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文书 第6章 第五章 兵之道

学文的日子很痛苦，练兵的日子也痛苦。

学文就不说了，练兵时，令行禁止，时常翻山越岭，在沼地或风口一埋伏就是几天。或者兵士被全部打乱混编，在重越山里分为两方互相对抗。好玩，但是很累。

而反反复复这样训练，就变成了枯燥。

所以有一天，众将聚在一起比武，输的那个要脱了衣服把酒从头浇到脚。

葬魂皇路过，众将成了落汤鸡。

借机逃掉的凌霜节心想，“惨不忍睹。”

众人在地上打滚，“魂皇天下无敌！”但是谁能败他一次啊，就今天一次不行吗？

有人说：“我们请谋师来吧！”

众人：“……哈？！”

请谋师过来干啥，他又不会武功，根本打不过魂皇！

谁知道凌霜节早就去搬救兵了，阅天机出现在了落汤鸡众将面前，无奈道，“我怎么可能打得过魂皇。”

众人：“那谋师也要脱衣服来浇酒！”

阅天机摇头，“太不雅了。”

凌霜节：“噗！”

“不如以棋代武，魂皇和臣对一局？”

魂皇色变，围棋他可从来没赢过阅天机，那么多的规则道理，绕的他头都大了，比起围棋，他宁愿去抄兵书。

没想到，阅天机命人拿来的不是围棋，而是一副，象棋。

象棋规则听起来不多，好理解，阅天机教授了几盘，魂皇自觉有了些心得。

“既然是对弈，不如来点彩头？”阅天机道：“十盘，若魂皇赢了三盘，则是臣输了。若没能赢三盘，那便是魂皇输了，脱衣随意，但要被浇酒。”

葬魂皇：“好！”

然后他赢了一盘，也成了落汤鸡。

于是众将心满意足地散了。

葬魂皇刚刚把自己折腾干净，就叫了阅天机进来，问他今天这么做的原因。

“臣以为魂皇在棋中已有所得。”

葬魂皇扯自己披散下来的头发，“谋师请讲。”

“棋者，方寸兵戎。行军用兵，也如棋。”阅天机道，“但棋之胜负在棋盘，兵之胜负却不在一城一池的得失，而是兵势于人先，取得大局上的胜利。但二者共通之处，则都是决胜之因，往往不在棋盘或局内，而是在局外。”

“如今日对弈，众将以武赌酒，输者浇酒除衣。而臣以棋代武，与魂皇赌酒。魂皇以为臣会以围棋胜，但臣却临时让魂皇用了象棋，这便是出其不意。臣能以此为胜，并非因为棋力高于魂皇，而是因为众将认可臣以棋代武，魂皇不会在棋局中掀翻棋盘直接动用武力。换言之，若魂皇使敌认为势弱，不过如此，若想长久生存，必然拿下涂阳，却西进拿下寒岭三城和雪松川，则不仅是声东击西，而是一石二鸟了。”

“而用兵，切忌刻板，随势而动，因势而行，才为其道。”

葬魂皇闻言点头，“多谢谋师。解了我此段时间以来的困惑，不过，至于下一步该怎么走，谋师已有计划？”

“魂皇认为，臣所言可行否？”

“可行。打通西路，也对我们有地势上的优势。涂阳虽然在南，但并不好打。”葬魂皇道，“但我认为，需要让他人以为，我们在打涂阳。谋师可是此意？”

阅天机道，“魂皇果然聪颖过人。”

葬魂皇将自己的头发捋到脑后，伏案开始草拟教令，而后头发又一股脑地盖回到脸上。阅天机见状，伸手用一块随身携带的手帕，将葬魂皇的头发束了起来。

“多谢谋师了。”

阅天机道，“臣也去安排事宜，另外，魂皇既然已阅完书册，明日臣就让知书为魂皇授书，他那里还有不少臣的笔记。”

葬魂皇道，“有劳知书了。”心里疑惑了一下，“为何不是谋师自己亲自教授呢？”

其实他不知道，知书也怨念呢，他才不想给葬魂皇授书，他本能地觉得葬魂皇挺可怕的，而葬魂皇的确有相当的过人之处，问题如同连环，一个接着一个，让知书有点难以招架。

“先生常与知书论道，却甚少与魂皇传授兵法以外的机要。人君之道，进而天下之道，知书觉得，还是先生亲自教授比较好。”

“为君者魂皇自有分辨，我看他也不差，你我所言谈的不过是些微末之事，不必与魂皇详谈。”

“先生觉得魂皇若听天地人之论，会像众将一样，如风过耳，我自迷茫吧。”

阅天机：“…………”

“先生还是多指点魂皇一些的好。”知书道，“魂皇昨日对知书言说，他虽不需识文断句，但对文意大多难以把握，时常困惑。自觉如此下去，难以与先生互相配合，总让先生操劳，他有些过意不去。而知书……魂皇为主君……知书实在难以严厉。”

阅天机闻言，“原来如此，那明日知书与魂皇一同来听课吧。”

知书：“……”

他开始盘算明天怎么溜掉呢？对了，先生那里那么多的文书，不如……

第二天，于是知书果然溜了。阅天机知他不耐烦再听这些，却也忍不住好笑，“知书就这般畏惧魂皇？”

知书一咬牙，认了，“是的，知书的确畏惧魂皇。”

“唉……也罢，那你就去我的书房处理文书吧。”

知书如蒙大赦，抱着一摞文书跑了。“先生有意开战，要做的事情还多着呢。”他想。

时隔半年，整整半年的扩充兵员，秣兵历马，阅天机亲自打造的这柄尖刀，第一次露出了他锋利的刀刃，斩向了西方寒岭。众山头城主还以为他们果真打了涂阳的时候，寒岭三城、雪松川、岩夹道已然俱下。在重越山蛰伏许久的葬魂皇，径直将领土扩张到了西塞盘陀城。盘陀城主大惊，立刻令边陲士兵严阵以待，却不料葬魂皇的兵马在分界处驻兵后，掉头咬向了西南的十连寨。十连寨被奇兵从后方突袭，形成夹攻之势，轻而易举地拿下。自此，自重越山，过寒岭，到连山，西向一线全部打通。

阅天机手握足够的优势，一封和表叩开了盘陀城，盘陀打开了与葬魂皇一脉势力的通商。

阅天机道，“魂皇，不如为您的势力起一个名字吧。”

“寰尘布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