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人提着鸟笼在空中飞翔。
说是飞,但实际上更像滑翔。
巨大的鸟类翅膀撑破了廉价的啊运动服外套,从男人佝偻着的背部展开。
它的尺寸巨大,男人背后长着这对翅膀,并不像西方神话故事之中人物一般梦幻。
反而非常畸形地生长在人类的后背之上,在未伸展开的时候,活像一个巨大的瘤子。
只要瞟一眼,就可以看出上面的羽毛是深浅不一的灰黑。
相比起纯粹的黑色来说,不够邪恶。
相比起干净的白色来说,又不够纯粹。
瓦而和詹航康都是第一次看见人类会长翅膀,都小小地惊了一下。
惊过之后,两人的内心几乎没有什么波澜。
瓦而掏出手机道:“我们试试那个外挂吧。”
詹航康依然沉浸在那对翅膀之中,唏嘘道:“我还以为翅膀长在人身上会很好看呢。现在看起来,也不过如此啊。”
瓦而一边操纵着手机,一边道:“先不说那个男的长得怎么样,就说那对翅膀,任何可爱的小动物的特征,放大了看就会很奇怪。比如说,一只家猫突然长成了人一般的大小,一只荷兰猪真的长得像猪一样大。说实话,不觉得恐怖就已经很好了。”
詹航康叹了口气道:“实在是有点太挫了。”
话虽然这样说,但那对巨大的翅膀看起来并不脏,只是比较灰而已。
在自然界中,纯黑或是纯白的鸟类都并不算多。
瓦而道:“灰色应该取了中间值,这很符合概率。”
如果那男人在两人面前再停留得久一点,两人就可以更细致地观察那对翅膀。
翅膀上的羽毛油光水滑,上面似乎覆盖着一层油脂。
如果等比例缩小的话,看起来就真的是一对精致的鸟翅。
然而,一双鸟类的翅膀,它的结构注定承载不了过多的重量。
即使它再大、再有力,也很难撑起一个成年男性的体重。
更别提这个成年男性的手中还提着一个巨大的笼子。
而那笼子之内还装着一个**岁的小女孩了。
冬日下午的阳光越来越偏了,但好歹还不算寒冷。
从楼顶往楼下望去,到处挥洒着阳光,光线照在水泥路面上,金灿灿的。
然而,一片温暖的景象背后,是逐渐日薄西山的萧条。
借着翅膀挥舞所带动的气流,那男人高高地一跃而起。
转瞬之间,他就从一个屋顶飞跃到了另一个屋顶。
小镇里的建筑并不十分高大,但也至少有个六七层。
那男人轻车熟路地飞檐走壁,看起来就如同吃饭喝水一样轻松。
如果一个不小心,只要轻轻一滑,这六七层楼就足以使**凡胎粉身碎骨。
人体有时候会迸发出奇迹,但更多的是脆弱。
那男人眼神麻木非常,面无表情地在一栋栋建筑之上飞掠了过去。
看着脚底之下犹如蚂蚁一般渺小的人类,他的眼神之中却是死一般的平静。
他稳稳地提着人笼,怀中胡乱地塞着别代荷的身份资料。
资料皱皱巴巴,卷角的、折边的,一片散乱。
甚至还有几页已经脱落,早已经被风吹了下来。
最后那几张白纸就像秋天的落叶一般,飘飘摇摇地落在了地上。
但是在路上急匆匆走路,忙着谋生的人们,是不会注意到这几张纸的。
在这些为了生计而奔波的人眼中,这几张纸和路边的小广告差不多。
也许会瞥一眼,但也仅仅只是随意地瞟一眼罢了。
运动鞋、平底鞋、板鞋、靴子......
一路上,行人来来往往,在白纸之上或有意或无意地留下自己的足迹。
很快,这些鞋底会一一踩过那几张白色的纸。
将它们踩得一片漆黑,踩得一片泥泞。
同样的,那男人也仅仅是瞥了一眼从高楼上飘落下去的纸张。
随后又很快地转过眼去,不再留意。
他感觉自己的大脑变得越来越迟钝了,努力地回想自己的任务内容。
自己的任务内容之中,似乎并不包括要友善地对待这份资料。
男人的脸上眼圈青紫乌黑,眼球充血泛红。
而他的面上则满是胡茬,显然是没有精力再去收拾外表,更别提要照管多余的事情了。
然而......
身后的空气略微扭动,几丝黑色的影子在他身后泛起。
那男人顿时从疲惫的状态之中抽身,立刻切换成警觉非常的样子。
他马上就将人笼护住在了身后,警惕地瞪着身前的异样,不让任何一个人将它从自己手中抢走。
那男人从怀中抽出一把长刀,正全神贯注地盯着那几丝黑影。
背部则微微弓着,翅膀也扇着风。
做出了一副即将就要发动攻击的姿态。
然而,几乎是同一时刻,那丝丝缕缕的黑影又出现在了男人的背后!
是调虎离山之计!
