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爹天天给他送好吃的食材,这苔条,这鱼都是!她阿遥爹内在风趣,外冷内热,送她穿戴的衣裳头面细节拉满。大约上次和他抱怨过,沈鸢有天女羽衣,这次他就记得送了好多衣裳哄。
老板氪金她享福。
“我阿遥老板很好的!”海薇珠舌头发麻,拍着石桌子要和文鳐鱼解开误会。可发现自己头晕乎乎地,拖着个脑袋死沉死沉地,视线开始发花。
“赚钱,赚小钱钱!跟着阿遥爹赚小钱钱。”她舌头发麻,最后趴在石桌子上起不来,开始喊传销口号了。
“罢了,我知道我也杀不了你。可我已经好了,告辞。”
告辞?他要跑啊?
“你等下……”海薇珠让他等下,可那白衣翩然宽肩窄腰的男人走得更快了。海薇珠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被下得毒,只是那糯米酿里的桂花似乎更香了。
她视线开始发黑,双腿发软……
“这里是苗寨啊仁兄,民风淳朴但是你逃跑,会被打断腿的……”海薇珠呢喃着沉沉地睡了过去。希望文鳐鱼不要被打断了尾巴,不然,要想痊愈就更难了。
*
“神女,您的上门女婿他就是个忘恩负义的货色,让我们把他的腿打断,让我们永远把他留下来!”
海薇珠一睁开眼睛,满屋子挤满了同村的男女老少,地上用麻袋装了一个人,还挺长。
“呜呜!”麻袋里的男人正和上岸缺氧的鱼儿般扑腾,看他的活跃度,腿还没断呢!
“停!诸位住手。”海薇珠扶着床下来了,那几个壮汉手里提着那么粗的棍子,几个闷棍下去别说腿保不住,脑子也会保不住。
她把麻袋解开,里面鼻青脸肿的就是文先生。
他可是受了好大的委屈了,也莫名其妙被人套麻袋挨打再扔回了这个屋子里,可想而知看到海薇珠的时候是什么恼羞成怒的表情。
“我就知道你没那么好心!”文鳐鱼正要光火,可海薇珠一把将他搂到了自己的怀中,将他死死摁在自己怀里。这样,他就说不出下面会激怒村民的话了。
桂花的体香充斥着他整个鼻腔,而且小丫头该长肉的地方远比看上去更不像话!这算是什么事情?她没有一点点廉耻心吗?
“诸位饶命,你们对我夫君是有些误会。他怎么会杀妻证道呢?”海薇珠抹了一把眼泪道。
“神女,不要执迷不悟!打死他再找个更好的。何必一往情深将整颗心挂他身上?”
“这次敢下迷药,下次就敢杀人放火。他要偷的,是我们白家村的镇村之宝。”
文鳐鱼听不懂,他只知道自己这又是着了这小骗子的当了!为什么总是逃不出这丫头的五指山?总感觉,这事情解释不清,却又古怪得超出他的设想。
等人都被海薇珠劝回去了,她这才放开了已经半晌没出声的文鳐鱼。
只见文先生被打的是轻伤,可耳根子都红透了,还有要窒息的迹象……
坏了……
海薇珠又是掐人中又是胸部按压,结果人家都没苏醒。实在没办法,她只能勉为其难得选择了人工呼吸。
文先生是在海薇珠要下嘴的那么前一两秒突然睁开眼睛的。
“你干什么?!”浪子如此纯情,海薇珠倒是像强抢民男的。她一愣,笑了。捂着嘴巴笑得文鳐鱼怪没面子的
“小丫头,你要整死我没必要搞那么多名堂!”他火冒三丈。
“也不是我让您逃的啊?您吸取教训没有毒死我,但是迷倒我这不也迷路了吗?到村口就被打了吧!在这里,您没啥法术神力能用。”
“为什么不早说?”文先生还冲他发火?
“你也没给我说话的机会啊。能动了就下迷药,还对我用美人计呢。”她撅着嘴巴嘟囔。
“我没有!”文鳐鱼拍得木桌子哐哐响,都快拍散架了。
“那就是您天姿国色呗,喝个酒都能让人犯迷糊。”她委屈,但是无处吐露。
“闭嘴!”文鳐鱼凶得要变成大白鲨,恨不得把海薇珠一口吞下去。
她被吓到了。于是耷拉着脑袋,委委屈屈出去,然后窝窝囊囊回来,怀里抱着个药箱。海薇珠又勤勤恳恳给人上药,就像之前说的,她哪里是水族馆的主人?她是各位鱼大爷的忠诚公仆!
文鳐鱼可能也觉得自己脾气有点大,再看看海薇珠小心翼翼的样子,快要哭的样子,他倒是也不吭声了。她无精打采,眼尾染着一抹红晕,甚是让人心疼。
房间里一下子就静悄悄的,这种很尴尬的气氛好像是文鳐鱼迫害了一个手无寸铁柔软可怜的小糯米团子。
他真该死啊……其实就是因为海薇珠说了实话,他才发脾气的!
