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擎霜绕起兰松野胸前的一缕发,悠闲道:“等此间事了,我便想法子同你回昭国,夺回本属于你的太子之位。”
兰松野抬起头看着他,粲然道:“好啊,正好先前我给母后去了一封信,同她说我给她找了个儿媳,想必母后也惦记着此事呢。”
梅擎霜一愣,微微睁大了眼睛:“南皇后……知道我了?”
“没有,”兰松野放下书,抬起手与他勾肩搭背,狎昵道:“我只是同母后说我找到了意中人,但没有言明那人是你,毕竟怕书信在路上被人截了去。”
兰松野想的很周全,梅擎霜却有些紧张,他问道:“那……南皇后可给你回信了?她如何说的?”
兰松野笑吟吟道:“我把你夸得天花乱坠,母后自然对你满意的紧,到时候你只管跟着我回去便是,我保证母后一见到你就喜欢。”
这番安慰十分奏效,梅擎霜听罢舒心不少,可还有南重阙那一关呢,梅擎霜便又问:“那你准备如何同南将军提起我?”
这也不是什么难事,兰松野丝毫不忧心:“你宽心便是,即便我不提你,舅舅也要同我问你的。”
梅擎霜疑惑的挑了挑眉,询问何意。
兰松野道:“先前那些制造突火枪的银子都是你出的,舅舅知道我没这么多钱,所以等回了昭国以后,他定然会向我问起此事的。”
梅擎霜看兰松野成竹在胸的神色,便心知他肯定有办法,也就不再多问了,反正不管南皇后与南将军同不同意,他都已经把这狐狸拐骗到身边来了,木已成舟的事,想改也改不了了。
说到银子一事,梅擎霜不由得想起梅枕霜让工匠在鬼市建造的那栋楼宇。
当初梅枕霜自作聪明,将此楼宇记在了梅擎霜的名下,本意是想着若有朝一日这里面的生意被告发败露,他可以将梅擎霜推出去抵罪,自己丝毫不会受到牵连,谁知还没到那一步呢,他就与梅隐霜狗咬狗,互相扳咬下狱了。
因此刑部在簿录梅枕霜的家业时,并未查封鬼市的这栋楼宇。
梅擎霜问道:“你想好鬼市的那栋楼要做什么生意了没有?梅枕霜再无翻身之可能,那地方可就真真正正成了我的产业了。”
一提起此事兰松野便要叹气:“没呢,我不太懂经营,凡是挣钱的生意你又不缺,我也没想好到底用它做什么。”他刚说完,便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转忧为喜道:“诶?要不将那栋楼阁送给管家吧,让管家将那两只挪过去养着,只要管家肯答应,我便出钱给两只鸡各打造一座金身,放在那栋楼里供着!”
梅擎霜被他这莫名其妙的想法逗笑了:“又胡说,哪有给鸡塑金身的,管家可不同你一般荒唐。”
虽然梅擎霜这么说,但兰松野却觉得此计可行,让他与那两只鸡在府里相安无事的共处,简直是白日做梦,兰松野打定了主意必须想办法将它们送走,虽说一时半会的可能办不到,但只要他一直惦记着此事,就不怕找不到机会。
兰松野下定了决心,暗戳戳的将此事藏在心里了。
江吟时奉梅擎霜之令,入宫送谢表,快要离开时,却看到了藏在隐蔽处的梅馥霜,见那样子,像是在等着自己。
江吟时心下一凛,确定四周无人后小跑过去:“四公主,您怎么在这?”
果不其然,梅馥霜开口道:“听闻你入宫,我特意支开宫人在此等你。”
江吟时揖礼:“公主可是有话让属下带给殿下?”
梅馥霜淡淡的应了一声,开口有种冷冰冰的疏离感:“常安锦已经被禁足了,庄妃娘娘的冤情不日便会昭雪,待他日小五在府上祭奠庄妃娘娘时,让他派人告知我一声。”
听这话的意思是四公主也会来府中祭奠,江吟时点了点头:“四公主此番心意让人动容,属下一定将话带到。”
梅馥霜“嗯”了一声,又道:“再告诉小五,常安锦的事,他不用管了。”
江吟时一愣,没听懂这话什么意思:“恕属下愚钝,不知公主此言何意?”
