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一个人跑进风里 第9章 第 9 章

寒假周谱生回家后与母亲赵云一起去公共浴室洗澡。本想开个单间，赵云说不用。周谱生很佩服赵云定力，在澡堂里她的身体和别人的不同，她不在意，也不去刻意注意。周谱生不知道母亲是当真不在意，还是装作不在意？也在时刻观察着母亲的表情。

赵云身体恢复不错，自己每天定时锻炼，吃相对来说比较补的食物，一切饮食更讲究些。你的讲究并不是一定要吃山珍海味，而是要吃的健康。身体健康是第一大要素，万事之本。

赵云帮周谱生搓背，同小时候一样，翻来覆去像炸鱼糕。水蒸气十足的公共澡堂，迷雾蒙蒙置身仙境，蒙住了本该有的真实，扩大了想象。

没有什么特别的故事。

周谱生只是觉得赵云也像小时候一样，那性格、那做事、那意志。“对待特殊人群要像对待普通人一样这才是让他们不觉得自己残缺最好的方式。”当她说出这话时，周谱生才是那个带有色眼镜看人的人。她先入为主的想法，让一个普通人变得特殊，常常变的大笑起来。

周谱生：“妈，古御去世了。”

赵云：“可惜了，多么好的孩子。”赵云抱着周谱生，用手拍拍她的后背，让眼泪自然流出。

古御和周谱生在医院里相识。开朗善良的男孩。

如果生病好的话，赵云认为古御长大后定是周谱生的良婿。她知道孩子的事，也知道生死自有定数，安慰周谱生为在安慰自己。一个生命的陨落，另一个生命的升起，一再得到的安慰，如今自己又能做些什么？

赵云加入老年大学报的画画班与书法班，每学期每门50元的报名费。以五十几岁的高龄成为老年大学里最年轻的学生。她的同学们估徘徊在70岁左右，那里没有毕业，可以一直待下去，一直学下去。有时书画协会邀请老年大学的学生作画写字拿去展览，赵云一幅松鹤图被酒厂评为三等奖，以一箱四瓶的酒作为奖励。

赵云每天画画练字，吃药，定期做检查，好像生活中没什么不同。又新学上了古筝，葫芦丝，每天家里音乐四起，乐声不断。周谱生看着赵云每日忙活起来临时算是放下母亲为生病一蹶不振的心。病与赵云，他们同时存在。

周谱生回到学校，接到通知，进入大三的学生必须去校外实习，也就是进入工作岗位中。需要这些学生搬出校门在外租房，必须离开学校。明白了，是腾位置给大一的学妹们搬进校内，如同当初她们搬进校内宿舍一样。有人走替补才能有机会上场。如今几个月后的事，今也要提前西准备。

徐思思提议“都快毕业了，我们一起出门聚餐吃吃饭吧。”

“好，好，好。”

李媛有事不愿和她们聚餐，徐思思周谱生陈露张久陈南她们五个走到了一家酒馆停下，墙面上摆放着不认识的洋酒，琳琅满目，很好看。徐思思点了一瓶二锅头，两瓶洋酒。这家店里菜单上还有羊蝎，点了一锅。其他菜都上齐了。徐思思不停喝着酒，一个不小心没看住徐思思有些微醺。周谱生觉得她是装的“徐思思，别装了这点酒你是喝不醉的。”

徐思思：“不行，我有点不对劲，怎么有点晕晕的？”她的头靠在周谱生的肩膀上。有些沉，周谱生一个抖肩弹起徐思思的头。

周谱生：“这该不会是假酒吧？你可没这么垃圾？”

徐思思：“你也喝。”徐思思拿杯子给周谱生倒酒“不喝不行，酒桌礼仪不懂呀。”加上陈南的怂恿周谱生喝了一杯，又倒了一杯，又喝了一杯。

周谱生：“没完了是吗？你们灌我酒，我垃圾喝不了，我有些酒精过敏，是真的。”

陈露：“切～”

陈南：“别想躲。”

徐思思：“再喝，不喝不够朋友？”

周谱生：“你已经醉了，你已经糊涂了，你就别说话了。”

