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你的友谊be了 第4章 回忆（三）

他们都来不及阻止，只能眼睁睁看着一切发生。月光被云遮掩，给了蝶隐蔽的环境，使它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

一切发生的这么快，那么的措手不及。

很少有人回过神来，蝶就这样跑远了，杨墨言身体的颤动尚未平息下来，还是一脸惊恐样。

“它疯了吗？”杨墨言哆嗦着嘴唇，从口中挤出这几个词，她崩溃的吼道，“万一……万一被抓到了，那便是万劫不复啊！”

佟瑞没接这话茬，他一直低着头，胸口的酸涩感怎么都去除不掉。

刘南骁突然开口了，“你们有没有听到刚刚有乐器声？而且绝不是普通的乐器。”

他笃定的话，带动着杨墨言开始思考，“乐器？星城的乐器极多，没什么了不起的……等等等，”她像是想到什么，脸色顿时发白了，手脚与脊背一瞬间冰凉，“难道……？”

刘南骁看她的表情像是有了些头绪，可整个人的状态又明显不对劲，忙问：“有什么发现？”

“星城……回忆……”杨墨言顾不上回答刘南骁的问题，直奔窗台，向外探出头。

这家医院离星城学院极近，因着病房所在的楼层足够高，故而能看见星城学院中的建筑。

比如：星望塔

她喃喃道：“果然……星望塔……”

在这一群人中，只有莫言淮什么事情都不知道，脸上是一派茫然。

“你们在说什么？刚刚那是什么东西？怎么会飞？还……”莫言淮发出灵魂的拷问，因为其他两人都不想说话，最后只好由刘南骁来解释这件事。

“那是个智能的精神连接器，由于每个人的精神力状态不同，从觉醒的那一刻，这个智能连接器就是什么样，非必要不会改。如果受到了巨大的刺激或者伤害，它才会……变得不一样。”刘南骁简单解释一下，“严重者甚至会丧失精神力。可如果能解开心结，或许会恢复最初的模样。这是极小的可能。”

这时，佟瑞插了一句嘴，他说：“颜芷嫣生病的现象，就是蝶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本来，她的状态已经随着你们的感情稍微好转了，只要一直服药，她还能活个几十年。可是那次生产，又让她的身体、心理受到了一些伤害，情况慢慢恶化下来。这才……”

刘南骁把手放到佟瑞肩膀上，安抚他一下，才继续说：“精神连接器的主人死亡，有一定概率这东西是要消亡，不管是自动消亡，还是被动销毁。颜芷嫣逝世，蝶迟早也要……可它现在不见了，这可不是一个很好的状态。”

“它不是不见了”杨墨言转过头来，眉头一挑，眼睛微眯，有种皮笑肉不笑的感觉，“那乐器声整个星城只有一个地方拥有。你们猜在哪？”

一片静默声中，答案实属明显。

“钟楼”刘南骁叹气，“钟楼离星望塔极近，恰巧医院离星望塔算进的。整个星城能藏起蝶的，屈指可数。最熟悉、最危险的，便是回忆系统。”

“呵”杨墨言疲惫的一闭眼，慢慢吐出气来，“回忆系统可不好进去。”

听到这里，莫言淮隐隐有些感觉，这事他不适合掺和。于是，他一直保持着沉默，而事实证明，他的决定是正确的。

这一段对话，他时隔这么多年，照旧记得很清楚。

这次婚礼，蝶出场，怕是会……引起轩然大波。

＊＊＊

“你早就安排好一切了，对吗？芷嫣”莫言淮对着照片，问出了这一句话。

可实际上，答案已经摆在面前了，她确实是安排好一切。

“香水为什么要现在拿出来？而不是……”莫言淮叹气，“难不成真的是……”新婚礼物

莫修远至今还住在家中，所以他一进门，就闻到一股醇厚的酒香，接着就看到自己的父亲面对着母亲的照片不知在说什么。

他熟门熟路的溜到父亲身后，预备从那瓶开封的酒中倒些出来。

然而他的动作被莫言淮预判了，一道冷酷无情的声音传来：“放下”

“父亲”莫修远讪讪一笑，摸着鼻子，就差发誓了，“我保证不多喝，真的，您就让我喝一小口吧！”