梅馥霜余光瞥了一眼四周,不疾不徐道:“小五会明白的。”
江吟时隐隐觉得有几分不安,便欲阻止:“四公主这些年来暗中帮了殿下不少,如今殿下大仇得报,肯定不希望您再为其涉险,还请公主三思啊!”
梅馥霜的目光看向江吟时,冷幽幽道:“庄妃娘娘仙逝,常安锦却好端端的活着,且看父皇眼下的态度,像是没有更深一步惩治的意思,如此不公之事,叫哪门子的大仇得报?”
江吟时还想急着开口说什么,却被梅馥霜打断:“不必劝我,你只将这话告诉小五便是,我有分寸,不会被人察觉的。”她说完这句话便转身离开了,这是在宫里,江吟时不便追上前,只能无措的叹了一声,而后急速出宫去了。
江吟时回府后,急忙走到梅擎霜的书房,将梅馥霜的那番话说与他听。
梅擎霜眉头一蹙,觉得此事不妙。
江吟时见他那表情更忧心了:“殿下,属下劝四公主来着,但四公主不听,这可如何是好?”
兰松野在一旁坐着,闻言很是诧异:“你这四姐,性子这么刚硬啊?”
梅擎霜摇了摇头:“阿姐的母妃,在四姐出生那日难产而亡,我母妃怜她年幼,便将其养在膝下,四姐自小便是将我的母妃当做亲生母亲一般,因此她对常安锦的恨意,不比我轻。”
江吟时急道:“是啊,属下听四公主那话的意思不太对,怕她真的要对皇后下手,若皇后真的出了什么事,宫里那些人岂会查不出是谁做的。”
梅擎霜沉吟道:“常安锦蛇蝎妇人,死不足惜,我却不能让阿姐为这样的人脏了自己的手。”
江吟时:“那您可要属下再进宫一趟给四公主传话?”
梅擎霜摇了摇头:“接连进宫容易惹人生疑,况且阿姐性子谨慎,不会对贸然对常安锦下手的,故而这两日还不必担忧,待我上朝时,自己与阿姐说吧。”
江吟时见他有主意,这才松了一口气,行了一礼后便退出去了。
等书房的门关上后,兰松野在一旁问道:“先前偶尔听你们说,四公主这些年明里暗里帮了你不少,如今看来,她是真的很疼爱你这个弟弟。”
梅擎霜“嗯”了一声,喟叹道:“阿姐有勇有谋,只可惜囿于深宫之中,不能像男儿一样建功立业,否侧依阿姐的智计,是丝毫不比梅枕霜和梅隐霜差的。”
兰松野语含钦佩:“那何时能带我见见四公主?都道长姐如母,你我二人的事也要让她知晓才行。”
梅擎霜看着他,柔和一笑:“这是自然,我曾对母妃说过你,只可惜母妃不能亲眼得见自己儿媳是个什么样的人,如今让阿姐代母妃看看你也好。”
兰松野无所谓道:“这有何难,改日你画一幅我的肖像,等祭奠庄妃娘娘的时候,烧在她的牌位前便是。”
梅擎霜哑然失笑:“胡闹,哪有……哪有这样做的。”
兰松野才不忌讳这个:“我敬鬼神,也敬长辈,庄妃娘娘爱子胜过爱己,你是她最在乎的人,想必爱屋及乌,也不会为难我,就算烧一副画像也没什么的。”
梅擎霜只觉得心里软的一塌糊涂,他柔声道:“心意到了便好,母妃在天有灵,会知道的。”
兰松野与他相视一笑,两人依偎在一处,消磨这闲暇的午后时光。
晚间的时候,兰松野早早的便将自己白日里买的那些润滑之物摆在床头,又将那几本画册一一翻开摊在被褥上,梅擎霜见状表情十分复杂:“你这是打算……一边学一边做?”
兰松野翘着脚趴在床上,正低头看那些画册,闻言随口应声:“嗯,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让你受了委屈。”
梅擎霜走过去扫了一眼那些不堪入目的画册内容,而后忍无可忍的将它们依次收起,随手扔在了多宝格上。
兰松野一把抓住他的袖子,警惕道:“你干什么!”
