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命打工的日常 第4章 香灰

齐博躲过一板斧，瞥见黄梓涵也过来了，他问：“不把那小子先带出去吗？”

黄梓涵一棍抡上“厄”的脑袋：“你那一脚踢太重了，他暂时动不了。”

齐博挠挠头：“情况紧急，没控制好力道。”

一击不中，黄梓涵抬手指向客厅，齐博立刻理解，和她一起把“厄”引到了客厅。

一进客厅，“厄”却抛下两人奔到了桌前，斧头一挥，整个房间唯一的光源——蜡烛，灭了。

“糟了。”两位工程师立刻发现不对。

来之前他们并没有准备夜视镜之类的装备，这个“场”看似是一个普通的没开灯的家，但在蜡烛灭掉之后，迎接他们的是一个完全无光的环境，不是能靠眼睛调节能适应的那种黑暗，在这样全然漆黑的环境中，他们失去了视野，而“厄”丝毫不受影响。

一片寂静中，齐博听到了近在咫尺的破空声，立即躲闪，巨大的碰撞声在他耳边炸开，不等他逃开，一股巨力压住了他的肩膀制住他的行动，紧接着头顶上又出现了破空声。

“涵姐我上方！”

黄梓涵反应极快，循着声音方位挥出手中的棍子，金属棍身和斧头相接迸溅出火花，齐博歪着脑袋躲过被削的命运，手中匕首朝后一划同时借力滚到一边。

火花乍现即息，室内又陷入一片黑暗。

齐博紧了紧握着匕首的手指，快速想着恢复视野的方法，脑海中过了一遍身上的物品，发现身上现在唯一能发光的东西只有手腕上的通讯手环屏幕，但那点儿微弱的光并不能解决视野问题。

碰撞声再次响起，伴随着火花，齐博模糊地判断出黄梓涵和“厄”的位置，黄梓涵及时出声：“这里。”

黄梓涵出声只是提示自己的位置，这样齐博就可以向她的位置之外发动攻击。

齐博收到提示，将手边的凳子向黄梓涵左边扔了出去，明确听到砸中的闷声后立刻根据判断的距离快步向前挥出匕首。

匕首传来划过皮肉的手感，同时锐利的斧刃隔开了他的手臂。

——

张晦迅速认清了眼下要么解决怪物要么死的实际情况，但他觉得这不合逻辑：“如果你们的人打不过里面这个怪物，难道也出不去了吗？”

悄悄似乎没觉得有哪里不妥：“是的，工程师的职责就是清除邪厄，无论什么情况下都不可以退缩。”

张晦忍不住吐槽：“这哪儿是不退缩，是被断了后路吧！”

“齐博！”客厅传来一声惊叫。

张晦这才发现门口已经没有了那微弱的烛光，他猜可能是打斗中被打翻熄灭了。

客厅持续传来巨响和被声响掩盖住内容的急促对话，张晦直觉外面的战况可能不容乐观。他试着挪动了一下，可能是因为适应了疼痛，他觉得尚能忍受，扶着能借力的东西挪到了卧室门侧向外看去。

客厅中漆黑一片，只能通过声音来判断某个方位有东西在动。

“悄悄，怪物会流血吗？”

“不会，有些受伤后可能会流点儿别的稀奇古怪的液体，但不会流血。”

但是现在，张晦坐在门口闻到客厅传来浓重的血腥味，这代表，来救他的两个人可能有人受了重伤。

张晦觉得自己有必要做点儿什么。

“悄悄，怪物有弱点吗？”

“弱点很难判断，这种东西很难杀的，有时候砍成好几块它还能自己拼起来，工程师们只能尝试各种方法，直至奏效为止。”

从苏悄这里得不到什么有用信息，张晦脑海中又浮现自己回家时遇到的各种异常，突然想到，似乎还有一碗不正常的鸡蛋面放在书桌上，不知道有没有被打翻。

手环有一块很小的触屏，点亮后张晦抬着手腕凭着那点儿微弱的光在桌面上晃了一圈，看到了被洒在桌面上的面条和汤，荷包蛋被埋在面条里。

他从笔筒里抽了支笔把面条扒开，露出了带着焦边的蛋白，和在其中蠕动的黄色蛆虫。

张晦立刻把手中的笔扔了，抛出去的笔砸到某个物品发出一声脆响。

这个声音……张晦突然想起书架上有一个闲置的老式台灯，金属罩壳，电池供能，或许还能用。

他立刻摸索着将台灯从书架顶上拿下来，手捂住灯泡，打开开关，红黄的光勾勒出指骨的形状——能用！

张晦刚才就在猜想：为什么只有他家停电？

不止是他家，他从进楼栋开始，一路走来经过的地方都没有灯光照着，但楼里的住户家里似乎是开着灯的，除了四楼住户和他家。四楼楼梯上下口处还摆了刚烧了纸钱的烧火盆挡住了路。

难道那怪物怕光？

但是张晦看到他点了蜡烛。蜡烛的光和灯光会有什么不同吗？

张晦这边许久不出声，悄悄问：“你在做什么？”

“我在想如果开了灯能不能把怪物照成灰。”