“呵”莫言淮居高临下的扫视他，没说什么。

莫修远就当作他同意了，欢天喜地的拿红酒杯去装。

莫言淮摇摇头，没对他的动作做评价。许是不值得。

这两个孩子，一向是颜羽岚让他少操些心，而莫修远……呵，到成年，一直是个叛逆加臭屁的形象。

姐姐颜羽岚从小到大也是学习好，样样不需要操心的类型。到了莫修远这儿就反过来了，也不知道怎么长的。

“你姐姐结婚，你怎么还是没心没肺的？”莫言淮装作不经意一问，语带些嫌弃。

“害”莫修远大大咧咧道，“她啊！又不要别人操心，从小独立，而且重点是谁能欺负到她头上，爸，你是不是舍不得了？”

莫言淮没承认，也没否认。

这一副别扭样，莫修远有些了然了，“等过几天，我姐就回来了。又不是远嫁，挺近的。”

“没心没肺惯了。”莫言淮是彻底无语了，“收拾好，我上楼了。”

“诶”莫修远一口答应，“您老慢走啊！”

探头探脑一阵，直到莫言淮真的上楼进房间了，他才松一口气，拍拍胸口，自言自语道：“哎”

他一抬头，就看到自家母亲那照片，浑身不自在起来，嘀咕句：“听说老妈能管住老头。我怎么不信呢？”

说罢，他收拾好东西，转身也进了自己的卧室。

＊＊＊

婚礼现场的事使得佟瑞触景生情，也让他难得的感性一回，趁着休假，去往墓园看望颜芷嫣与祁念辞。

这些年，佟瑞并不常去看她们，故人已逝，徒增伤悲而已。

可今天不一样，为何不一样？佟瑞也说不清。他只知道自己心里堵的慌。

车子一路上飞驰电掣的，如同回旋镖般，飘移着过去。索性是郊区，才没撞到行人，能这般大胆的飙车。

墓园依山而建，修的十分有个人特色。每座墓碑都有着主人身前的特色，能让人只观的感受到主人的性情。佟瑞先去看了祁念辞，并把香水松了出去。

“哎，也不知你俩啥时候约定的，这香水总觉得送的略有些迟了。你是不知道啊！这香水现今也有超多人等着抢，也是醉了。幸好幸好，有我。”

佟瑞絮絮叨叨说了好些话，才离开这一片墓碑。

祁念辞与颜芷嫣埋的地方并不在一起。所以佟瑞走至另一块墓区，飞快的掠过一座座墓碑，在靠里边的地方，见到了颜芷嫣的墓碑。

整座石碑巧夺天工，被雕成香水的模样，照片贴在靠上一点的位置。上面的人，笑得很开心，脸也没有后来的病态凹陷。

佟瑞看到照片时，无奈一笑，手指轻抚。而后从袋子里拿出一壶酒，缓缓撒在地上。

“前几天，你的女儿结婚了。新郎看着不错，应该是一个能托付终身之人。放心，有莫律师在，怎么着你女儿也不会吃亏的。倒是你，在下边好吗？”

“香水送出去了，那可真是不容易啊！我看蝶那模样，都快被他们玩坏了。一个个，长大了，更加欠了。你不在，他们也可劲儿的嚯嚯。”

“实惨，实惨。你若是在，他们怎么着也收敛些。不会这么过分。不对，说不定你会比他们还过分呢！是我说错了。”

“瞧瞧我的记性，人老了，就是如此。”

佟瑞说着摇摇头，酒还剩下大半瓶，就不倒了。

“我担心你喝醉。芷嫣……在下方见到祁念辞了？过得如何？是不是轻松愉悦些？”

“这些年我也愈发力不从心了。尘世闲游时，放松下来，又觉得工作好。可一工作，又觉得还是休息好。闲不下来一点。矛盾的心理。”

佟瑞斜靠在旁边，絮絮叨叨的没完没了，嗓音里的无奈，像诉说故事般，娓娓道来。

旁边刘南骁瞧着佟瑞的眸光柔和，像一汪清泉，格外的深情。

刘南骁没有在颜芷嫣墓前说什么，只是扬手，示意自己在那里陪着。

照片上的人目光逼视，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那像是无语，又像是……狗粮吃多了。总之，非常的古怪。

佟瑞当然记得这张照片是在什么时候拍摄的。也记得颜芷嫣为什么要把这张照片贴在墓碑上。

“我说你啊！死了也不安宁，非要皮一下，是吧？蝴蝶都要有怨言了。你啊！你……”

后面的话佟瑞突然说不下去了。

后边的山路上，有脚步声“哒哒哒”走来，那是高跟鞋踩在地面上的声音。

佟瑞与刘南骁同时回头，见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颜芷嫣的母亲——千枫寒

“千姨”佟瑞微笑颔首，眼见着千枫寒将一束鲜花放于颜芷嫣的墓碑前。

千枫寒也凝望着墓碑上的人影，嘴角的笑慢慢淡下来，有些出神，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

