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家如鱼啊…是真的…真是…我的老天爷呀,从小没了妈,现在又遇到这样的事儿,老天爷你真是不开眼了,专挑苦命人!”
“你们不用担心医药费,后续的那些费用都会由我们承担,是我们应该做的,如果没有如鱼的话,可能我们的若若…”
“谢谢禹老板,谢谢禹老板!那我们家国富的工作...我们家就如鱼他爸爸一个人赚钱养家,要是他被开除了的话,那我们一大家子就真的活不下去了!”
“工作的事情你放心,他也是兢兢业业的老员工了,我们现在还是多关注一下如鱼这孩子吧。”
“谢谢老板。谢谢老板,你就是我们屋头的恩人啊!”
禹仕林沉默了,看着王翠华,说不出话来,看着躺在病床上的李如鱼,突然觉得心底有些许悲凉。
王翠华满脸涕流,铁锈般颜色的手上有着晶莹的鼻涕液,拉着禹仕林的手紧紧不放开。
这个时候,一个清丽的声音响起:“她是我们的恩人。”
等到所有人都走,王翠华抹了抹眼泪,看着病床上的李如鱼,视线在李国富和李如鱼身上来回,悲伤逐渐变成了笑意:“你的工作现在不用担心了,这一次如鱼救了禹老板家的千金,我们就是禹老板屋头的恩人,以后不要说工作了,说不定还会升官发财哎!你好好努力哟,要在老板一家面前晃悠,让他们想起来你是他们屋头的恩人!楞个可是你女儿拼命给你挣来的福缘哟!”
李国富看着病床上紧闭着双眼的李如鱼,她紧紧地蹙着眉头,梦中好像是发生了一些痛苦的事情,那柔和的轮廓有几分神似她那个跟着有钱人跑了的母亲,没有搭理王翠华的话,李国富走了出去,走到了花园里面,点燃了一根烟,烟雾缭绕中李国富想到了很多事情,脑海中总是挥之不去李如鱼母亲的那一张脸。
刘芬是李国富的童养媳。
王翠华和刘芬爸妈是乡下的邻居,在刘芬十岁那年,父母外出闯荡,贩|毒被抓后枪|毙。
刘家亲戚对刘芬这个拖油瓶避之不及,邻居王翠华在这个时候收养了刘芬,十二岁的刘芬就开始伺候二十一岁的李国富,李如鱼的母亲只比她大十五岁。
烟定格在了手指间,一个护士走了过来,对着李国富说道:“你好,医院里面不能抽烟。”
李国富抬头看到了护士,她长得莫名地很像刘芬。
可能是因为她白皙的皮肤,穿着洁白的白大褂显得她皮肤更白了,脸部线条也是柔和流畅,就是她的下嘴唇有点儿厚,说话的时候下牙床会显露出来,没有刘芬那种薄唇自然好看。
李国富掐断了烟,站起来,男人没有喝醉的时候一脸的老实巴交:“不好意思。”
护士说完就走了:“没得事,下次注意就好。”
黑暗笼罩,令人窒息,仿佛有无形的力量在深邃地吞噬着周围的一切。李如鱼拼命的在黑暗之中奔跑着奔跑着,想要追逐那一丝光亮,可是等到她快要伸手触摸到了那一刻,光点消失不见,再一次陷入了整片的黑暗之中。
三天,李如鱼没有醒来。
医生说是因为剧烈的撞击,猛烈的冲击力使得大脑发生损伤,无法被外界唤醒,也无法自主呼应刺激,加上颅内有大量出血,前四十八个小时甚至有两次休克症状,第三天虽然心跳以及脑颅内的指标慢慢恢复了正常。
周晓萱看到李如鱼的时候,眼泪唰的一下就流了下来。
“鱼鱼,你啷个了哎!”
“是哪个坏人把你打昏了!我要...我要给你报仇。”
然后转头就抱着周明阳的手哭:“哇呜呜呜,鱼鱼好造孽...”
眼泪汪汪的看着自己的大哥和爸爸问道:“我们之后还能一起上学吗?”
