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言之灾 第7章 乌海运河

勒罗伊和米哈伊尔是在医院大厅教赫□□柯、奥斯本手语的，周围还有勒罗伊负责的十几个伤员、看望战友的士兵、暂时没事的医护人员，整个大厅的人都发出了惊讶的声音。

安德鲁：“你竟然不知道吗？”

勒罗伊平静道：“战争爆发前我就被芬戈尔囚禁了，这一年外面发生了什么我都不知道。”

勒罗伊一直很坦荡，没有特意藏着掖着，众人早就从他脖子和手腕上的伤痕隐隐猜到了。米哈伊尔等人比其他人多知道一些事情，脸上都露出了不忍的表情。

“我一直很想问你。”赫维问，“你来克力纳扎罗山后发生了什么？”

安德鲁看了赫维一眼，他看起来比其他人知道的都多一点。

克力纳扎罗山是哈素海沙漠上最有名的景色，意为沙漠上的雪山，每年有许多游客慕名而来参观沙漠和雪山共存的奇景。一年之前，勒罗伊趁假期从曼丹来到哈素海旅游，此后他的亲人朋友再也没有他的消息，仿佛人间蒸发了一样。

勒罗伊回忆道：“那天我刚从克力纳扎罗山的缆车下来，回到城里，想找一家咖啡厅坐着休息下。我跟店员要一杯咖啡，他告诉我他是酒保，这是酒吧，不是咖啡厅。然后我就被人一拳揍倒了。”

迪伦问：“是将军吗？”

勒罗伊点头。

迪伦：“他为什么打你？”

勒罗伊摇头：“我到现在都不知道。”

赫维：“然后呢？”

勒罗伊：“我醒来的时候已经不在那个酒吧了，在他现在的办公室配套的那个房间。芬戈尔回曼丹授勋了，路西法审讯的我，他问我叫什么名字，来哈素海干什么。我说我叫勒罗伊，是来旅游的，还给他看了我的身份证。但他好像一直不相信我叫勒罗伊，一直重复审讯我相同的问题。”

米哈伊尔：“你不叫勒罗伊，难道叫别的名字吗？”

米哈伊尔这句话点醒了勒罗伊，难道芬戈尔和路西法把自己当成了麦勒斯？

勒罗伊出神的时候，安德鲁小声问旁边的人：“授勋？是三王子被封为将军的时候吗？我怎么没印象有这个仪式？”

奥斯本：“三王子被封为将军的时候只有一张委任状，没有仪式。勒罗伊说的应该是战争爆发前，三王子升为少尉的时候。”

迪伦：“战争爆发前将军就入伍了？我还以为……”

尼柯：“我入伍前在曼丹修车，三王子离开王宫来哈素海这事当时很多人都知道，那时他大概十六七岁吧，战争爆发前当兵确实是只有最走投无路的阿佧人才会当。有传言说是他犯了个错，国王觉得他理所当然地以为自己会继位，有篡位的嫌疑，于是让他从底层做起，靠自己回王宫。回王宫授勋确实也算是靠自己的实力回王宫了。”尼柯用胳膊肘捅了捅勒罗伊，“后来呢？”

勒罗伊：“然后芬戈尔回来了……”

安德鲁：“等等，将军回王宫授勋之后没留在王宫，又回到了哈素海？”安德鲁用求证的眼神看着奥斯本，在场只有他是战争爆发前入伍的。

奥斯本：“详细的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他没留在王宫，乌海运河事件发生时，召集军官开会的时候我看到了他。”

勒罗伊：“乌海运河事件是什么？”

迪伦抢答：“是我们与西耶那、亚洛爆发战争的导火索。”

奥斯本：“聊了那么多都没回答你最初的问题，我跟你讲一下一年之前发生了什么吧。”

一年前。

“开会？开什么会？”

芬戈尔从房间里出来，发现路西法看见了倒在地上衣衫不整的勒罗伊，芬戈尔用身体挡住路西法的视线，反手关上了门。

路西法笑了笑，假装自己什么都没发现：“不清楚，他们只让我来通知你。”

芬戈尔和路西法一前一后走进会议室，有个军官嘟囔道：“来当兵还带了个丫鬟。”这是军官会议，按规定路西法是不能参加的，但军营里的人已经习惯了芬戈尔这个少爷兵走到哪都跟着个路西法。

“娇贵的很，都不愿意跟人一起住，不知道是谁家有钱人跑来体验生活。”

“怕不是私生子吧，哪有体验这么多年的，又不能给简历镀金。”

芬戈尔听到私生子三个字就炸了：“你说谁是私生子呢！”

会议室里碎嘴的声音停了，但大家心里都默默有个了结论——原来真是私生子，不然怎么一说就生气？

会议室角落的奥斯本看了一眼那个气呼呼坐下来的年轻人。

会议主持人皮特将军姗姗来迟，皮特将军十六岁就入伍了，在军队里混了48年，靠年资混成了军营里军衔最高的将军，今年已经64岁了，就等着明年退休领退休金，过上连每日连点卯都不用，就有钱花的日子。

“今天召集大家来呢，主要是因为……”

芬戈尔知道这是他的惯用套路，讲话慢一点，显得会议结束得没那么快。讨厌一个人的时候，连他拖长的语调都让人感觉很烦。

“西耶那和亚洛关闭了运河闸口，不让我们的能源运输船驶进乌海，我们今天的议题呢，就是讨论要不要出兵教训西耶那和亚洛。”