最后徐思思非要自己结账，用弄得人服务员都不好意思。周谱生和陈露在外面等她，陈南在她身边看着，防止她出丑明天醒来觉得丢人。陈南好不容易把她拖回宿舍。周谱生自顾不暇压根没空观察徐思思怎么醉酒，她爬上床躺下。只听见“yue～”的呕吐声发出，唯一清醒的是陈南，她赶紧拿垃圾桶放在徐思思床边。顾不上之前吐的，抱起垃圾桶发泄起来。转头就睡。陈南帮她把呕吐物清理掉，宿舍里唯一没有战损的人员陈南，大好人一枚。陈露惊坐起发一句“我擦，她吐了，怎么吐了。”又躺下，周谱生眼都没睁开，难受得只想睡觉。陈南地板擦完后上了床，宿舍又回到安静之中。

徐思思很少醉酒，或许是离别的感伤，或许是对相处两年多以来同学的不舍。周谱生清楚的感受到她的适得其反，她的虚晃一枪。她不如表面上看起来那么洒脱没心没肺。她也是在乎的，在乎这里的一切。虽然现在需要分离。

周谱生在找房子租房，陈寒想和周谱生一起住。

陈寒：“周谱生，我们一起住哈。”

周谱生：“可以呀，我们一起住有事还可以互相照顾。”

左雪：“带上我，带上我，我们三一起住还可以平分点房租，可以吗？”

陈寒：“可以，行的。”

周谱生：“ok”

没在一起住的时候，周谱生是期待，开心有新同伴一起住着。房子找的是loft上下两层，第一层归陈寒所有，上面归周谱生与左雪共用，但二楼只有一张床，只有一张床。

周谱生：“左雪，你去网上买一张床费用我们三给你A一下，你看行吗？”

左雪：“不用，我有睡袋，直接睡睡袋里像露营一样多有趣。”

周谱生：“我睡在床上也不安心，地板太凉要不你还是买一张床吧。”

左雪：“这你就多想了，我平时最怕热，睡在地板上不正合适吗，再说这地板也是木头不凉的。”

周谱生：“不管你怎么说，你要是有需要可以提，直说都没问题。”

左雪：“好。”

酒店高层复式中，我们三的影子开始切换。

周谱生：“你打算住哪里？”

徐思思：“我打算与杜若笙一起合租，他邀请我，我同意了。他已经会把现在的房子退掉，租一间离我上班比较近的地方，方便我上班。”

周谱生：“那很好，杜若笙对你很好。”

徐思思：“你怎么样了，和陈寒他们一起会不会不方便？”

周谱生：“额，暂时还没有什么问题。”

徐思思：“不过我说一句，你和陈寒别走太近，她心眼多，我怕你吃亏。”

周谱生：“她应该没有吧。”

徐思思：“你看不懂人呀你，反正我提醒你了。”

周谱生：“搬宿舍我帮你。”

徐思思：“好嘞。”

徐思思她是宿舍里第一个搬出去的人，杜若笙过来接她，周谱生向他们挥手告别。紧接着搬自己的行李，放在女生宿舍楼下，周谱生叫了一辆出租车，直接拉运过去。陈寒则叫了刚买一辆新车的吉他社学长帮忙，周谱生很震惊她不学吉他为什么认识这厮。很疑惑。陈南跟周谱生车帮她把行李送到出租的地方。帮她把行李搬上楼。

陈南：“这桶装水要不要帮你往里挪挪？”

陈寒：“不用你管。”接话。

周谱生：“嗨，我送你。”

楼下

陈南：“你今后的生活怕不是要遭罪，你看陈寒的态度很强势，控制欲极强的人眼里容不得一点沙子。”

周谱生：“谢谢你的担心，我想她应该不会。”

陈南：“不会最好。走啦。”

周谱生：“拜拜，有时间再聚，毕业再聚聚啊。”

陈南：“好。”

周谱生向着陈南坐上的那辆公交车挥手看着这辆车越走越远，才上楼。

周谱生徐思思张久陈露逛商场看见一楼大厅有古装表演展示厅。

陈露：“过去看看。”

张久：“古装真好看。”

周谱生：“不一样的感觉。”

徐思思：“要不问问他们还招人吗？”

陈露：“可以，问问看，我们这种毕业生什么都不会，没有实践，他们不一定招？”

徐思思：“问问呗。”

要到了联系方式，徐思思加了老板微信，约见面试。

乘坐电梯上去五楼电梯开门，映入眼帘LED屏上放的是古装照片，马面裙、束发、刀剑在手、很飒。空气中播放着古风歌曲，非常应景。转身大厅里都是实木古椅古桌，古香古韵。前台引导一行四人引入坐下等着老板出来面试。

老板：“你们学的是服装，来找化妆师工作对吧。”

徐思思：“我们都是同学，学的一个专业。”