三家人围绕在李如鱼的病床前,禹青竹和计姿代替哥哥嫂嫂留在了这里。
从周亚军和李国富的谈话中,禹青竹知道了原来那个女人精神有问题,那天才从精神病院接回家,没想到一不注意家里人把她给放了出来,所以才招致了一系列的祸患。
第五天,李如鱼没有醒过来。
这期间,李得水每天都守在病床前,看到来得最多的人不是王翠华和李国富,而是禹家人。
医院在市中心,王翠华是这样叮嘱李得水的:“我和你老汉儿要上班,城里离家又远,你就在这里好好地照看着你姐姐,我把换洗的衣服给你拿过来了,你平时就在厕所洗澡,饿了就去打点饭吃,要不到好多钱。”
李如鱼和禹之若出事第二天,禹仕林就连夜坐着飞机回来,把自己女儿和李如鱼都安排进了千山市最好的儿童医院,安排了护工。
当时禹之若也因为缺氧、中暑和惊吓过度住了一个星期的儿童医院后出院了。
这几天中,有一个男人带着孩子来到李如鱼的病床前,男人穿着有点皱巴的西装,胡子疯长,头发也凌乱,眼底乌青,十分憔悴。
而那个白皮肤的小男孩一看到李得水就跑上来,面对着他哭,哭声尖且刺耳,一边哭一边说着:“李得水...对不起,对...不起!”
“是我妈妈她...”
“不是我...”
“你以后不要不跟我...”
涕泗横流,哭声震天。
那是禹青竹第一次听到李得水说话:“你不要在这里哭。”
白皮肤的小男孩控制不住情绪,拉着李得水的手不放:“不是我打的你姐...”
李得水对着小男孩用尽全身力气吼道:“我喊你不要在这里哭啊!走出去啊!”
男人对着李如鱼的病床方向鞠了一躬之后,默默地带着被吓得只敢抽泣的小男孩走了。
李国富喝醉酒时总是满嘴脏话,小时候李得水耳濡目染,控制不住地口吐成脏,只不过李如鱼不喜欢人说脏话,从他按照的时候就一直纠正着李得水对别人说脏话这个习惯,以至于现在在这么愤怒的情况之下,他骂不出来一个带“妈”的字。
两个人走后,病房里面再次重归寂静,就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禹青竹大概也知道了,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这个小男孩的母亲,是她的母亲让禹之若以及眼前那个小姑娘招致如此的伤害,只不过看着男人和小孩儿,这一刻她竟然生不出仇恨的情绪。
禹青竹那拿起地面上水果篮的时候,发现水果篮子最下面压着一个皮包,禹青竹把钱给了李得水,他有了动作,拿着钱数了一下,里面有3000块钱。
...
“弟弟,你要不要回去休息一下?”
禹青竹又如同往常一样来到了医院,看着病床上那个依旧沉睡的孩子,以及守在病床前的李得水。
李得水没有回应,依旧是坐在病床前。
禹青竹也试图跟他交流,结果发现这小孩不爱说话,坐在那儿就像是一座石雕,要么就是望着窗外,要么就是抬头一直盯着输液管,要么就是看着病床上他姐姐。
输液袋中的液体要没有了的时候,李得水才会像活了一般站起来去找护士。
今天第七天,出事之后的一个星期。
禹之若的姥姥姥爷来了,闫月霜出事后瞒了几天,等到禹之若恢复不少之后才告诉两位老人家这件意外。
两位老人家来到医院的那一天,禹之若出院了。
宋小延带着弟弟宋照庭也来了医院探望。
李如鱼的病房中又再一次“热闹”了起来。
宋照庭看到禹青竹的时候,眼中那少年纯粹的爱慕之情丝毫不掩饰,一学期未见,他的思念之情根本抑制不住。
“青竹姐。”
