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文书 第5章 第四章 文乎武乎

葬魂皇的这支人马自会师后，便开始在关城内整顿军马，因这次的连环胜利，更加的跃跃欲试。

但是葬魂皇却发愁了，前两天阅天机来找他，拿出厚厚一叠手稿，“魂皇，教令已经拟好，请过目。”

葬魂皇接过一一翻看，阅天机在旁道，“沉域之中能识文断句者甚少，魂皇似乎在此方面并没有什么为难。”

葬魂皇顿了顿，“谋师有什么疑问？”

“臣能识文断句，是因有师父传授，不知魂皇师承何人？”

“……没有”葬魂皇道，“我自出生以来就认得。”

“这……当真奇妙。”阅天机道，“不过魂皇识得，众将却未必都能识得。教令单凭口传极易出疏漏，而且难以追查。”

葬魂皇闻弦知音，“谋师是希望众将能够识文断句么？”

“不敢，那也太为难众人了。但是至少教令、暗语，他们要能熟记于心，并且也可以书写才是。”阅天机道，“不仅众将至少要能对教令阅读无碍，兵士们也多少认识一些。”

“只怕他们不愿意。”葬魂皇道。

“魂皇请将此事交给臣。”

次日，众将集合，人手一张纸，上面工工整整写着四句话，但除了少数几个人，大多数都是我认识字字不认识我，面面相觑。

有人忍不住问，“谋师，这上面写的是啥？”

“军令。”

“哈？为啥军令要写在纸上？”众人问。

阅天机温和地挑起了嘴角，知书在旁边打了个寒噤。

“近来请战的人很多，但我担心众将士锐气过头，故而针对各部特点，制定了计策。”

众人顿时来了精神，认真听。

“但是这计策乃是机密，不可公之于众，也不能宣诸于口，故而写给你们看。若想趁热打铁再下一城，致胜的关键之处都在这四句话上。”

众将顿时愁眉苦脸，有人咕哝道，“谋师单独告诉我们也行的啊。”

阅天机笑地歉意，“在下实在是顾不上。”接着解释道：“国有国法，军有军规，才能成一统，在下近日与魂皇草拟教令，制定练兵之法，规划城中诸事。毕竟根基尚浅，几乎是白手起家，着实有点为难。”

众将沉默。这时，白儒飘雨站了出来，“谋师，我们……其实对文字并不通，这命令真的看不懂。”

凌霜节忙捂住嘴巴，差点喊了出来——天哪白儒飘雨你真敢说，当初是谁跪在草堂门口背书的？你再说不认识字，是想跪到山关门口去吗？

但是有些事，不是不承认，只是没说出来，现在既然有人说出来了，众将都点头。都是一个意思：反正我们都不识字，您别为难我们嘛。

“哦？是么？”阅天机笑了笑，“其实，魂皇与在下都料到了这一点。既然这样，众位就将命令留下，回去告诉众将士，静待命令吧。”

眼看到手的仗就要没了，有人急了，鸠魔魂问，“谋师，我们还是想打他一下的，你看涂阳离咱们也不远嘛。”

“打下涂阳做什么？”

“就……都打到这里了，为什么不拿下涂阳……”

“涂阳乃是大城，以我们现在的人力，必须全军尽全力才能拿下。但现在，从将到兵，令因不识字而不能行，无法进行配合调度。何况就算血洗全城拿下涂阳，一座大城，花花世界，你们能约束得了自己的手下吗？再者，涂阳地处平原，加之现在军纪如此散漫，极易腹背受敌，无法兼顾，倘若再遇联军规模的人数，将会坐困愁城。”阅天机问，“届时一败涂地，难道你们指望魂皇一人力挽狂澜么？”

“……那怎么办……”

“鸠魔魂将军，我想，在下已经说的非常明白了。”

凌霜节突然道，“谋师此举不会错过机会吗？”

“有句话叫做：磨刀不费砍柴工。”阅天机道，“我要打造的是沉域里最坚韧锋利的一把刀，入鞘锋芒不见，出鞘敌皆丧胆。所以，若众将不愿意成为最锋利的刀，自然不必听在下所言。”

“当真？”鸠魔魂问。

“阅天机言出必践。”

等葬魂皇回来进入大厅的时候，这事儿已经定下了。知书正为一帮武人授课，众人听地抓耳挠腮。

他默默地进了书房，看到阅天机正在写着什么。

阅天机起身见礼，葬魂皇道，“谋师你太客气了，行礼太麻烦，以后就不要行礼了。”

“魂皇，不可。”阅天机道，“臣正要和魂皇谈这件事情。”

葬魂皇正色，“谋师请讲。”

“众将识字并不能解决我军现在战力的问题。我军人员大多是魂皇之前收拢而来，大多都是跟着众将混山头，因此很多习气十分难以改正。而这些习气与军队整肃，与魂皇声名皆有重要影响。臣想，教令已定，赏罚必出，出则必行，行则必须有效。因此，自魂皇起，君有君度，臣有臣规，众将层级分明，礼仪不可废。”

葬魂皇道，“我明白谋师之意，只是次次如此见礼，的确麻烦。”他道，“方才去周围看了看，重越山地势险峻，少有能让兵士们拉开练武的场所，所以涂阳附近是不是还是先打下来？”

阅天机摇摇头，“不必，以山势为基础，训练众将士的配合，如今攻坚战，我们的人数还打不起。而守城，重越山关弥补了我们很大的缺陷，可暂时不急。”

葬魂皇道，“那便这样。拟好教令，宣示众军。”

阅天机立刻起身准备草拟，却听葬魂皇道，“谋师，你那天教我对众军说的那些话，虽然有效，但是……为什么要那么说？”

阅天机：“…………”

“魂皇是认为，不该让众军卸甲吗？”

葬魂皇把头盔摘下来，挠了挠头，提起笔，“只是有点疑惑为什么我想不出来这个办法。”

阅天机：“…………”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而后看着魂皇愁眉苦脸地阅读兵书，阅天机忽然想，“这便是天生之才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