梅擎霜无法解释自己压根没打算让这只狐狸得逞,因此只能快速思索着对策,随口敷衍道:“你若要学,我教你便是了,看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也不怕污了眼睛。”
兰松野一歪脑袋,狐疑道:“嗯?我觉得画的还行啊……那掌柜的说这画出自宫里的画师之手,虽说此言着实有些夸大其词了,但这画技在我看来,倒也可圈可点。”
梅擎霜无言半晌,心里暗道:是啊,你那书画水平,怕是寻一只真狐狸来印个爪印,都比你沐浴焚香、斋戒三日后诚心提笔画出来的要强。
梅擎霜腹诽过后,诱哄道:“你不必管这些画册,更不要去想这上面是如何画的,你若真学着这上面来,我怕是要与你动粗。”
“这是哪门子话,”兰松野乐不可支:“我学这个是为了你,你竟不感念我的心意,还想与我动粗?”
梅擎霜心道你这哪里是为了我,怕是想逞威风又怕自己不够威风罢了。
他也不辩解,脱下外衫,只留下一件里衣上床。因着常年习武的缘故,梅擎霜身上的线条走向十分清晰,哪怕是隔着一层衣物,也能从那垂顺丝滑的面料之下,瞧出一种舒展又遒劲的美感。
兰松野眼含欢喜的看着他掀开被子上床又老实躺下,梅擎霜见他一副两眼放光的模样,险些笑出声:“你怎么像虎狼见了肉似的。”
“我可不就是虎狼么!”兰松野也掀开被子钻进去,直接就扑到梅擎霜的身上:“放心,我肯定好好疼你!”
梅擎霜满眼含笑的应了一声:“好。”
兰松野激动的了不得,他胡乱拨开梅擎霜的衣领,毫无章法的一口咬在他的锁骨上。
梅擎霜忍受不住似的倒抽了一口凉气,而后轻拍了一下兰松野的后颈:“真当自己是虎狼了,哪有这么咬人的!”
兰松野抬起头,一脸茫然的问道:“你不就是这么咬我的么?”
“胡说,我何时这么粗鲁过。”
兰松野给了他一个含幽带怨的眼神。
梅擎霜目光躲闪,不自在的咳了一声:“第一次除外。”
兰松野趴在他胸膛上,闷声道:“我看那画册上就是这么教的。”
梅擎霜拧了一下他的腰,埋怨似的:“我整天与你同吃同住,这种事你不来问我,反而去学什么乱七八糟的画册,岂非舍近求远。”
兰松野的下颌抵在梅擎霜胸口,说一句话就震得他的心口跟着一起颤:“那怎么办。”
梅擎霜口干舌燥,略带喑哑道:“我再教你一次?”
兰松野特别好骗,欢快的应了声好,十分利落的就翻身躺下,一只手还拽着梅擎霜的袖子晃了晃:“你放心,我机灵的很。”
梅擎霜颇有些一言难尽的看着他,心想,他真的是狐狸么?这么好糊弄,别等哪一日在外头被人给拐走了。
于是后面的事可想而知,今晚兰松野溃败到无力反击,他数次想逞凶,却被梅擎霜轻而易举的就压制回去,一边哄着人一边逗弄,屋外的月亮悬在檐角,冷冷清清;床头的双手交叠而握,摇摇晃晃,兰松野在隐隐的兴奋和颤栗中,筋疲力尽。
事毕,兰松野疲懒之余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对梅擎霜嘟哝道:“我怎么就着了你的道呢。”
梅擎霜心知他这是反应过来了,便笑着揶揄:“可见世间万事万物皆有秩序,你我也不例外。”
兰松野才不听他这些颠倒黑白的鬼话,遂软绵绵的瞪了他一眼,没有往常的骄横,倒有几分情事过后的勾人心魄的妖冶。
梅擎霜被兰松野瞪的酥酥麻麻的,他受不了兰松野这眼神,可又不忍心将人折腾的太过分,便掐了一下他的腰,低声道:“早些睡,省的明日醒后没精神。”
一提起这个兰松野的眼神又黯淡了几分,他默默将那两只鸡视为自己此生头号劲敌,而后在梅擎霜的臂弯中找了个舒适的位置,贴着他睡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