瓦而终于使用了“莫比乌斯摇一摇”。
持续不断的跳转,甚至让她都来不及跳转到“阈限空间”之内。
就像是变成了量子状态一般。
在别人将要观测到瓦而和詹航康的时候,二人又会飞快地从那人的眼前消失。
开封菜馆子中,祝学正在向青梅竹马吐槽自己又是如何在白月光面前社死的。
青梅竹马不爱听这些,有一搭没一搭地玩着扫雷。
“你还记得你那个绝丑的表情包吗?我一个手滑,就把......”
正说到伤心之处,她突然见到对面的开封菜老爷爷的脸部开始变得扭曲。
明明是一张巨大的简笔画人脸,仔细一看,居然隐隐约约浮现出了真的人脸。
并且还是两张!
祝学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喃喃自语道:“怎么回事?我这是见鬼了吗?”
梁习通了一关又一关,无聊得要死,但再无聊也无聊不过祝学和心动嘉宾之间的点点滴滴。
他退出游戏,装作在玩手机的样子,却依然还得听着祝学的抱怨。
过程之中,梁习根本就没抬过头,自然也就没有看到眼前奇异的一幕。
他却也不忘记“宽慰”自己的好友:“想开点,没准你只是老年痴呆了呢?”
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你这个恋爱脑,趁早远离那人吧,我看他克你。”
祝学立刻就沉浸到了与梁习的线下面对面真人快打之中。
她作势要用卷起来的路边小传单去插梁习的鼻孔。
梁习也不甘示弱,想去扯下祝学辫子上的法式大肠发圈。
这么一打岔,她也无暇再去思考自己刚刚见到的究竟是些什么了。
“凉席,你诅咒我?你找死!”
为了防止跳转走失,瓦而紧紧拉住了詹航康的手。
两人在各个空间之内跳来转去,都头晕得不行。
由于瓦而是操控“摇一摇”的人,她的情况尚且还较为乐观,然而詹航康已经快要不行了。
在跳转间隙之内,瓦而转头看去,詹航康已经是满眼冒星了,他的脸都绿了。
詹航康紧紧闭着嘴,生怕一张口就把胆汁吐出来。
所幸,在詹航康快要吐出来的那一刻。
瓦而终于学会了如何控制“摇一摇”前去自己想要去的地方。
站在两人面前的,正是那个抢夺资料的、提着人笼的男人。
电光火石之间,二人出手了。
经过几次的配合,二人之间十分默契。
瓦而率先出手对男人发动攻击,男人赶忙躲闪。
詹航康紧随其后,从他的手中劈手夺下了人笼。
见到手中的笼子被二人夺取,那男人的神色也不再平静,而是变得极为疯狂。
他的一招一式都从小心谨慎,变得充满着暴烈的攻击性。
瓦而能从他的招式之中感受出来,此人并没有什么深厚的武术功底。
哪怕勉强使用出来的几招,也都是现学的。
但至少,他还知道重点关注自己极其容易被打击的位置,让自己不那么容易能够得手。
但是一慌乱,眼前这个男人就很明显地完全失去了章法。
瓦而左右闪躲,辗转腾挪,轻轻巧巧地就避开了男人的攻击。
她瞅准时机,立刻飞步上前,直接袭击他的肋下。
男人吃痛,条件反射一般地将手缩了回去。
瓦而一声冷哼,非常轻松地就将此人擒拿住了。
她也不多做闲事,直接一个手刀就将那男人劈晕了过去。
詹航康拎着那巨大的笼子,犹觉得吃力。
瓦而走到了他的身边,两人低头看向坐在笼子中的小姑娘。
小女孩不哭不闹,不悲不喜,幽幽看着二人。
一张年幼稚嫩的脸上却是与年龄极其不相符的镇定与平静。
瓦而对詹航康使眼色,詹航康这才反应过来,他连忙掏着自己的口袋。
不一会儿,就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了一根细长的铁丝。
他将那条铁丝对折,又弯了四弯,把“钥匙”插入了锁头中。
两人屏住了呼吸,只听见“咔哒”一声,那锁非常轻松地就开了。
小女孩在笼中抱着自己的膝盖,将脸埋在膝盖之中。
随着锁芯解开,“咔哒”一声响。
她抬起了头,大大的眼睛,苍白的脸颊,看起来可怜又可爱。
她张了张嘴,注视着二人,似乎想要说什么悄悄话。
瓦而俯首,将头递了过去。
谁想到那女孩儿突然暴起,在瓦而的耳朵上狠狠咬了一口!
瓦而捂着自己的耳朵,飞快后退。
只见那女孩的身上疾速产生异变。
很快,她再也不是瘦弱的四肢。
她的肢体变得越来越膨大,其上慢慢生长出了越来越浓密的鳞羽。
在两人震惊的目光下,最终化为了一对鸟类翅膀与尖锐的鸟爪。
女孩转过头,怨毒地盯了二人一眼,道:“布咕咕。”
随后张开翅膀,扑棱棱拍打着,很快地向男人晕倒的地方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