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幸 第3章 相识

季林睁开眼的时候天还亮着，他的有些迷茫，一时不知道该庆幸自己还活着还是该遗憾自己还活着，他起身灌了一瓶牛奶，换上校服去了学校。

活着就活着吧，好好活着。

到学校的时候刚好7点整，晚自习刚刚开始，季林进教室的时候没激起什么动静，同桌樊祁戳了戳他，小声的问：“ 林子，你今天咋回事，咋没来学校？大头今天上了课都没发现，还是中午才知道的，笑死了。“

大头是班主任文龙的绰号，也不是因为他头大，而是当时流行一个儿歌“大头大头，下雨不愁，别人有伞，我有大头。“不知是谁先开始叫的，后面大家也都这样叫了。

季林打了个哈欠，冲樊祁摇了摇头，“没事，睡过头了。”

樊祁朝他比了个大拇指，“牛，那您还睡不睡？你最近都像是被女鬼吸干了阳气似的。“

季林没说啥，摆了摆手示意樊祁滚一边去，随后拿了本题开始做。但樊祁却并不消停，他靠过来，用手肘撞了撞季林，“哎，我说你最近小心点，我看龅牙今天不知道在谋划什么，看着不像是不在意那事。”

“什么事？”季林茫然的看着樊祁，他最近精神状态不太好，总出现幻听幻觉，东西也记得有些混乱。

“嘿，我就知道你不记得了，上星期隔壁班那个刘思月不是给你写情书来着吗？”

季林低下头，飞快地列着式子，“然后？”

“龅牙那傻逼喜欢她，我和你说过的，你忘了？”樊祁恨铁不成钢的盯着他。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季林手下动作没停。

“他嫉妒你啊大哥，你不要小瞧青春期激素分泌旺盛的傻逼男，鬼知道他会干出什么事。你知不知道他之前打篮球耍阴招，把124班那个关启真推了一把，人正准备跳起来投篮呢，垮一下跪地上了，听说肌腱都给损伤了，大半个月都走不了路。“

“哦。“

“你说你，怎么一点没听进去的样子，万一他报复你怎么办？你看你长得又乖又白净的，看着就好欺负，他要是把你打一顿，我都不敢想象。“樊祁苦口婆心的说着，但旁边的人并没有重视的迹象。

“知道了知道了。我单独行动都和你说好吧。”季林敷衍道。

樊祁叹了口气，“行嘞。”随后他又从书桌里掏出个喷剂式的东西，放在季林桌上。

季林停下笔看着他，“什么？”

樊祁抓了抓头发，摊摊手，“你不是说最近睡眠不太好吗，我看你最近精神也不是很好，我听我姐说这个对有助眠作用，还挺好的，你拿去用用呗，说不定有点用呢。”季林看着他一直没说话，樊祁不自在似的别过眼，“你别太感谢我，我只是偶然看到，不是特意买给你的。”

季林笑了笑，很认真的说了句谢谢。

“谢什么谢，真生疏。”樊祁转过头拿着笔看习题，“不说了不说了，学习吧。”

余光中樊祁看到季林把喷剂收进了书包，心中高兴，面上没显露半点。

对于季林来说，他没有把樊祁当初知心朋友对待，他有些害怕，害怕自己单方面付出很多却得不到半点回应，就像之前初中他觉得交的很好的朋友，季林旅行时会记得给他带礼物，自己送他多少东西都行，他也不图会得到回礼，但是他想要回应，直到有一次对方主动找他出去打球的时候，季林才突然发现原来他们一块玩的时候一直都是自己主动，他开始反思，后来慢热的他更不想交朋友了，一直到现在。

或许我可以把他当很好的朋友对待。季林的脑子里闪过这个想法。

季林有些想和樊祁说自己的事，后来又觉得会麻烦到他，于是作罢。

晚自习过的很快，但季林不太想回家。他整理着书包，看着那瓶薰衣草睡眠喷雾发呆。

多少钱呢？送个什么给樊祁会好一些呢？有点麻烦了。

樊祁交完作业从教室外面进来的时候刚好看见这一幕，“你不会又想着送什么给我才不欠我吧。”语句疑问，语气却是陈述句。

“没。“季林脱口而出。

樊祁看了一眼季林，勾着他的的肩，季林有些不适应，但到底是没动。

“那今天一起回去，好不好？”

季林拿开樊祁的手，刚想背上书包就被抢了过去，“干嘛？我们两不是一个方向的。”季林瞪了樊祁一眼。

“一起出校门呗，我妈今天在前门接我。”

“行，你把包给我。”季林朝樊祁伸了伸手。

“不，”拒绝的干脆，话音刚落樊祁就背着季林的包跑了出去，“追上我再说吧！”

季林愣了愣，跑出去的时候顺手关上了灯，笑骂道：“疯子。“

少年们的身影在影影绰绰的树荫里穿过，欢愉着整个夜色。

“季林，我都说了你笑起来好看，你多笑笑呗。”