宋照庭比禹青竹还要小三个月,从小在哥哥姐姐们的玩笑下,总是叫禹青竹叫姐姐。
计姿发现眼前这个长相俊秀,身材高挑的男孩儿看向禹青竹时的眼神清亮且温热。不同于寻常男性看女性那样**裸的炙热的审视目光,男孩儿的眼神异常清亮透彻,看着禹青竹的时候仿佛是闪烁着某种异样如同信仰的光芒,那种眼神让计姿一下子就想起了电影中那善良的宗教徒。
男孩儿的睫毛很长,看到禹青竹的时候,那双眼睛笑起来的时候宛如月牙,洁净的左脸庞边泛起了一个酒窝,穿着白色的网面POLO衫和黑色的短裤,骨架不大,但是人长得高,头发整洁干净,迎面经过身边的时候衣服上还有淡淡的洗衣液香味,整体的感觉就给人一种小说中青春校园男主角的氛围感觉。
禹青竹和宋照庭站在一起,专业病的计姿居然莫名地脑补出了一部校园恋爱短片。
计姿清楚地知道眼前这个男孩儿对于自己的女朋友一定有别样的心思,但是在这样纯粹的目光之下她竟然生不出丝毫地醋意和气愤。
宋照庭是个很有礼貌和善良的小孩儿,在听说了李如鱼和禹之若经历的遭遇之后,眼眶竟然泛出了丝丝的泪光,看着病床上的李如鱼还认真地对着她感谢道:“谢谢你,小妹妹,你很勇敢,希望你尽快好起来。”
计姿看到这一幕的时候,感觉在宋照庭身上看到了禹青竹的影子,两个都是很善良的人。
晚饭聚餐之时,饭桌上宋小延拉着禹仕林喝酒、禹之若外公也贪了几杯。
宋小延平日在学校里面戴的那个厚重黑框眼镜早就被丢在了一边,闫月霜顺手拿起闺蜜的眼镜框想看一下宋小延戴多少度眼镜的时候,发现眼镜框居然没有度数。
闫月霜:“没近视你戴什么眼镜呀?我看视频还以为你近视了呢。”
宋小延一说话就有那种火辣辣的味道:“你不懂,当老师就要有一个老师的样子,我要是不戴眼镜的话,显得多嫩啊!那些家长都不信你,有些脑阔癌的家长还要指着你鼻子说斗你楞个样儿还能教出好学生嘛?好像是好老师都要是秃头啤酒肚、中年大妈戴眼镜那个样儿,烦得遭不住。”
摘掉厚重黑框眼镜的宋小延神色张扬了几分,个子不高,穿着普通宽松的卫衣,正在跟禹仕林这个大男人对吼着划酒拳,看着像一个不学好在酒桌上跟社会人士划酒拳的坏学生。
平时宋小延戴上眼镜的时候确实有一种莫名老气横秋的感觉,不像是二十几岁的人,倒像是教书龄十几年的资深教师。
宋照庭和姐姐宋小延一样,两姐弟五官虽然小,但是都清秀而精致。
酒过三巡,禹仕林已经喝得满脸通红了,他酒量一直都不好。
宋小延看着反而更是神采奕奕,一脸嫌弃地指着禹仕林对着闫月霜说道:“你屋头楞个酒量啷个还是楞个撇哎?都当楞个多年老板儿了,平时不应酬嘛?”说完还用伸出脚踢了踢禹仕林的脚,没有反应。
闫月霜拉住了闺蜜:“他酒量又不好,不像你,酒神。”
宋小延眼神又转移到了禹青竹、宋照庭和计姿三个人身上,禹青竹坐在中间,三个人都高颜值,一抬眼望过去赏心悦目,又上头了。
宋小延又倒了一杯酒,举起了酒杯对着禹青竹说道:“妹儿,姐姐我敬你一杯!”
禹青竹受宠若惊,连忙举起了果汁:“小延姐,你客气了。”
宋小延看似喝醉了,实际上那一双眼睛比谁都亮,看着禹青竹和宋照庭说道:“不客气,姐姐还等到起在你们两个的酒席上大战三百回合哎!”
宋照庭脸红,虽然自己姐姐这一类的玩笑他已经听过好几遍,但是每一次还是会不好意思:“姐,你别乱说。”
原本醉醺醺的禹仕林在听到宋小延的那句话的时候也抬起了头,软绵绵地拍打了一下宋小延倒酒的手:“撒子...撒子!酒席哟!想都不要想!”