老板：“好，实习期间工资800一个月休息四天。在这里可以学习古装化妆技术，染头发技术，我们这边的古装都是花大价钱买的电视剧主角的衣服，当学徒协助化妆师做事，有化妆师带你。”

徐思思：“好的。”

老板：“你们可以去化妆间看看。”

徐思思：“行。”

一位拍戏曲的顾客化完妆换完发型正往影棚去，周谱生路过看到很震惊“怎么会有这么惊艳的妆发，太酷了。”os。大家一起参观化妆间，服装间老板把人领到主管这，让主管代替介绍。

几个星期后周谱生直接过来上班。几人中只有她忽略800块一个月的工资过来。徐思思则到了另一家儿童摄影工资3000块一个月实习，张久到了苏州一家高级服装店做服务员，来往的顾客像董明珠累的商业女强人。丁诗文在做讲师。陈露在家里幼儿园实习。

每个人的人生方向各不相同，可能从一开始他们的目标就不一样，所做的选择也只是自己的选择。人生路何其漫漫，有缘自会相聚，无份自会分开，该到了分开的季节。

主管把周谱生放在糖糖这边，让糖糖带她，也就意味着糖糖变成了周谱生的师傅。每日的工作是帮化妆师洗粉扑，递夹子、梳假发、拿古装、帮顾客穿古装、哪一位化妆师有需要周谱生就得出现。自己练习化妆时间根本没有，一天上班没几刻屁股可以坐买凳子上休息一下。中饭常常在两三点钟吃。

周谱生成为这几位化妆师们共用助理，师傅对她正常化，不压榨也不宠爱。她知道周谱生每天要干多少事，有时叫周谱生的时候他还在帮其他化妆师弄东西。一刻不闲。

花朵是在周谱生来之前刚刚从助理上升为化妆师的新晋化妆师。她比周谱生小一岁，平时像染发、种睫毛、美甲、穿个性风格衣服的平常版，凡是普通女孩子喜欢东西在她身上一一无不体现。

花朵：“小易，帮我拿一下花间晴岚。”

周谱生：“好，稍等一下。”

周谱生的代号叫小易，在这间影楼，大家呼唤都不用真名，自己取一个代号。有的人叫Vincent、有的人叫梅梅、有的人叫史蒂夫，这种高级又不好念的名字好像才能配得上这间影楼。小易这个名字，一开始摄影师们以为周谱生叫周谱易，没发现小易和周谱生名字上一点关系没有，也是个大乌龙。

师傅：“你帮我去仓库拿一个新粉扑洗一下。”

周谱生：“好。”

冰冰：“小易，也帮我洗一个。”

周谱生：“好。”

仓库旁边是儿童部古装摄影，遇见那边的工作人员周谱生也会主动打招呼问好，有什么问题也会主动交流。

这天冰冰化妆师正在帮顾客穿一套惹红尘的衣服，穿完回到化妆间。换发型找头饰的时候发现头饰不在原来的位置上，自己翻箱倒柜也没找到。他第一直觉想到是不是周谱生没有把饰品放在原位。

冰冰：“小易，惹红尘头饰去帮我找一下。”

周谱生：“冰冰，没找到。”周谱生翻了好一会儿，看每个饰品盒外面贴的名字标签，根本没有。

冰冰：“肯定是你用完之后没有放回原位，导致现在找不到了。下次用完一定要把它放回原位。”语气很生气，态度很不好，带着批评严肃加上嫌弃的表情。

周谱生：“我没拿。”她刚来两天，连那件名叫惹红尘的饰品都认不全，更没有经手过，她怎么知道那件东西在哪？

冰冰：“你没拿，还能谁拿？赶紧再去找一找。”

周谱生：“好。”她的内心没有任何波动，因为这件饰品不是她经手，自己自是知道问题不是出在她这，周谱生不需要认为自己做错事去愧疚。却依旧再次帮她找了找。

后来，冰冰找到那件饰品。当天提前放在自己化妆间里忘了，情急之下拿了备用的饰品东凑西凑组合成像样的发饰。燃眉之急解决掉，抬头看见了饰品在柜子上，自是理亏。

冰冰：“小易，不好意思，误会你了。”

周谱生：“没事，找到就好。”依旧内心毫无波澜。反倒是冰冰有些缺理。

周谱生被化妆师误会拿错东西，她也表示歉意。在职场中也许是常有的事。后来冰冰闲暇时叫周谱生过去看化妆，教她如何使用粉底更均匀妆面更清爽。最难的就是盘发，每一个古装的发髻都不一样，帮顾客的真发全都盘起，用假发一点点堆积，最后组成合格的整体造型。