会议室里几个人脸色一变。

阿佧最重要的产业就是出口能源。阿佧南临陆中海，但没有能源矿，能源矿均分布在阿佧北部。

阿佧东北与米哈伊尔的故乡塞尔泽尼亚相邻，隔着塞尔泽尼亚，是横跨两大洲的大国北极国。阿佧东北角有三座能源矿，通过铁路和管道出口能源给北极国。

阿佧中部是哈素海沙漠，沙漠中心有两座能源矿，芬戈尔待了7年的常备军军营在沙漠上的雪山克力纳扎罗山山脚下，中一、中二两座能源矿中间，芬戈尔和勒罗伊便是在中二能源矿城区里的清吧遇上的。中一、中二两座能源矿产出的能源通过铁路运往曼丹，从曼丹坐船，由陆中海驶入大洋，再运往世界各地。

阿佧西北与亚洛相邻，西北角有西一、西二两座能源矿；西南与西耶那相邻，西南角有西三、西四两座能源矿，但不临海。

西耶那东临阿佧，南临陆中海，北边以乌海为界，与亚洛隔海相望，西边有陆中海运河沟通陆中海和乌海。

由于历史原因，在与西耶那和亚洛确认边界时，阿佧没有与乌海接壤，每年财政大臣都要感慨方面为什么连一条船宽度的乌海海岸线都没有争取到。

没挖乌海运河之前，西边四座能源矿出口能源的方式同中部两个能源矿一样，先坐火车再到曼丹坐船。25年前，阿佧算了笔账：

卖能源这笔帐特别好算，利润=收入-成本，为了阿佧及国际社会的稳定，能源的定价不能随心所欲，想定多高定多高，所以想要赚更多的钱，只能尽量节省运输成本。

全海运的运输费用比铁路 海运的方式便宜了不少，挖条运河连接乌海，就可以实现从乌海运河-乌海-陆中海运河-陆中海-大洋-全世界的全海运运输，维护得好能用很久，比把能源运到曼丹再海运省钱。而且曼丹的码头吞吐量也不可能无限扩大，开拓一条航线未来收益更大。

在挖运河之前说“好好好，大哥您当然能挖运河了，那是您自己的地”的西耶那和亚洛，在乌海运河挖通之后突然变脸，说这条运河在三国交界处，他们必须也掌控一些闸口，以免阿佧“随心所欲”入侵乌海，危害国家安全。阿佧觉得，挖运河前征询过你们意见都说同意，挖运河也都是阿佧掏钱，凭什么让西耶那和亚洛掌控一些闸口。

三国沟通不出个结果，闹到联合国，在世界警察美丽国的调和下，阿佧无奈交出运河闸口三分之二的管控权。

运河终于投入使用了，本以为能顺利出口能源了，结果阿佧的能源运输船开到西耶那和亚洛管控的闸口时，他们不让阿佧的船过了，他们要求阿佧每年支付价格不菲的运河管理费。

一条运河搞出这么多麻烦，当时阿佧国王想着要不放弃这条运河算了，命令能源船退回阿佧，结果后面的闸口也被关上了。运载十万吨的能源船被困在运河中央整整一个月，在合同规定的能源交付日期前阿佧根本来不及挖出十万吨，违约不仅收不到钱，还要赔偿巨额违约金，阿佧被迫和西耶那和亚洛签订了三十年的运河管理费合同，顺带又被西耶那敲诈了一笔陆中海运河的通过费和管理费。三十年的运河管理费合同还没到期，现在西耶那和亚洛又搞关闭闸口那一套，明显是又要搞事情了。

西耶那和亚洛关闭运河闸口这件事对敏锐的人来说是一击重磅炸弹，但对一部分人来说就不是这样了。

一个军官叫嚣着：“打！当然得打了！咱们挖的运河，交出去了三分之二的闸口，还得交给他们什么狗屁管理费！老子憋屈死了！必须把他们打的屁滚尿流！”其他军官纷纷应和。

皮特将军没想到军官们竟然这么爱国：“真要打？”

“当然得打！不教训他们一顿他们不知道谁是大哥！”

这群情激奋的氛围是皮特将军意料之外的，他只想安安稳稳地退休，他委婉道：“要打也不是不行，但这件事情嘛，得慢慢筹备，筹备周全了再打。”

会议室里的人一副现在就要拿着枪冲到西耶那和亚洛突突了两个国家的架势，会议室角落里传来芬戈尔冷冷的声音：“打不打是你们能决定的吗？”

所有人的目光朝发声处看过去，芬戈尔毫不畏惧地迎上他们的目光：“我们都是守卫国王利益的士兵，只有国王才有权利决定是否发动战争。”

“噗嗤。”皮特将军忍不住笑了出来，“你真以为国王会管这些？”

芬戈尔瞪圆了眼睛：“国王不管，谁管？”

皮特将军笑道：“国王如果真重视运河的时候，阿佧怎么会白给西耶那和亚洛白交那么多年钱？他怎么不想想办法？”

芬戈尔冲上去拽住皮特将军的领子就要动手，路西法和几个军官连忙拉开他们。芬戈尔：“办法是这么容易想的吗？你怎么不想一个？”

皮特将军：“国王根本不在乎阿佧的面子，他只在乎能不能赚钱。西耶那和亚洛不让船过去，妨碍了他赚钱，他就用钱打发他们。他根本不在乎阿佧已经被人看不起了！他只觉得钱虽然少了一点，但不影响他花就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