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文书 第7章 第六章 布计东西

盘陀城通商的协议签订一个月后，整个沉域都在盯着新生的寰尘布武，一个月来，他们打退了百余次大小进攻，众人都沉浸在喜悦当中，但是阅天机的眉毛却皱的越来越紧。

葬魂皇忍不住问：“谋师在忧虑什么？”

“太被动了。”阅天机说，“守城固然重要，但是屡屡在重越山打仗，周围粮道反复截断打通，长久下去，我们消耗不起。”

葬魂皇想了想道，“谋师曾说军士们大多不事生产，重越山不适宜耕种，但是现在如果拿下涂阳，也很难解决关内运粮的问题。”

“不打涂阳，涂阳易得，但是收效的确不好。魂皇可愿意走一步险棋？”

“谋师请讲。”

“我们不能将盘陀逼得太急，因此，西南西北都要暂时放弃。重越山向北就到大雪山，没有强行争夺的必要，向南会太快与犴邪城碰上，因此只有向东。”

“但是东向小国林立，只怕一打他们就要合伙对付我们。”

“兵法有策，可远交近攻。”阅天机道，“与东海岸诸国通商，西货东售，而后东货西运，让重越山关成为中转站，我们可从中获利，用以养兵。另外派出军队，以打通商道为名，对向东一路的山头进行清剿。”

葬魂皇站在地图下，顺着阅天机的话，一笔一笔地标注，接道，“日后这些远交诸国岂不都成了近邻？”

阅天机道，“正是如此，步步为营！这样东西商道就握在魂皇的手中，养精蓄锐，就可挥师南向。涂阳城主若是明白人，会献给我们一座完整的涂阳城。”

自此，葬魂皇终于明白了阅天机一直留着涂阳不打的目的，他想要的，是一座完整的涂阳城。

但阅天机似乎想得到不只是胜利。

“魂皇觉得众将战力何如？”

葬魂皇不明白为何阅天机在授书时忽然有次一问，于是谨慎地答道，“虽然有所不足，但自然是强悍的。”

“不如给众将加一点难度吧。”

魂皇，“……”他有点不太好的预感。

“令军士过村庄不得索取一谷一粟，倘若有违，按违军令处置；若有欺男霸女，巧取豪夺，酗酒闹事者，斩。”

魂皇一凛，“谋师这是何意？”

“魂皇，我们此次东征与往日不同，是为开辟商道，如果沿途所过，如蝗虫过境，草木不生，与匪类无异，焉知是否能取信于人，是否能让己方士兵不至于监守自盗？魂皇，臣数月练兵，所图谋者，不过军容整肃。强而有礼者，方可服众！”

葬魂皇忧愁道，“本皇担心的是众将是否愿意如此约束兵众，毕竟山高路远……”

“魂皇此言差矣，阅天机为众将所授，所谓令行禁止，便是要求众将律己及人。寰尘布武之风，便是整肃有序。此令既已从魂皇出，众将必须奉行，倘若有违，魂皇皆可以违背军令处置。魂皇，大业面前，须计长远，同袍之谊固然可贵，也必须守之有法，而并非将同袍情谊置于军令先。”

葬魂皇沉默了很久很久，终于道，“此事，须我亲自向众将要求，若要众将信服，必须由本皇亲为榜样。”

阅天机暗暗松了一口气，“魂皇英明。”

不过魂皇的命令下达地格外顺利，这些熊汉子们虽然平时各种没谱，但是好在十分容易洗脑——教导。既然魂皇说了这样好，那哥们就这样干起来，总之一句话，跟着魂皇和谋师混，有肉吃。

意外的顺利，让魂皇更加的郁闷了。他是知道的，这段时间，练兵授书、山中训练，阅天机几乎事事亲力亲为，准确的说，他亲手在教众将，应该怎么练兵，应该怎么整肃一支队伍，收拢人心。如何在完全不了解的环境里，带着自己的手下生存，并且带着一份完整的地形图，来到他们的目的地。葬魂皇不知道阅天机为什么会懂得这么多，他没有细想，他的谋师就是这样，无所不知，无所不能。哪怕他没有强悍的武力，可是他有着无匹的智慧，只要寰尘布武的众将和他自己能够落实谋师所说的一切，他们就会天下无敌。

但是魂皇却感到了一种深深的茫然，以前他总是带领众将冲在最先，因此现在众将才这么服气他，可谋师似乎并不希望自己冲在最前面，最近的仗，他一场都没有打过，寂寞地简直手发痒。

于是他决定向谋师请战，希望自己能有点事情做。

阅天机考虑了很久，问，“魂皇觉得，众将如今无法担当战役的重责么？”

“自然不是。”

“魂皇认为，沉域之中高手有多少呢？”

“尚不曾遇到敌手。”

“那魂皇是担心无人知晓你的名号，无法使寰尘布武名彻天下么？”

“本皇哪有那么计较。”

阅天机轻咳一声，“那么魂皇请问，既然你武力过人，尚无敌手，并不担心人心散漫，那是否应当查漏补缺？”

魂皇：“谋师，你也说过读书不在一时。”

“魂皇不能只靠阅天机一人布计。”阅天机道，“日后很有可能两线作战，魂皇需自行统兵布计。何况日后再逢高手，一个两个魂皇可与之一战，若两线皆遭遇如此强兵，魂皇当如何处理？”

葬魂皇问道，“谋师是要我再寻强援？”

“魂皇曾告诉在下，您乃是天生，无有父母亲眷，对沉域的了解也是天生。可是天地自有变化道理，所生万物也各自不同，魂皇认为，自己对沉域的了解有多少呢？”阅天机问，“魂皇可知，即便沉域民风好斗，但百姓依然须一箪食一豆羹地过日子。若魂皇不能以民生在心，只靠穷兵黩武，寰尘布武将难以对抗如盘陀邪之属。”阅天机俯身劝诫道，“魂皇言己志在四域，却对沉域都不能了解，又何谈四域呢？”

“受教了……”葬魂皇恍然道，“本皇会自行带领一支小队探查重越山西北一线，这段时间，就有劳谋师了。”

阅天机道，“魂皇所言甚是。”又问，“魂皇，如果您的将士有人违反军令，阅天机该如何处置？”

葬魂皇取出印信，“此物交予谋师，见令如见我，若有违令者，谋师可自行处置。”

“谢魂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