“真够毛骨悚然的。”

“我很真诚的。”

“有一种狼和兔子说‘你很可爱’的惊悚感。”

“……”

日子过的很快，季林和樊祁几乎是黏在一起的，樊祁一直觉得龅牙要给季林使小绊子，即使这段时间风平浪静。

“奇了怪了，龅牙这么沉得住气？”樊祁坐在位置上嘀嘀咕咕。

季林看着他那样，知道他是担心自己，但自己不擅长安慰人，便岔开了话题，“下节体育课，去不去打球？”

樊祁立刻被吸引了注意力，“去啊，你不是不喜欢打球吗？”

“怎么，你不想？”

樊祁立刻收敛了神色，往教室后面走，“走走走，我拿个球。”

高三下学期，体育课一般集合之后就自由活动了，两人拿着球，加上樊祁叫的几个人刚好凑了两队，只是到球场的时候季林看到了一个很熟悉的人，时然。

时然那边已经打上了，春天的天气不算冷，时然穿着宽松的球服，动作之间能看见漂亮的腹肌和两点粉色，季林目光不住的往那边看，直到樊祁叫他他才缓过神来。

“看什么呢？”樊祁顺着季林刚刚的目光看去，“时然啊。”

季林偏头看着他，“你认识？”

“算认识吧，”樊祁说的犹豫，“你别和他靠太近，那小子最会阴人，黑心的家伙。”

“不是很好么，有仇就报。”

“不是，不是这种，他喜欢算计别人，你知道吧，就是借刀杀人，然后又假惺惺的来装好人关心你。不是别人惹他他才算计别人，你知道吧。“

“啊。”季林感到新奇，他很少听见别人对时然负面的评价，听到樊祁说起又想知道的更多，但樊祁不愿意说了，他只好作罢。

“别管他了，打球去？”季林点了点头，和樊祁打球去了。

两局过后季林出了些汗，感觉心情轻松了不少，打第三局的时候，旁边发出嘈杂的起哄声，季林没太在意，直到那起哄声离他越来越近，他才在投球过后转头看了一眼，时然正朝他走来，他没太在意，以为只是碰巧来找人，刚想回头继续，就听时然叫了他的名字，他还没应声，身后樊祁就先说了话，“时然，你来这凑什么热闹？”语气颇为不善。

时然没理他，走到季林旁边自来熟的勾他的肩膀，季林立马僵直了身子，不知道该干什么。时然将他脖子往下带，两人头靠头，“哥们，帮个忙，我刚刚跟他们说和你关系可好了。”少年的气息热烈，季林一时懵住，呆呆的点了点头。

樊祁上前把两人扒开，护小鸡似的把季林藏在身后，“搞什么？你别装。”

时然摊了摊手，“我找季林，我和他关系可好了，”而后他越过樊祁看向他身后的季林，“对吧？”

季林点点头，“很早就认识了。”

樊祁一脸震惊，而时然一副理所当然，“我找好朋友聊会天，不行吗？樊祁你少管别人的事，整天婆婆妈妈的，不怕别人嫌你烦。”而后很自然的搭着季林肩膀把人带走了。

两人走在路上，而后谁都没有说话，季林从小对别人对自己的情绪感知尤其敏感，他能感受到时然对自己没什么好感，那为什么有这么一出，大概是因为樊祁。

“你喜欢樊祁？”季林冷不丁问了一句。

“咳咳咳，”时然像是被吓到，猛的咳嗽，“你为什么这么想？我是直男。”

季林瞥了他一眼，心里有丝丝不悦，同时又有些奇异的激动，没什么心情继续和他演下去，只淡淡“哦”了一声。

“我想和你交朋友，说真的，我挺欣赏你的。”

季林眯了眯眼睛，心里不太相信，虽然他确实挺喜欢时然的，但不意味着自己是个傻子，面上却是表露出兴趣，“我也挺想和你交朋友的，我很喜欢你。”

时然对于这直白的表达有些诧异，他看着季林的眼睛，有种被毒蛇盯上的阴冷感，他突然有些后悔自己的决定，但为了樊祁还是硬着头皮把话接了下去，“是吗？那明天我去找你一起吃饭吧。”

“好。”

两人分开，季林直接回了教室，手掌摩挲着刚刚一直被时然搂着的肩膀，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樊祁看到的就是这个场景，在他印象中，季林的情感都挺淡漠的，就算有时对自己笑感觉也不那么真心，但现在，他的震惊程度不亚于看到死人突然诈尸。

“你被夺舍了？”

“没，遇见好朋友了，开心。”

樊祁神情震惊，“你真跟时然认识啊？”

“认识很久了。”季林不想樊祁继续追问下去，岔开了话题，“我觉得今天龅牙看我挺不对劲的。”

樊祁的注意力一下就被拉开了，一脸“我就说”的表情，“看吧看吧，我的直觉肯定是对的，你一定要和我一块，别落单了。”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