而海薇珠看起来要哭,其实是在想文鳐鱼的脸很值钱,赶紧把这脸恢复了比什么都强。万一水族馆营业了,顶流的脸就是钱!
等这尾鱼安静了下来,也不莽撞妄动了。海薇珠画了图,就是比较潦草的画鸦让他了解这里的情况。
但是……
画得太潦草了和鬼画图有什么两样?文鳐鱼突然想笑,但是他憋住不笑。
“你怎么不说话?”
“你让我闭嘴的。”
文鳐鱼看着过分老实的小可怜,终于心软了。
“那你说吧,告诉我是怎么回事。”
海薇珠松了口气,大佬心情好转肯听她说话了。海薇珠告诉文鳐鱼,水族箱里的微缩景观是一比一复刻下来装进水族箱的。
但是还原度太高也有不少的问题。比如不但保留人文风土,就算是当时当地早已经过去的事和人也会被复刻保存下来。这是为了让系统最大程度保持取景地的灵气,却也因此复刻了这些早已不存在的过去之人的残影。
“打个比方,这些残影好像游戏NPC,你可以忽视他们不搭理。可这样的后果是他们不断和你说同样的话,有点子烦。”
“另外……”
海薇珠说,“你要是不逃走根本不会触发水族箱里的残影。我还想等你伤好了就偷偷回去的。”
文鳐鱼面色不好看,这就叫自作聪明。
“没事的,别用这种被灭族的表情哭丧了个脸。他们都是残影,却有怨气希望扭转故事的结局而已。只是陪他们演个戏,到时候结束了就出去了。”
文鳐鱼摇摇头:“他们被怎么了?”
“全村二百六十四口都被那个入赘的女婿烧死了,说是要杀妻证道。”
珩宗十六年,苗疆部落白家村族长之女白苗青,她学着奶奶的样子,从路上捡回来来一个男人。这个男人复姓万俟,单名一个肆字。他长相俊美却遍体鳞伤。白苗青看到他的时候,他仿佛是雪地里开着的横七竖八的红梅。
惨烈,却又美得让人挪不开眼睛。
更何况,这个万俟肆长得还有点像那个男人……白苗青自从懂事开始就一眼万年的男人。
“什么男人?你跟我说故事就说故事,少把你的鬼画图放上去混淆视听!”
文鳐鱼常年缺了应龙的管教,如今脾气暴躁。海薇珠为了让他能理解如今的处境,更好地融入将要扮演的剧情里,用系统开启幻灯片模式全面地给文先生讲解了白家村的事情。
可惜,苛刻的文先生并不买账。还挑剔她画风抽象。
海薇珠又道:“白苗青自小儒慕一位如天神般英俊的男人,那个男人是好几十年前她奶奶捡回来的。也是在一个下雪天,躺在白家村外的雪地里一动不动。”
“可惜,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移情。”文鳐鱼一针见血,不愧是在情场过尽千帆的。
海薇珠不否认:“也许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她对万俟肆是一再纵容。哪怕看出了对方有心白家村神庙里的神物,却依然不断原谅。最后,害了整个村庄。”
二百里十四户人家,好几百条人命,就在那万俟肆手中成了灰烬。文鳐鱼一想到这些,到底也是心软了。他自作聪明要逃出去结果惊动了好几百条怨魂,他是得付些责任。
文先生并没有问到底万俟肆觊觎的是什么神物,让他生了如此歹毒的心思。只是沉下脸唏嘘一声,便问海薇珠要如何善后。
“村民们都是善良的,心底里的愿望也不过是想让族长之女能达成夙愿,白家村的淳朴和睦能打动那个狼心狗肺的万俟肆,让他们两夫妻好好过日子而已。如此,万俟肆放下了心中的执念,未盗取神庙神物,悲剧将不会发生。”
“具体点,说实话。”
他勾勾手指让她过去说些简单直接的人话。
海薇珠:“文郎,和在下秀恩爱好好过完白苗青的一生就行了。”
她说话间,白苗青的人生仿佛一本被风吹开的书,正在用远超实际的速度翻篇。
珩宗十七年,白苗青怀孕了。
“恭喜啊,你要当爹了!”郎中一把抓住文鳐鱼的手,当时也不过是他勉强配合扮演万俟肆的第二个时辰。
“什么?”他看看躺在床上的海薇珠,有些嘴角抽搐。
“太好了!老族长后继有人了,我立马去告诉老族长。”说完,郎中脚不沾地地倒腾起来,一出屋子就喊啊——
“年轻就是好!这不才结婚多久?一下就有娃儿了。”
“那晚上杀猪宰羊庆祝下吧!”
听着村民的吆喝,外面的鞭炮声,仿佛过年一样热闹。文鳐鱼傻笑了一下,又看看海薇珠的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