这天周谱生还是像往常一样忙碌，在更衣间帮顾客从挤胸到穿唐装，固定好古装的位置以防崩开，古装大部分顾客穿着合身，少部分还需要用针线缝合。说到拍照，助理需要帮助摄影师把广袖披肩的袖子飘起，进行瞬间抓拍，伪装成飘逸的仙袖，云里雾绕的感觉。

周谱生则是一个很好的工具，一有空就被摄影师叫到摄影棚，没有空也会被叫到摄影棚干这些。正在吃饭的时候，还没吃完摄影师到食堂等周谱生帮他。见到别人等她，周谱生则会加快扒饭的速度，吃的噎人，在场的所有人没有人会觉得周谱生工作勤奋。如同这是她应该做的，作为助理应该做的。周谱生把集体性放在职场中，这也是最要命致命缺点。

冰冰：“小易，你过来一下。”

周谱生：“好嘞，”周普生从糖糖的化妆间走到冰冰的化妆，“啥事”。

冰冰：“刚刚我之前的顾客来看我，给了我一杯星巴克，我不怎么喝咖啡，你把它喝掉吧。”

周谱生：“嗯。”歪头，笑着“谢谢。”调皮拎着一蹦一跳走掉。咖啡放在糖糖化妆间的柜子上。

周普生，对于这突如其来的关心有些受宠若惊。冰冰老师这个人刀子嘴豆腐心，面上有很强的攻击力，实际是一个很温和的人。跨年夜的时候冰冰和周谱生一起去KTV唱歌，她知道周谱生在外租房没有家人在身边，便提议一起去唱歌。那一天晚上下雪了。两人各自裹着围巾，露出少许的头发与眼角，走进了一家鸭血粉丝店，一人一碗，热气腾腾的热汤下肚让人感觉到幸福。周谱生在职场上认识冰冰师傅也算幸运，还有儿童部一些善良的伙伴。

海燕。海燕她喜欢古装，之前是这边的顾客，后来自己到这边在喜欢的氛围里工作。她过来拍照，后期买照片花了一万多，每个月分期付款。等到到这边工作的时候才发现一切都是循环套路，诱导你购买80一张的照片。她知道了魔术背后的神奇后便有些不甘，觉得自己有些蠢笨，也同时肯定了同事的聪明。

聪明的人在耍小聪明的时候对方是能看出来的，大家都是差不多的智商，凡是人动一点歪心思，就算是从神情上也能观察的出。周谱生接触的海燕是个大眼睛的美女，有一个三岁可爱的儿子，对小朋友的耐心，与所有人都和善相处。即使不是招所有人喜欢。周普生愿意和这样的人接触，单纯的人。

儿童布化妆间另批了一间房是摄影师的后厨。所有摄影师都在这间屋子，一人一台电脑，一人一台相机，王杰也不例外，个子高高的，很常见的那种长相，摄影界新秀，他还有另一个身份主管的男朋友。额怎么说呢，办公室恋爱最忌讳一是秀恩爱，二是分手。这两点他们都占上。摄影师和化妆师的搭配是每天随机轮换，今日正巧王杰与主管他俩搭档。

两位男生顾客过来拍写真，前台把他们引导到主管的化妆间，所有化妆间中最大的一间。主管会与顾客聊天知道他们的喜好，便能投其所好，挣他们的钱。这两位男生过来拍反串，当时好像变成了化妆间最大的议题，主管觉得他们俩可能是那个啥。带着温和脸红的神情给他们化妆，先是一骑绝尘的女性古装，王杰接替拍照。再是戏曲风女性向的妆容。说真，戏曲的妆容虽然浓烈，但周谱生还是能看出来那位是男生。周谱生一个抠细节的人，眼睛看着真切，脑袋判断得快。顾客被王杰带走后，主管打开门谈论着这两人的不正常。哈！真是…

师傅：“小易，好好看着这么化。”

周谱生：“嗯。”顾客走后。

师傅：“你觉得我化妆怎么样？”

周谱生：“还可以。”

师傅：“实话跟你说，我化妆的技术一般，但我会跟顾客聊天，聊她们的家庭情况，预估她能为这个拍照花多少钱？摄影师也会和他们聊天，后面选片师，他们才能从顾客手里拿到钱。这是一个连环生意，你从中学着点，技术并不代表一切。要聊，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周谱生：“啊！怎么是这样。”

