过的时候费尼奥发现芬戈尔竟然比自己高了！

“喂，三弟。”费尼奥知道芬戈尔不喜欢，故意这样叫他，芬戈尔和里希夫听到声音转头看了一眼，芬戈尔看清是他，回头又继续向前，里希夫跟他打了声招呼：“二王子”，赶紧又跟上芬戈尔。

费尼奥暴跳如雷，居然被无视了！

如果是7年前的芬戈尔，他早就跟费尼奥打起来了，再见到费尼奥的时候芬戈尔才发现自己也没那么在意以前的事了，也许是哈素海7年的风沙让他成长了，也许是现在有太多的事等着他处理，不过是个私生子……

芬戈尔突然停下脚步，回过身若有所思地看着费尼奥那张酷似他东方母亲的脸。

费尼奥没出息地在芬戈尔向他走来的时候后退了一步：“你、你干嘛？”

芬戈尔：“你有跟你母亲学习C国话吗？”

费尼奥：“当、当然有啦。”

“很好。”芬戈尔唰唰唰地写好了委任状，“明天你就去C国，把他们的高速火车买回来，我要又能载人又能载武器的。”

费尼奥的手机响了一声，他拿起手机查看邮件，呆在原地。

芬戈尔没空安慰他二哥震惊的心情，他还要去见他的父亲。

芬戈尔来到阿佧国王如宫殿一般金碧辉煌的起居室门口时，已有一个胖胖的官员在门口等，他的身材圆滚滚的，他把手放在身上以示尊敬，却像捧着肚子，显得有些搞笑。侍从告诉他：“国王今天不见客。”

那个官员：“我要跟国王商量建行宫那块地的拆迁安置，国王很重视这个行宫的。”

侍从：“国王说不见。”

那个官员着急道：“国王不确定拆迁安置费，那块地就没法拆，就没法建行宫……”

侍从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芬戈尔轻咳了一声：“战时总管大将军，来请教国王对战争的指示。”

侍从进去了很久才出来：“国王说一切依将军的意思。”

芬戈尔愣了下：“一切听我的？可是……”

那个官员也向侍从求情道：“麻烦你再通报一下，国王真的很重视这个行宫啊！”

那侍从懒得理他们，关上起居室的大门，通通拒之门外。

芬戈尔和那官员在门口站了一会，那侍从真的不出来了，芬戈尔突然问：：“你经常负责拆迁居民的安置工作吗？”

那官员被芬戈尔突然的提问吓了一跳：“啊，三王子……那当然，我的工作就是这个。”

芬戈尔低头签了委任状：“你现在就坐火车去西二和西三能源矿，去把那边的工人和居民迁到别的城市，中部两个能源矿迁多一点人，其他迁到东部三个能源……”芬戈尔想了想，两个城市一共有400万人呢，其他城市不一定收容得下，“收容不下的安置在哈素海，我会在沙漠上建临时住所。西一和西四能源矿如果也有想走的居民，也都安排好他们。迁完之后都发一笔安家费。”

那官员看了看起居室的门，又看了看芬戈尔：“可是我手头上还有工作。”

芬戈尔：“战争时期，孰轻孰重你自己掂量。”

那官员最后看了一眼起居室的门，问候了一声芬戈尔，离开了。

芬戈尔离开父亲的起居室，熟练地在复杂的王宫里穿行，来到一个安静的塔楼。一个女人静静地抱膝坐在飘窗上，侧目看着窗外。

芬戈尔小心翼翼地在她面前坐了下来，小声呼唤她道：“母亲……”

芬戈尔的母亲好似没有听到儿子的声音，仍一动不动地望着窗外。

芬戈尔起身抱了抱她：“母亲，我回来了，但您要再等我一会，等我带阿佧度过这关，我就有能力带你走了。”

芬戈尔见过母亲之后便离开了王宫，他还有很多事情没安排下去。从王宫高高的台阶下到殿前广场时，芬戈尔看到了一个熟面孔。

芬戈尔走到他面前：“你叫什么？”

那个士兵木木的，没什么表情，在心里纠结了一下站岗时是否能开口说话。

芬戈尔：“我以三王子的名义让你休息一分钟。”

那个士兵挺拔的身体稍微松懈了一些，但仍站得很端正：“阿基欧。”

在授勋仪式时，他向阿佧国王冲去，只有这个士兵不管他是不是王子，以保护国王为中心，拦住了他。

“阿基欧。”芬戈尔低头在委任状上写下他的名字，“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亲兵了，给你两个小时回家收拾行李，跟我回哈素海。”

三王子的要求是，他当天签署的委任状，第二天这个人要办事的时候权限不能受阻。三王子在前面签委任状，内政部的人跟在后面处理人事调动设置权限，据加班了三天的内政部说，三王子在曼丹的那三天，路过的猫他都会给它找点事干。三王子离开曼丹回哈素海的时候内政部全体喜极而泣，以为终于能在天还亮着的时候下班了，没想到三王子他曼丹发了一波offer之后，开始全国巡回发offer。

芬戈尔看着手里的传单，悄悄打手势让阿基欧不要冲动。

面前的人热情洋溢地跟他介绍着滴灌技术：“我们这个项目发展前景特别好，滴灌技术可以让整片哈素海沙漠都利用起来，更多阿佧人民从此能吃上阿佧本国种植的蔬菜水果了……”

芬戈尔打断他：“你是这个项目的老板吗？”

“不是的，我只是个商务，专门给需要投资的项目挖掘像您这样有眼光的……”

芬戈尔：“你身份编号多少？”

那人虽然疑惑，但还是报了自己的身份编号。只见他的潜在客户在平板上熟练地签名，紧接着他的手机就提示收到了一条邮件。

那人查看邮件的时候，芬戈尔站了起来：“你负责在全国找更多可以投资的项目，挖矿、房地产、金融、教育、医疗，还有你刚刚说的滴灌农业，都可以。这事不急，你可以慢慢找，但是第一波退伍军人出现的时候，你必须解决好他们的再就业问题。”

叮咚~您有一条新的委任状待处理~

内政大臣望着连续加班了三天的同事们，找芬戈尔要求增加人手，芬戈尔欣然同意，内政部开始施行轮休制度，终于过上了准时下班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