禹仕林说完了又哐当一下地趴下了。
闫月霜看着禹青竹有些尴尬的神情,拍了一下宋小延的脑袋:“你别开玩笑了,孩子们都长大了。”
宋小延虽然是这样说着话,但是眼神一直却不停地往计姿的方向看:“就是长大了才要考虑这些事情撒!趁着年轻多耍几个朋友,我现在手底下那些小娃儿都有好多谈恋爱的,两个娃儿马上都要成年了耍个朋友还不正常嘛?”
闫月霜的父母二人在一旁帮着带孩子,二老也是一脸慈爱地看着禹青竹和宋照庭,帮着宋小延说话:“我看也是,两个孩子从小也认识,要真是看对上了眼,那也是美事一桩。”
宋小延直接看着自己弟弟问道:“你不是很喜欢你青竹姐姐得嘛?她去上大学了不晓得哪个差点儿哭鼻子哟。”
宋照庭满脸涨红:“姐!”
闫月霜觉得今天自己的闺蜜有点儿不讲道理,平时虽然宋小延也爱开玩笑,但是也只是说着玩,调笑一下两个孩子活跃活跃气氛。也不知道今天是不是喝多了...闫月霜看着宋小延,像喝醉也不像喝醉的样子。
加上闫月霜对于宋小延多年的了解,这一点儿酒还不至于让她喝醉,宋小延可是一个人能够喝趴三个壮汉的酒神,这点儿酒水还真的不至于。
不过感受到了小姑子莫名的尴尬和坐立难安,闫月霜又打了一下宋小延的肩膀说道:“孩子们谈不谈恋爱你这么着急干嘛。”随后又想到闺蜜二十几年母胎单身,把谈恋爱这件事情对准了宋小延:“你还是先担心担心一下你自己吧!都二十好几的人现在都没有男朋友,难道你还真想快三十岁了才结婚呀?”
宋小延气焰一下子就弱了几分,说道:“我才不结婚呢,结婚了就跟你一样成家庭妇女了。”
话题从禹青竹和宋照庭身上移开,热闹的饭桌上,禹青竹突然想起了病房里面那两个孩子。
病房中,没有开灯。
护工阿姨现在晚上经常不在病房里面,原本请来的护工规定是二十四小时都在,只不过由于李得水一直守在这里阿姨每天晚上也偷懒不来,禹青竹为了方便,跟计姿直接住在了城中的家里面,有两次晚上来也都没有看见过阿姨,她也没有跟禹仕林告状的想法。
仪器带来的微弱光亮映衬着李得水和李如鱼的脸庞,从病房门口的窗子看向里面,窗外的月光投射进来,李得水单薄的背影在黑暗中有模糊的影子轮廓。
晚上十点整,禹青竹走了进来,果然也只有李得水一个人,他的背影显得薄且孤单。
禹青竹打开灯,提着手里面的饭菜,走了过去。
禹青竹:“还没吃饭的吧?”
禹青竹摊开一张桌子,把饭菜都放了出来,对着李得水说道:“不吃饭会昏倒,昏倒了就不能再守着你姐姐了。”
李得水有了动作,吃了禹青竹带来的饭菜,李得水看着瘦,但是却把禹青竹带来的饭菜都吃光了。
禹青竹问道:“你这几天都没有怎么吃饭吗?”
李得水:“吃了。”
禹青竹:“我每一次饭点来的时候你都在,你一般什么时候去吃饭。”
李得水指了指垃圾桶,禹青竹这才注意到了垃圾桶里面有面包袋子。
禹青竹没有再说话,只是看着眼前这两个孩子,想到了他们家里大人这些天带给她那种难以言喻的感觉,心情活跃不起来,总像是有东西压着一样。
计姿发来了消息:“还没有下来吗?”
禹青竹:“等一下,我再待一会儿。”
计姿:“我有话对你说,立刻下来。”
下了楼之后,计姿跟禹青竹走在市中心夜晚的道路上,跟南江市不同的是,夜晚的千山市街道上灯火通明,路人甚至比白天的还多,隔岸望去,一条江横跨在两岸之间,江边的建筑物散发出一片金黄色的光芒,热闹且璀璨。
江边。
“好了,计姿,这件事情没有什么值得挂怀的,我跟宋照庭只是从小一起认识的朋友而已,我跟他也没有那么熟悉,你不要再...”
