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诩日日与李冰在一起,待商定了治水的方略,就该离开了。
蜀郡太守派人送我们入关中,走金牛道。
一路上关口皆由秦兵把守。
走了三日便到了葭萌,这里是秦兵大败蜀王国的地方。
第四日过了白水关,然后从武夷入汉中,后面便进到了褒斜道,褒斜道的悬崖峭壁上不时能见到刻石,可谓是鬼斧神工。
在定军山的关口,众人在这里驿站休息,一路上道路难走,我们都舍弃了马车改为骑马赶路。
我在城中闲逛路过一家马行,看到了一辆不错的马车,我上前问,“马车卖吗?”
“不卖。”
“十金卖不卖?”
“一百金也不卖。”
看来他是真的不想卖了,正欲走出马行,突然出来了一群人拿着刀。
我后退一步,“早看你们有古怪,原来是遇到劫匪了。”
有人说道:“爷正在这做事,扰了爷,吓到了兄弟们,今日就弄死你。”
我:“马行的人呢?”
那人:“你都自身难保了,还想着别人。”
我:“你们杀人劫财,不怕法吗?”
有人又道:“小丫头懂的还挺多,模样不错,杀了可惜了。”
我:“你们未必打得过我。”
劫匪有个独眼的人,看起来是他们的头,“兄弟们抓紧时间带着马走,别让官兵看到了就走不了了。”
他们把被绑的马行一家老小从房里推了出来,独眼:“来人,把她也绑了。若反抗,我就杀了他们。”
我就算不是善类,也不想眼看着一家老小死在我面前,我一跃,拿剑抵在独眼的脖子上,“让他们放人。”
独眼:“兄弟们快走,不要管我。”
我拿刀背拍他:“你还挺讲义气的,怎么就做了劫匪呢?”
独眼哭了:“没吃没喝,可不就只能当劫匪了嘛。”
我厉声斥责:“快放人。”
独眼:“兄弟们,快走呀。”
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过来,“今天,你们一个都走不了。”
出现了一大批士兵,领头人一身黑色劲服,骑在高头大马上的,正是赢溪。
我惊讶的盯着来人:“赢溪?”
赢溪:“是我,马行老板坑害村民,骗了村民的马,村民钱马两空,这才有了今日的事。”
一个老者哽咽说:“这些劫匪都是村子里的后生,被骗了马,才犯下了错,请大人饶他们性命呀!”
赢溪指着一个人道:“你个马行老板,哪里有的胆量骗马,不怕死吗?”
老者道:“他不是老板,老板在外地,我们都是老板雇来看马行的。”
我:“还知道异地犯案?”
赢溪:“村民先把自己的马领回去吧,马行老板可能遇到了什么紧急的事了。”又道:“假扮劫匪的事,要罚在关上服劳役,会有人找你们的。”
出了马行大门,赢溪看上去很高兴:“蜀郡来了消息你们来咸阳,我是来接你们的。”
我:“你好像黑了,也变瘦了。”
赢溪:“我一回来,便被父亲仍进了军营,婚后都没回家几次,王诩呢?怎么就你一个人?”
“在驿站里,我是出来逛逛。”
赢溪:“刚才,你为什么没有下狠手?”
我:“他们的手上都有厚厚的老茧,一看就是干农活留下的,有人连鞋都没有,真的劫匪不是这样的。”
赢溪:“哈哈,你有仁慈之心。”
进了驿站,赢溪:“好久不见,王兄。”
王诩:“赢溪?”
赢溪:“吩咐下去,我要与王兄畅饮一杯。”
王诩:“你现在是有军功之人,饮酒不合适吧?”
赢溪笑道:“所幸,我们都不是嗜酒之人。”
我:“我去准备吃食。”汉中的饮食与蜀地已经有很大的不同,我做了羊羹和面食。
赢溪:“王兄,公主华带回来的张仪,很受秦王喜爱,已经是上大夫了。”
王诩:“张仪之才,可以为相。”
赢溪:“看来你对这个弟子寄予了很大的期待。”
王诩笑了笑,不说话。
我:“我们最近在蜀地,消息闭塞,什么都不知道,咸阳有什么热闹的事情吗?”
