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裴小姐,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吧。”霍长生用剑柄压住契约边缘,玄铁扳指在烛火下泛着冷光。他轻抬下巴,活像只大尾巴狼。
裴相宜站起来,从袖子里摸索半天,掏出一叠银票,再将腰间的荷包扔过去。
没了?
难道荷包里装的金子?石怀声和霍长平大眼瞪小眼,十万两就这么点?
霍长生慢条斯理展开银票,染血的护腕蹭过宣纸发出沙沙声。数到最后一页时瞳孔骤然紧缩——不多不少,刚好一千两!
转而又立刻将荷包的绳结解开,里面的碎银子立马“叮叮当当”的散落在桌上。
“……”全场都沉默了。
银子,不是金子,目测只有一百两。
石怀声一瞬间跌坐在凳子上,他们被骗了!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裴相宜和霍长生斗法呢!
“这就是,你说的不到五万两?”霍长平勃然大怒,手掌离木桌半寸时被霍长生一个眼神钉在原地。这女人真是狡猾,说是五万两不到,结果就这点钱?算准了他们不是土匪不敢撕票是吧!
“一千一百二十两,确实是五万两不到。”
“……”好家伙,还真没毛病。
“你……”霍长平正想问候裴相夫妻二人,突然抓起碎银子在掌心掂量,低笑震得腰间佩剑嗡鸣。
霍长平:“?”难道大哥犯病了?
霍长生低着头控制不住冷笑,像是来索命的厉鬼。果然是她裴相宜,只有裴相宜能做出这种事来!
就在这时,钟令嘉像个山大王似的跑进来,不合时宜地大喊道:“相宜,我发现宝藏了!”
众人望向她,表情一个比一个难看。
“你们怎么在这里?”钟令嘉不知道从哪儿摘来一个野果子拿在手里,果肉上还裸露出半个牙印。见众人不说话,她突然反应过来,走到裴相宜身边小声问:“我是不是不该说这么大声……”
其他三人:“……”真当他们是死人吗?!
*
几人跟着钟令嘉来到一处山洞,里面是成堆的金银财宝,应该带兵剿匪出其不意,土匪没能将藏宝洞内的财宝带走。
石怀声和霍长平满眼放光,这黑风山土匪盘踞这么多年,留下来的财宝果然惊人啊!钟令嘉见此,白眼快要翻到天上去。这些人凭什么对她的东西露出这么贪婪的表情!
“呵呵,”钟令嘉干笑想引起大家注意,不死心问:“我发现的能算我的吗?”
“你说呢?”霍长平恶狠狠把钟令嘉吓走了。
钟令嘉躲在裴相宜身旁默默诅咒霍长平,却见霍长生正用剑尖挑起一串东珠对着火光端详,语气不善道:“那您认为呢,绥远侯?”
霍长生正在谋算,突然被钟令嘉点名,侧过头去,捏碎了东珠,珍珠粉末从指缝簌簌而落,很礼貌地回以微笑:“不能。”
“哼!”这下钟令嘉把霍家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个遍。
裴相宜替她拢了拢耳边的碎发以示安慰,看向霍长生道:“侯爷,本朝理律好像不是这样吧?本朝理律规定:田庄屋舍之交易,除另有明约外,其屋内诸般什物,一并随产交割与买主。”
石怀声点点头,有点紧张,确实有这项规定诶。
霍长生冷笑:“可是裴小姐忘了,这是黑田。我们干的就是违背本朝理律的事儿!”
裴相宜:“……”
石怀声差点要喷出一口老血,绥远侯还真是面若城墙之固啊!居然能如此镇静地说出这种话!
“完事和为贵,不如我和侯爷一人一半?”裴相宜也很不甘心放弃这笔巨额财富。她估算了下,这里折算下来估计有六七万两银子。她与钟令嘉二人,先不说能不能搬回去,霍长生也绝不可能让她们独吞。还不如以退为进,寻求利益最大化。
“不行。”霍长生心里已经有了主意,回绝道:“扣除六万两后,剩下的可以归你。”
霍长生还算有点良心,钟令嘉向裴相宜使眼色,裴相宜点点头,继续说道:“那就劳烦侯爷派人将这些财物运下山,换成银票?”
霍长生自然是默许。
此事不了了之,裴相宜拉着钟令嘉溜出去,说要独自走走。
钟令嘉一路上声音没收着,大骂石怀声为老不尊,霍长平贪婪好财,霍长生铁石心肠……
待二人走至深潭时,钟令嘉才竭力闭嘴。
裴相宜见四周无人后,低声问她:“东西带了吗?”
钟令嘉同样警惕地点点头,像个执行秘密任务的特工,从袖子里取下一个水袋。
她可见识过这灵泉的厉害,一掌心那么点灵泉,还兑了满满一壶茶,结果就这么随意地往院子里一洒,那些刚种下的菜苗第二天都能吃了!
这水袋里是裴相宜提前灌好的灵泉,就是为了买下黑风山后改善这里的土壤肥力,虽说黑土已经够肥沃了,但是裴相宜不仅想在入冬前的最后几个月种番薯,更想种一茬小麦。
粮价步步高升,乱世已至。有如此良田,多种粮食进既能应付不备之需,退能售卖大赚一笔。毕竟,谁会嫌钱多呢?
“准备好了吗?”钟令嘉很有戏瘾。
裴相宜面如死灰,说了一句:“action。”
说罢,立刻掏出一根银针往水袋上蒙扎出一个小口子,然后装作不小心将水袋落入潭中的样子,水袋里加了一个铁块,马上就沉入潭底。
钟令嘉立刻大喊:“啊!我的水袋!”说罢,还煞有其事地想去捞。
可是周围根本无人在意。
搞完这一系列小动作,裴相宜才终于放下心来。见天色渐晚,众人便准备早些下山归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