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晦深吸一口气试图理解她的话:“明……?明白!”
“首先,请简单描述你遇到的异常。”
“我爷爷在学校给我送饭,同一时间家里还有一个爷爷,我在家,门窗都打不开,现在躲在卧室,外面有东西正在破门……”
“家里的不是你爷爷,不要回应它的任何话语,也不要相信他的任何行为。你房间里有纸和红色的笔吗?”
“有!”
“我发给你一个图片,你把图上的图案临摹下来贴到门上。”
虽然很不科学,但张晦从到家开始经历的一切都很玄幻,他已经无暇去探究这张像符篆的图案为什么能通过一张轻飘飘的纸挡住已经从门板上露出半个锋利金属身的斧头。
他拿着笔在手机屏幕的光亮下快速临摹着,不知道是不是太过紧张导致他注意力难以集中,手中的笔描摹着图案,脑中却在想门外的东西为什么不直接劈门锁,比起厚实的门板,那并不坚实的门锁大概撑不了两下,不过,门板也撑不了几下了!
快速把图案画完,张晦在纸张背面潦草地涂了几道固体胶,伸手用力把它拍到了门板上,透过已经被劈开的缝隙,张晦看到斧头同时迎面而来,他迅速躲闪,崩裂的木板碎屑擦过他的侧脸,斧头停在了门板中。
张晦远远后退,躲到墙角处靠在着墙缓缓坐下来,这才发现脸上有些刺痛,一摸摸到一片碎渣……差一点儿……差点儿那斧头就插脑袋上了!
听见这边又安静下来,女孩问:“好了吗?”
张晦定定心:“它停下来了。你让我画的是符吗?”
“是平安符,只有平安符人人都能画,别的你画了也没用……也说不定,但要等你来单位做过测试才能知道。”
单位……暂时安全下来,张晦想到一开始接电话那个带着口音的声音,对方好像是今天打电话跟他说有个待遇很好的职业让他继承的那个诈骗电话的声音。
“你们是国土资源管理局地质勘查部的?”
“是的。”
“你刚才说工程师来救我?地质工程师还能兼职干这种活儿?”
“是工程师,但不是地质工程师。”
说话间,张晦没有注意到门板上的斧头在动,似乎有人试图从外面把它拿下来,它每动一下,贴在门上的纸就有一块变成黑灰色,很快,整张纸都化为灰烬飘落,卡在门板里的斧头也终于被拔了出去,又重重落下,直接将卧室门劈成两半!
“卧槽!”张晦从地上惊跳起来,死死盯着门口。
客厅的烛光透过破裂的门泄进卧室,又被一个佝偻的身影挡住大半,它手里拿着一把斧柄有半身高的巨大斧头。
那原本矮小的佝偻身影一点点拉长,最终堵住了所有的光亮。
张晦只觉自己死到临头,大脑一片空白,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
“怎么了?平安符被破了?”
“它进来了!你们真的报警了吗?接下来该怎么做?”
“你先抵抗两下。”
“那是个有武器的怪物!我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学生!你让我怎么抵抗两下!”
张晦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女孩似乎被他问住了,顿了一下,干巴巴地说道:“你要相信自己。”
信你个鬼!
门口的身影锁定了角落里的张晦,拖着手里的斧头跨步上前,朝着他劈了下去!
张晦凭本能俯身躲避,才低下身,斧头就落到了原本他脑袋的位置,嵌进了水泥墙里,碎裂墙皮块崩到他的背上,砸得他趴到了地上,同时让他摸到了床下的空间,就地一滚躲过擦脸而过的斧头把自己塞进了床下。
第二斧劈在地板上,张晦伸手挡住崩来的地板碎瓷片,第三斧从床上接踵而来,穿透床垫险险被床框架住,停在了他的躯干上方!
不待张晦喘息,斧头又被拔回去紧接再落下,床已经快要散架了,张晦凭着客厅照进来的那点光亮往门口挪动,才挪到床边,抬头就对上了一双没有眼白的眼睛,随之而来的是泛着寒光的斧头,速度快到让半个身子还卡在床边的张晦来不及闪躲!
他闭上眼,心想:一秒钟的时间够不够走马灯?
身上传来剧痛,伴随着嘹亮的唢呐声。
“来了!”女孩的声音带着雀跃。
混乱中被丢弃在墙角的手机仍旧在通话中,女孩说:“张晦?你死了吗?”
张晦睁开眼睛,一手捂着剧痛的肋骨,一手去摸撞到墙上的背。幸运的是他的脑袋还挂在脖子上,不幸的是他被人一脚从门口踹到了窗边,力度之大,使他撞歪了床底的支撑柱都没停住,直至撞到墙上才停下来。
他吐了口血,对着电量告急的手机说道:“没死,但感觉快了。”
不等女孩再说什么,手机电量耗尽彻底关机。
张晦在昏暗中模糊地看到卧室这个狭小的空间又多了两个……人?