可她一个字都没有说，只是抬起手轻抚了下照片，像是在参与那段错失的时光。

佟瑞在一旁安静的看着，没有出言打搅。刘南骁其实是看出了佟瑞的有些不高兴的。于是，他抬手轻轻搭上了佟瑞的肩膀，低声道：“颜芷嫣没有怪罪于她。”

可这样才更加意难平。

可佟瑞没有资格这么做，这么说。

千枫寒转过身，如同陌生人般，一点头，扬长而去。

佟瑞见此态度，终是忍不住喊了声，“千姨……您后悔吗？”

千枫寒回眸一笑，嗓音里听不出喜怒，“她不后悔做我女儿就行。我没有资格，也不想说什么。人生无常，世事难料，这又不是第一次了。早就习惯了。”

这一番话让佟瑞缄默不言。话找不到理由反驳，说颜芷嫣可怜吗？她有物质条件；说她不可怜吗？她没有父母的宠爱。

世上哪有两全其美之策。

或许有，可不是在星城这个地方。

不要奢求他们会回头，不要奢求那些天生不属于你的东西。

这是佟瑞多年来的经验之谈。这个经验之谈，大多数情况下，都是试用的。那少数不适用的，就是幸运儿，要么是格外惨的。

可幸运儿又有多少？

不幸运早已成为常态，不会期待，就不会失望，不会受伤。这么多年来，早就习惯了。

这一道背影佟瑞在无数人身上看到过，也包括他自己。从小到大，见过无数次，便习以为常了。

佟瑞没在看千姨，照片上的颜芷嫣微笑着，好似毫不介意。佟瑞最后对她道：“我很好。他也很好，你放心。”

每次去墓园回来，佟瑞总是心力交瘁的，仿佛全部的心血皆被榨干了。

是了，回忆从前，也是一件耗费心力的事。可有时候，人就靠这一点念想过活，没了念想，精气神一天天衰败下去。

瘫在床上，被子蒙着头，短信一条条弹出来，“叮叮当当”的响个不停。

刘南骁早已出门，他今天有许多工作要做，甚至需要到隔壁市去出个差。家中只剩下佟瑞一个人了。

躺尸躺了半天，佟瑞才慢腾腾的从床上起来，乱成鸡窝的头发，横七竖八，歪七扭八的模样，让人啼笑皆非。

佟瑞抓抓脑袋，一把捞过手机，划拉几下，屏幕解锁了。

他皱着眉头看着信息，微信群里已经炸开锅了。一点进去，消息就是99 ，聊天的内容却让人不明所以，一头雾水。

佟瑞查看了一下，顺便梳理起关系。越看，越觉得来事不小。

原因竟是：蝴蝶为何没有被销毁，连带着晶屿也被拉下水了。

近些年，这类事情一向是敏感向，基本没人敢碰瓷。可偏偏……偏偏出了这等事。

佟瑞一见消息，就觉得要坏事。那种强烈的预感，愈演愈烈。一上网，又有一件大事出来了。

此次事件涉及莫言淮，还是他成名的那一战。那一战格外的出名，几乎是奠定了他如今的基础。

佟瑞的第一个想法是：来者不善。

不怪他如此想，颜芷嫣、祁念辞、莫言淮，乃至星城诸多的大小事，皆是那几年发生的。

星城那几年暗波流动，明面上的大事皆与星城学院有着巨大的关系。以至于现在也尚未完全清扫、恢复成功，间接影响了一部分事情。

可斯人已逝，那便无人知晓真相究竟如何？

这个节骨眼上爆出来，可不是什么好事啊！

在星城生活的人都知星城学院有一系统，名为——回忆。那里储存着许多事实，许多真相，以及……

它作为一个系统，存于的时间悠久，也是管委会核心之一。地位不可被轻易撼动。

这件事，也是在向回忆系统的权利进行示威。

佟瑞心思流转间，许多事一下子浮现上来。他在疯狂捋清思路，一个个念头不断闪过，又被他极快的否认了。

或许，在他的潜意识里，也是不愿相信一部分事实的。

有人在推波助澜。

在颜芷嫣女儿大婚这个时候推波助澜。舆论的压力会给到哪一边，暂时还不好说。

说到此事，棘手归棘手，但也不是全无办法。终归还是要付出一点点代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