“青竹,我感觉这一切都很不对劲,很不对劲。不只是今天在饭桌上你和宋照庭的事情,而是跟你在一起之后我感觉自己变得跟我之前完全不一样,情绪容易失控。有时候我甚至感觉不到你的爱,你真的爱我吗?跟我在一起真的是因为喜欢我而不是因为我对你好让你感动了吗?”
“计姿,我...”禹青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回答。
禹青竹很清楚自己现在是喜欢计姿。但是也正如计姿所言,如果一开始她没有对自己那么好的话,禹青竹是不可能会跟同性在一起谈恋爱。
计姿脸上浮现出来了些许痛苦的神色:“你不会对吗?如果我没有对你好,你根本就不会喜欢上我对吗?你只是感动,只是从前没有一个人对你这么好?”
禹青竹保持清醒,看着计姿,轻声安抚道:“计姿,爱好像不是那么简单的东西,对我而言,它一定是参杂了很多的东西,最终才能够成为爱。”
计姿摇头,扼住了禹青竹的手腕用力:“我要纯粹的爱,我要你一看见我就爱上我,就像我当初一看见你就爱上你的感觉,我要那种纯粹的热烈的爱情,你的爱太理智了,我一直以来都没有安全感。你甚至都很少说你爱我这样的...”
禹青竹:“我爱你。”她抱住了计姿,安抚着她受伤的情绪,像一个温柔的大人,只不过禹青竹眼底,冷静得有些可怕。
甚至她在说出“我爱你”的这三个字的时候,眼底都已经没有丝毫的爱意,剩下的只是疲惫。
回到千山市的这段时间,已经不知道是她们多少次的吵架了,只不过这一次计姿的情绪比往日更加激动。
计姿:“你真的爱我吗?”
“真的。”
禹青竹这一刻说了违心的话,她现在剩下了每日争吵后的疲惫,如今她们是因为很小的事情就开始争吵,禹青竹甚至只想回到那个静悄悄的病房中,跟那两个都不说话的孩子待在一起。
“你回家吧,过段时间我来找你。”
...
第十四天,李如鱼依旧没有醒过来。
这个时候王翠华慌了,在医生的办公室里面,医生正在看着李如鱼的脑部CT片。
王翠华满脸焦急:“医生啊,我们家如鱼怎么还没醒?她不会就这么躺一辈子吧?”
医生手上拿着李如鱼的片子,皱了皱眉头:“按道理来说应该是要醒过来的,她的脑部波动在恢复活跃,可是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一直都没有醒过来。”
王翠华:“什么意思?”
医生:“就是平常的病人在一个星期之内就该醒来,但是你们家孩子一直没有醒来可能是因为她深层的潜意识之中不愿意醒来。”
王翠华:“不愿意醒来?你的意思是她在装昏迷?”
医生连忙摇头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她的深层的潜意识之中可能有什么东西绊住了她,比如说有什么心结或者是某种心理上的原因导致她不愿意醒过来。”
王翠华:“那就是她自己不愿意醒?其实明明她已经可以醒了?”
医生略微有些无奈:“也可以这样说,但是...”
王翠华一听,立马转身就走:“我这就去把她喊醒。”
医生连忙站了起来说道:“唉,等等,我的意思是...”
禹青竹拉住了王翠华的手,对着她说道:“王阿姨,医生的意思是不是如鱼自己不愿意醒来,而是她自己也醒不来。”
禹仕林最近在工厂忙,闫月霜抱着禹之若回了姥姥姥爷家缓解一下心情,她现在仍然心有余悸。
计姿今天的飞机要走了,禹青竹过一会儿去机场送她。
王翠华有些不自然,但是没有把手抽回来,而是把另一只手放在了禹青竹另一只细腻又滑嫩的手上,苦口婆心的说道:“她这样躺在医院里面也不是办法,让禹老板破费了,我听护士说这里住一天都要几百块钱的住院费,既然医生都说她现在已经要好了,那就把她喊醒。”
医生汗颜:“我可没说你孙女儿好了呀,现在这个情况还是要住院观察,也有脑部受到撞击之后一直醒不来,成为植物人的先例,要是贸然出院的话保不准后面会发生什么。不要为了这么一点住院费让患者身体留下隐患,更不值得。”
王翠华一听脸都吓绿了:“什么!植物人!怎么会成植物人呢?你们不是说没有什么大问题吗?”