师傅：“还有每天需要化妆，这不仅是给别人看，也是给自己让自己有精神气，有体力去做这事。要不然你面黄肌瘦，气色不佳，让人看着没有精气神要死不活的腌茄子一只，人家怎么从你身上感受到生命力？”

周谱生：“开眼了，好，我知道了。”

师傅：“还有后天有婚纱照，你和我去苏州出差。”

周谱生：“咱们这边做古装还接婚纱照？”

师傅：“有钱还能不赚吗？婚纱照的顾客来选婚纱，你在一旁看着，这次我先接手，下次就由你来接待。”

周谱生：“好。”

一大早比平时上班来的更早，周谱生到时师傅已经帮新娘化好妆，正在收拾打包婚纱，新郎新娘要穿的衣服也一并带去。周谱生上前伸手帮忙，提不动，拖袋子到电梯门口。今天，这位摄影师是这家影楼外聘摄影师，次结一次600，包括拍摄到成片精修。粗糙的中年大叔，有一个八岁的儿子，老婆喜欢赌钱把家底败光，最终进局子了。谁也不知道这是不是真的？新婚夫妻，新娘97年，新郎98年，孩子已经两岁，目前是补办婚礼，新郎面庞清秀身材瘦弱看起来要比新娘小很多。

摄影师调侃：“真看不出来你的年纪，你看起来像小开。”

新郎：“你见过有哪个小开开大奔？”

摄影师：“你们这是补办婚礼吗？”

新郎：“在老婆怀孕时年龄没到不能领结婚证，等孩子生出来再领结婚证，补办婚礼，不也一样的吗。”

摄影师：“这位小助理哪年的？结婚了吗？”

周谱生：“96年，没有。”

摄影师：“真惊奇，在乡村的话，像你这个年纪应该都孩子都生好几个了，你怎么还没结婚。”

周谱生：“没有像你说的那样，我周围的人大部分都没有结婚。不读书结婚早。也有人遇不到合适的一直单身也说不定。”

摄影师：“这种现状不正常。”

周谱生：“怎么不正常？就算只是随大流，晚结婚也是大势所趋。我身旁只是没多少人做这个事而已。”

摄影师：“你去把那只花拿来，画面上看很多余。”

周谱生走过去帮摄影师拿掉，她觉得摄影师的心思在别处，一切谈话显得那么尬，又无不在合理之中。摄影师嘴里说着打趣逗新人的口头禅，好像对每一位过来拍婚纱照的人都这样说，每一对情侣夫妻们听着都会发酵的简短语句。

已经很晚，最后一套衣服没拍，直接开车回大本营转为室内拍摄，到的时候已经九点。简单吃完外卖，接着干。十点多完工师傅锁门。周谱生终于结束一天跟拍行程，可以躺在床上好好休息。她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需要因为工作要干到这么晚，室友的漠不关心也无关痛痒。

第二位助理尘尘的到来。尘尘微胖女孩，眼睛弯弯的笑起来像太阳，在化妆训练基地培训刚刚步入职业行列，上岗第一天成为冰冰的助理，这人很有眼力见，冰冰老师在化妆盘发都站在一旁夹子一个一个递过去，该用U型夹还是一字夹像有读心术似的眼疾手快。与周谱生形成对比，周谱生有时候像呆瓜Get不到他人的意思，说白了就是有点笨拙钝感力。尘尘与周谱生可以形成搭档，在每天下班之后可以留下来互相练习化妆。

周谱生：“我眼睛画眼线有点疼，会哭。要不你别画眼线了。哎，还是算了你想画就画。”

尘尘：“行。”

画完之后转身调换方向，该周谱生执笔。

尘尘：“你画的好疼，慢点。”

周谱生：“好，你事好多哦。”

尘尘：“真的好疼。”

周谱生：“知道啦，知道啦。”

后来她们再也没有练习过。也是没有时间，他们俩因为各自长相问题，也没什么好发挥的，要不就是眼皮贴不起来要不就是画眼线歪歪扭扭。想要画到自己心目中绝美妆容，一个好的模特底子让你信心倍增。技术也很重要。

前台安排给主管的婚纱照，主管的助理不在，周谱生帮忙接待选婚纱任务，主管助理来后周谱生退下。她因为大姨妈肚子痛，被师傅安排在另一间空的化妆间休息一下。摄影师都能发现小易直不起腰来。主管助理后面怎样接待顾客就不从得知。

主管和师傅商量，她不想去跟这组婚纱照，师傅答应替她去。

师傅：“东西主管助理都收拾好，明天我们直接拿走就行。”

