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平浪静了一段日子,樊祁也不再草木皆兵,只是最近时然总来找季林玩,樊祁虽不怎么高兴但还是因为担心季林一起去了,三个人中时然和樊祁吵吵闹闹,季林在旁边看着,不怎么说话,眼里带着复杂的神色。
他最近精神一直不太好,隐隐有些要失控的感觉,有时还能听见脑袋里有人在讲话,加上这段时间时然还总喜欢趁着樊祁不在,有一搭没一搭的挑拨离间,他有一种杀人的冲动。
季林恨时然对自己的不在意,恨时然对自己的不信任,恨时然对樊祁的过分关心。尤其在失眠很久的情况下,这种感觉更甚,他想掐住时然的脖子,让时然不得不只注视他一人,一开始时然或许会骂他打他,随着五指的渐渐收紧,他会变成受自己支配的玩偶,会喘着粗气求他放手,会因无法反抗脸色涨红,生理反应下甚至会流眼泪,翻白眼,在自己卸下力气后,会恨不得自己去死,顶着留着自己指印的脖子咒骂自己,想想就让人兴奋。
如果恨能让时然多注意自己一点,季林乐意至极。
体育课,季林借口身体不舒服,坐在石阶上休息,樊祁跟着别人去打球,时然罕见没跟着一块去,坐在了季林旁边。
“我不会和樊祁靠得太近,”季林看着时然,眼里带着显而易见的烦躁,“我觉得我一直表现的挺明显的。”说完之后,他看见时然那张脸上有些微的停滞,眼里甚至闪过了一丝愧疚。
季林看他这样也来了兴趣,他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盯着时然,“你在怕什么?怕樊祁知道他以前交的好朋友都是你耍心机搞走的,怕他知道你喜欢他之后厌恶你,还是怕你故意霸凌别人让他们远离樊祁的事被他知道?”声音飘忽着砸进了时然耳中。
坐着的人微怔,随后猛的站起身来,瞳孔因惊惧猛的缩小,“你怎么知道?”
自己以为瞒得很好的事情如今被面前的人如此平淡的说出来,后背很快被冷汗浸湿,时然无意识的吞咽,很快转换的表情,色厉内荏的说道:“你想要什么?!”
“钱?”
“或者别的什么,只要我能满足你,你都可以提。”
他眼睁睁的看着那张昳丽靡艳的脸逐渐放大,随后微微蹭了蹭自己的头发,嘴唇在他耳边张合,呼出的热气打在皮肤上激起一层鸡皮疙瘩,“父母在外各玩各的,你是不是也期待一个人不放弃你,永远爱你呢?”
恐惧急速漫上心头,冲击大脑,时然猛地把人推开,他不知道季林是怎么知道自己的家庭情况和干过的事情,他不想去想也不敢去想。
季林太诡异了。
那张脸像吸人精魄的鬼,死死勾着自己的目光,就算清楚那人是在威胁恐吓自己,他还是不可避免的晃了神。
季林看着他慌乱的步子,神情愉悦。
“真美,他的目光一直落在你身上。”
“我觉得应该追上去,然后把人拽到角落,嘿嘿嘿......”
“去啊,快去啊......”
“你不是一直想这么干吗?”
“去啊,去啊,去啊,这不是你一直期待的吗?不要压抑自己......”
“......”
“嘶。”季林将口腔里的软肉咬出了血,刺痛感让他停止了幻听,他疲劳的按了按眼睛,打算请个假,出去开房睡一觉。
走到半路上被人叫住:“季林,老师让你去一趟办公室,说有事找你。”
季林点点头,并不是很相信,换了条路往校门走。
结果在半道上就被人一把拽进了器材室,季林没缓过神来就听见“peng“的一声,随后就是锁落下的声音。
“操。“一句脏话脱口而出,季林在黑暗中摸索着推了推门,意料之中的纹丝不动,“被霸凌了啊。”他感到有些新奇,随后就近找了个角落坐下,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器材室里估计是刚刚有高一高二的班级还完器材,汗涔涔的味道混着不知名的香水味,实在难闻,周围黑的不行,唯有门缝下还透出了些光,和记忆中被母亲关在衣柜里的场景莫名有些相似。
“知道错了再出来。”
“你跟别人家的孩子比什么比,你以后是要有大出息的,他们能有什么出息?!”
“妈妈说的话也不听了,你就跟你那个死鬼爹一样,恨不得见不到我,是不是?”
“我辛辛苦苦把你养这么大,你就不能懂点事吗?”
“你要有什么秘密,我是你妈!有什么看不得的?”
“小时偷钱,长大偷金......”
“你太让我失望了……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孩子……”
……
“操。”
脑子自虐似的不断播放之前的场景,不停响起不知听过几百遍的话。额头细细密密的冒着汗,呼吸也渐渐急促起来,牙齿酸痛,上腹部也跟着痛起来,季林一手抓着衣领,另一只手轻轻拍着自己的胸膛。
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
“呼-”也许是心理作用,季林感觉自己好了一些,于是试探着摸周边的东西,手脚不自觉的发抖,肌肉抽搐,好不容易站起来,又因为过度颤抖的脚跌了回去,他痛的倒吸了一口气,意识更加清楚了几分,汗水蓄在头发末梢,不堪重负滴下时模糊了双眼,嘴里的肉被死死咬住,铁锈味在口腔弥漫,就这么靠着双手双脚,爬着躺到了门边透着光的地方,喉咙发紧,大脑空白,喘息声越来越大,眼角泌出几滴生理性泪水,季林闭着眼,逼迫自己不再回忆那段痛苦的经历,慢慢将脑海中的画面调转到自己以前偷拍的时然上。
那是他最喜欢的照片。
时然坐在窗边,头转向门口,阳光打在他的身上,像是给人渡了一层淡淡的柔光,时然俊朗的面容也温柔了下来。
稍微缓和了一些之后,季林才感受到自己全身上下的痛。
“去他妈的。”
季林从前没觉得自己这么怕黑,他隐约觉得自己可能是得了幽闭恐惧症,但现在顾不得这些了,他得先别让自己晕了,也得祈祷一下樊祁快点发现自己不见了。
虽然并不认为施暴方知道自己有幽闭恐惧症,但应该是觉得自己怕黑,想教训一下自己,又或者知道自己的经历,猜出了什么。
他脑海里略过一个又一个人的脸,最后定在了时然脸上。
心中有些东西微微摆动。
季林不太想相信是时然干的,但龅牙他们一贯的手法是打架,这种事干不出来,对于龅牙来讲不会有男人怕黑,这样的根本算不上教训。
呵。
给脸不要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