“你那里没开灯吗？现在已经是晚上九点了。”

“按开关后灯没有反应，现在家里黑得很不正常，什么都看不见，这样很影响你们工程师……对了！”

张晦刚才只想着开灯可能会吸引怪物袭击他所以捂住了灯泡，忘了光源对来救援的两人同样重要，当下立即把灯打开推进了客厅，然后自己再次躲进卧室门内。

灯来得非常及时，正在听声辩位的两位工程师瞬间有了可视的视野，两人对视一眼，快速选定站位与动作缓慢下来的“厄”对峙。

“厄”在两人中间喘着粗气，它的胸口有很长一道皮肉外翻的伤口，是刚才被齐博用匕首划伤的，同时，齐博的手臂在不断滴血。

为了不让自己失血过多而眩晕，站在“厄”背后的齐博草草在上臂上方绑了个扎带。

短暂的对峙后，“厄”又动了起来。

张晦从卧室门口悄悄向客厅看去，客厅里仍旧打得如火如荼，他推出去的灯没能让怪物灰飞烟灭，看来灯光对怪物没有伤害。

他强迫自己再次运转起昏沉的脑袋：还有什么能对怪物起作用呢？

他低垂着目光，地面上是卧室门的碎屑，和几块像是燃烧后残余的纸片。

纸？平安符！

“悄悄，之前平安符为什么能拦住怪物？平安符对所有怪物都能起作用吗？”

“通常是多少都能起到一点作用，但平安符是一次性的，而且没有攻击性。”

“工程师身上没带平安符吗？”

“没用的，一切从外面带进‘场’里的符篆在入场那一刻都会失效，你那张能用是应为它是在‘场’里被你画出来的。”

“厂里？”

“就是‘厄’形成的空间……哎呀说了你也不懂，反正就是在里面画的有点儿用但不多，外面画好的带不进去。”

张晦也知道现在不是个理解概念的好时机，不再问了。

虽然没有攻击性，从之前他画的那张平安符来看，至少是有防御作用的，他正想再去画两张以防万一，忽然听到一声大喝：“张晦躲开！”

张晦一抬头，那怪物抛下外面的两人向卧室门口冲来，他一惊，立刻意识到那怪物是冲着门口的灯来的，同时他也知道灯对于外面两人行动的重要性，想到自己的小命还要靠外面那俩人救，他果断地把台灯捞进了怀里，向冲过来的怪物下盘踹出一脚，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怪物嚎叫着后退，被张晦踢到的腿部迅速变成焦黑一片，像是烧烤时没有完全燃烧的木炭。

赶来的齐博和黄梓涵及时拦住发狂的怪物，黄梓涵在闪躲空隙问张晦：“你做了什么？”

张晦：“我就踹了他一脚……有那么大威力吗？！”

黄梓涵闻言向齐博道：“压住它。”

齐博放弃攻击，配合黄梓涵绕到“厄”身后，屈膝跃起，使出一个泰山压顶将它砸在了地上。

黄梓涵向张晦喊道：“过来再踢它一脚，快！”

张晦抱着灯半盘着腿跌坐在门口，闻言伸出在架在右腿上的左腿在不远处的怪物身上补了一脚——毫无反应。

“不对啊。”三人异口同声道。

怪物挣扎着要爬起来，张晦不死心地忍着疼捂着肋骨站起来用右脚又补了一下，这下触到了怪物的痛点，瞬间变成一部分焦炭状的被踢部位刺激着它爆发起身，把背上的齐博掀了下去。

为什么？左脚和右脚有什么区别？

张晦把怀里的台灯拿出来照向自己的脚部，只看到再普通不过的黑布白边帆布鞋，不同的是，右脚鞋面上沾了些灰。

灰？

张晦即刻想到了四楼台阶上被他踢到的牡丹花烧火盆，盆里烧过的纸钱灰撒在了他的鞋子上。

难道那些纸灰对怪物有作用？但是现在在家里出不去，又怎么得到那些灰？

对了！爷爷房间里！

自从父母去世后，张晦就在爷爷这个老小区生活，爷爷在自己的房间里摆了一个小小的香案，香案上摆了奶奶和他爸妈的照片，偶尔祭奠，照片前的香炉里已经积了满满一炉灰。

既然烧纸钱的灰可能有用，那么香灰会不会也有用？

心动不如行动，张晦把手里的台灯放到地上，脱下右脚的鞋，在缠斗的身影中找了个空当把鞋向怪物扔了过去，鞋子不偏不倚地砸到怪物后脑勺上，让它的脑袋秃了一大块。

张晦喊道：“我的鞋对他有用！”

齐博当即把匕首换到左手，俯身将张晦的鞋抄在了右手里反击回去，那只平平无奇的鞋仿佛是一个加热铁块，只要沾到“厄”就能烫掉它一块皮，但几下之后，齐博就能感受到那种可以灼伤“厄”的能量在减弱。

张晦观察了几秒，看到自己的鞋似乎对怪物不能产生生命威胁便不再观战，悄悄扶着墙边挪进了隔壁爷爷房间里，对着亲人照片拜了一下，成功拿到一炉香灰后再次返回客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