周谱生：“怎么又去？昨天我们刚去过，明天再去可不累死我们。”

师傅：“那怎么办？主管不想去我们只能帮她一下。”

周谱生：“那她为什么不去？”

师傅：“这次跟妆是6000块钱固定好的底片全给顾客，后期就没有提成，她不想干这么累的事儿又没有钱挣，就让我去了呗。”

周谱生：“我是真不想去，连续几天太累了。”

师傅：“我们就去吧，坚持明天结束。”

周谱生和师傅接替主管的烂摊子。

这对新人从外表看新娘个子矮矮，长相一般，身材一般。新郎长相帅气，他们在世人眼中是一对不合适的新人，不登对的一对。旁观者哪里知道新郎新娘这双鞋左右脚的合适度？他们的爱情被冠以何种消遣？只是以貌取人这种不入流的观念被泛用化，也就习以为常。因为没有人觉得这是问题，从来如此。

今日开大会，店长点名婚纱间的衣服杂乱向主管问责。主管把风头指向周谱生“是小易没收拾好。周谱生未经历过职场的勾心斗角，况且她现在所在的环境，除了主管以外没有人对她使用尔虞我诈。周谱生呆住，一时语塞不知道说些什么。一顿无语，嘴巴僵住。

师傅：“这不关她的事，你问问你助理，她是怎么收拾的？”

主管：“你护着你助理我当然也要护着我助理。”店长在一旁听着他俩各说各的，心生烦躁。

店长：“希望没有下次，尽快把婚纱街收拾整齐，其他顾客过来看一片狼藉，谁还来拍？”

主管：“好。”

店长走后主管发话。

主管：“你们所有助理都去收拾。”

师傅：“小易，你怎么不说话？别人在冤枉你，你怎么不说？”

周谱生：“我…”

散会。

周谱生：“主管，这锅我不背。上次本来是你的顾客，你觉得没有提成，不愿意接手推给我师傅，接待顾客的是你的助理，她没整你婚纱间如今，你把罪责推在我身上，拿我顶包。”

主管：“那又怎样？我是主管。”

周谱生：“哈！”

主管：“你就算到老板那里去告状，店长，老板绝对会向着我，我毕竟在这边干了很长时间，给他带来的经济价值，还为这家店带来了很多朋友，你一个形单影只，一个小助理能掀起什么风浪？”

周谱生：“真是无语，就这出息！绝！”

师傅：“小易走吧，顾客马上就到了。”

师傅：“吃一堑长一智，她就这样人，别计较。他能当上这个主管是他霸着这个主管位置不肯让。老板之前说让化妆师每个人轮流每月当主管，到她那之后不肯退出，也就让她先当着。随她怎么耍呗，马上要开分店，她估计得调走。”

周谱生：“没什么好计较的，但她让我背锅我只是很不爽。更不爽的是一时语塞当时还没有反驳她。”

分店开业。

老板在开业之前让老员工投资实行股份分红制，不让新员工参加，这也是变相给老员工一点福利。

大本营的员工们陆续被分派出去加入这场活动，每天忙的不可开交，活动为一个星期结束。在大本营举办分红活动，可以直接说就是让人羡慕投资三万回报五万，没有比这种投资回报更快的。

老板在活动上发表讲话直接拿出现金放在桌上，投资的老员工们一个一个上台领取自己的分红，后期有回报，还会定期再分红。

周谱生是看不见后面的事，只看着眼前员工们资金回笼按比例分红，一个个笑面如花，一个个羡慕不已。

举办这场活动，让顾客们早早把钱投入进来，再让顾客一点一点来消费，这是一张无形的储值卡，以照片唯物，影楼以此为生。

店长曾经说过，影楼就像传销。

传销卖的是无形产品，影楼则是有照片相框为食实物。老板更是牛“你们挣的钱都不是为我挣的，是为你们自己挣的。你们挣到钱有业绩，我才有钱给你们发工资。”这不得不说KTV得真的很高级，让人哑口无言，想一想又发现是歪理。

销售可以把同样东西3000多块钱卖给一个顾客，5000多块钱卖给另一个顾客。这样对比周谱生小助理一个月800块的价值，显得多渺小。周谱生就算在这家店里，从基层一步步爬上高处他又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吗？从那天她的心思再也没有想着留下来。她看过合格大人们为家庭奔波的劳累、她看过为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的坚持、她看过为自己的利益自私不惜利用他人。这一切的一切与周谱生有关又与周谱生无关。

周谱生只是认为她的价值观与这家影楼的价值观不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