医生:“...”
禹青竹在一旁轻声安抚道:“阿姨您别急,肯定不会成植物人的,医生的意思是说现在最好的选择是让如鱼继续住院观察,等她身体完全好了之后再回家。这期间所有的费用都是我哥哥嫂嫂出,钱这方面完全不用担心,我们一定会还给你们一个完完整整的如鱼。”
禹青竹细声细语地朝着王翠华保证,眼神坚定,性格温温柔柔的,但却有一种让人莫名信服的力量。
王翠华又止不住眼泪:“那我们家如鱼就拜托你了,禹小姐,你可真是个好人。”
计姿站在门口,看着这一切,拖着行李箱走到了李如鱼的病床前,看着那个还在昏迷中的小女孩儿。
原本她所期待的千山市之旅是跟禹青竹能够有更进一步的空间,见了她的家人,计姿知道像禹青竹这样有些传统的人想要让她真正变得跟自己亲近起来,一定要跟她的家人熟悉,甚至是一起生活一段时间。
还没有来到这里的计姿很有自信,她一定会跟禹青竹的家人建立一个非常良好的关系,让他们喜欢自己,同时也趁着这一个多月的时间和禹青竹共同生活,到时候去游玩,让两个人的关系更加亲近。
可是没有想到的是一件接着一件的事情都出乎了计姿的意料。
先是去到南江市的时候遇见了顾清月,在酒吧之中的情绪失控导致计姿自己内心对于这段感情产生了一些怀疑和不安。回到千山市又是李如鱼和禹之若出事,又得知禹青竹还有一个喜欢她的青梅竹马,这一切都让计姿十分糟心,事情不仅是脱离了她原本的掌控,而且还变得如同吃了苍蝇一样令人恶心。
去机场的车上。
计姿:“你很喜欢那个小孩儿吗?”
禹青竹:“哪个?如鱼还是得水?”
计姿:“我觉得你对他们两个都很好,特别是那个救了你侄女的小女孩。”
从计姿的称呼中,禹青竹就感觉到了一种她对别人的疏离感。
禹青竹微笑:“你也说了,她救了我的侄女。”
计姿:“青竹,我...”
禹青竹:“怎么了?”
计姿:“只是觉得抱歉。”
禹青竹:“不用抱歉。是我家出了这么多的事情,我没有能够好好带你在周边玩。”
计姿:“我感觉自己出问题了。”
禹青竹:“嗯。那我们分开一段时间吧,各自冷静一下。”
计姿:“好。也许等到开学你回京都就好了。”
禹青竹看向了计姿,那双眼睛依旧是清澈动人,计姿吵架的时候每每想要跟她提分手的时候,看着这双眼睛总是舍不得——要是这么美丽的眼睛看着别的男人,那得是一件多么难受的事情?
以计姿对于禹青竹保守性格的了解,她甚至能够毫不犹豫地想到禹青竹要是跟她分手后,一定是跟另外一个男人在一起,绝对不可能再跟女人一起谈恋爱。
飞机起飞,正准备关掉手机的计姿收到了来自禹青竹的短信。
“计姿,谢谢你这么多天的照顾,希望你能够找到更好的人。”
这一刻,计姿慌了神,可是飞机已经起飞了,她哪里也去不了,有些呆滞地看着窗外逐渐变小的千山市,回过神来后。
“青竹,在机场的时候我以为你会挽留我,可是你没有。”
“我也知道你没有那么爱我,当初跟我在一起只不过是因为我对你好。”
“但是我依旧爱你,我发现自己已经离不开你了,就算你现在可能还没有那么爱我,但是我还是愿意陪在你的身边,直到你真正地喜欢上我。”
“给你准备的生日礼物我放在了书房桌子的抽屉里面,十八岁生日快乐,我亲爱的宝贝。”
禹青竹看到这一条消息的时候,在机场流下了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