赢溪:“秦王欲招揽天下英才,正在准备一场声势浩大的辩论,广邀天下有名之士来前来参加,不过答应来的人却不多,办这件事的人有些头痛。”
王诩:“秦地交通不便,不如与魏国一起合力举办,把辨论的地点改在魏国,这样参加的人就多了。”
赢溪:“我这就写信告诉父亲,让他禀明秦王。”
王诩:“你来接我们都带了什么?”
赢溪:“马车上有蜜瓜,西域的,特别甜。”
我:“巧了,我带的有蜀郡的蜜橘。”
王诩静默不语。
我:“我们比试一下,让我看一下你的剑法有没有进步?”
赢溪:“要比也是和王兄比,剑术你才练了多久,就敢四处找人比试了。”
我:“那请你赐教,可以吗?”
赢溪:“不教。”
怎么变得这么不好说话了。
赢溪:“哦,对了”,站起来朗声对士兵们道:“人,我赢溪已经接到了,你们可以回蜀郡复命了。”
领头的士兵左右迟疑了一会儿,又望着王诩。
赢溪看着他们不出声,“对了,还要有这个”。
说罢,拿出了一块令牌。
领头的士兵看清了令牌,出声道:“走,我们回蜀郡。”
王诩:“我们也赶路吧!”
仍是子虎驾着马车,我和王诩上了马车。
马车上一股蜜瓜香甜的气味,已经熟透了,吃起来软软糯糯。
我问王诩:“咸阳有其他鬼谷弟子吗?”
“有。”
我望着悬崖峭壁上的石刻,“真了不起,又是开山,又是做水利工程。”
王诩吃着一块蜜瓜,看起来真是赏心悦目。
我:“没想到这么快就来了秦地。”
王诩:“听你语气,好像不是第一次来。”
我:“我梦里来过这里,渭城朝雨浥轻尘,客舍青青柳色新。”
走了两日,到了咸阳。
赢溪护送着我们,子虎驾着马车在城中转着走,在一处宅子前停了下来,辛白带着仲子、仲由兄弟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下了马车,我:“辛白?你怎么在这里。”
辛白:“我着急见老师,就从洛阳赶了过来。”
王诩:“可是有什么急事?”
辛白:“老师,是的。”
有侍女领着我到了住的地方,洗漱用品都备好了,我在池子里泡着澡,洗去这一路的疲惫。
到了前厅,碰到一个认识的人,相视而笑,“程十鸢。”
“是我,你们这么快就从楚地回来了?”
我:“这里是咸阳,你怎么在这里?”
程十鸢:“我随师兄学习商道呀。”
我:“仲子和仲由呢?我好久没见他们了。”
程十鸢:“辛白有矿上的事和老师谈,那俩兄弟应该也在。”
我:“我去找他们。”
程十鸢:“等一等,云冉怎么样了?”
我:“云冉很了不起,组织青年奋起抵抗秦军,还收到了楚王的赏赐。”
程十鸢:“你也看过楚地了,那里经商情况不是太好。”
我:“这一路走来,还是齐地商业最为繁荣。”
程十鸢:“秦地也不错,这里也有墨家巨子,兵器都是铁制的,我们在楚地用的还都是青铜,差距会越来越大,将来如何抵抗?”
没想到程十鸢能看的这么远,我想说,即使抵抗不了,他们也在保护自己的家乡啊,想了想道:“我们纵横一派没有自己的政治主张,商道有商道的理念,你比我清楚。”
我找到王诩的时候,辛白已经不在了,王诩守着一大堆的竹简,正在看着。
我默默拿起一卷,是弟子的策论,看样子还是在秦地有职位的人。
王诩:“这一次赶路太累了,我们在这里休息一段时间。”
我:“是。”
王诩:“你这几日是不是时常犯困?”
我想起马车上自己昏睡的样子,答到:“大概是在蜀郡时候太累了。”
王诩握住我的手腕:“注意自己身子,好好休息。”
我:“好的。”
来不及看这里的风土人情,还在下午我便窝在床上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