他不敢确定新来的是什么东西,没有出声。
拿着斧头的怪物在和一个高壮的人对峙,三两下就让张晦这受损的卧室更加破败不堪。
另一个娇小轻盈的身影悄无声息躲过混乱来到张晦身边:“张晦你还好吗?”
对方俯下身查看他的状态,扎起来的长发顺着她的动作发尾扫到他的脸上,微弱的痒意让张晦从侵蚀神智的极端痛感中找出一丝理智:“不太好。你们是来救我的?”
“对。”她快速说道,“我带你出去,外面有人接应你。你现在能起来吗?”
张晦试着动了一下,差点儿厥过去——疼,实在是太疼了!
他感受着手底下变形的肋骨,觉得以他现在的状态,很难竖着走出去。
他闭目小心呼吸缓解疼痛,默默祈祷自己的内脏完好,才睁开眼就瞳孔一缩急切提醒:“后面!”
黄梓涵反应极快,她拎着张晦的衣领,手中用力,将他和自己快速挪了个地方,躲开战斗中飞来的武器。
像个破布娃娃一样被拉扯丢弃的张晦几乎要两眼一翻背过气去,他抓住捏着自己领子的那只手的衣袖艰难开口:“别管我,你们先把那个东西解决了……”
黄梓涵犹豫地看着似乎奄奄一息的张晦。
卧室空间实在太小了,只要他们在里面打斗,怎么都避免不了误伤,张晦觉得,自己还能再自救一下:“求你们,出去打……”
黄梓涵很快做了决定,她拿出一个手环套到张晦手腕上:“手环已经接通单位里的通讯,我们去解决那个东西,你跟悄悄保持联系,有情况及时反馈。”
说完加入战场,和另一个人一起合力将斧头怪物引出了卧室。
“张晦,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熟悉的女孩的声音从手环中传来。
张晦头脑发昏,只想闭上眼睛大睡一场,但也明白自己不能失去意识,强撑着回应了一声:“嗯”。
“太好了,我刚才以为你死了呢!”
这听着可不像什么好话。
“你说话呀?你别死,跟我说说话。”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苏悄,悄悄话的悄,你可以叫我悄悄。”
“悄悄,袭击我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这很难解释,不过你放心,涵姐和齐哥一定会救你出来的。”
张晦虽然和苏悄说着话,但心思并没有放在对话内容上,仿佛缺氧般的大脑混沌但飞快运转,脑海中闪过今天遇到的异常:坏了的感应灯,牡丹花色的烧火盆,停电,水池的腥味,蠕动的蛋黄……
“悄悄,怪物要怎么被杀死?把头砍掉吗?”
“不不,这些东西虽然会把自己变成人的模样,但实际上构造和人体完全不同,是不能用杀人的方法杀死的。”
“那要怎么杀死他们?”
“不知道。”
“不知道?”
张晦瞬间头脑又清醒了一分:“不知道那你们怎么救我?!”
苏悄又被他问住了,想了一会儿,道:“不知道可以试呀,砍头不行就砍胳膊,胳膊不行就大卸八块,总能试出来的。”
说完像是奖励自己这个了不起的猜测一般加了一句:“对,是这样。”
张晦只觉自己生存希望更加渺茫……他之前就听着悄悄的声音像个小姑娘,但想着总不能有单位雇佣未成年,经历这一段对话后,他忍不住问:“悄悄,你今年多大?”
苏悄:“我马上就十五岁了,过了今年暑假就上初三啦。”
张晦倒吸一口凉气,好家伙,还是初中二年级……这到底是个什么团队!
等会儿,我刚才在跟一个初中小姑娘讨论怎么杀人,哦不,杀怪?
张晦脑海中突然冒出一句:经常杀人的中二少年都知道……
打住!他拍了一下脑门儿——这位什么都不知道!
外面不断传来声响,即使看不到外面的情况,张晦也能猜出来场面一定激烈。
他问悄悄:“这里既然是个出不去的封闭空间,你们的人怎么进来的?”
苏悄说:“我们是专业的团队,自然有专业的方法。你刚才听见唢呐声了吗?那是周主任在控场,控场之后除非里面的东西被消灭,否则谁都出不去。”
“你涵姐进来的时候说送我出去外面,怎么又谁都出不去了?”
“一开始是能出去的,你不是拒绝了嘛,现在已经出不去了。”
张晦:青天大老爷,也没人告诉我不走就没机会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