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县衙内,书房里。
“今日把各位叫来,是有两件要事商议。”沈确坐在主位,端起茶杯,轻轻嘬了一口。
“这第一件事,便是关于异族的管理。应主簿,你将我们走访时的情况跟另外两位同仁详细说说。”
“好的,大人。”应主簿站起身来,翻开手中的纸册,将白叠子村的情况以及事情的缘由娓娓道来。
郭县丞安静听完后,倒吸了一口气,眉头紧缩:“嘶——大人,这事情不好解决。”
“是呀,大人,异族管理向来吃力不讨好,以往县里都是避之不及,任其发展的,您要不再想想?”典使也附和道。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沈确有些不满他们的消极推托,重重地搁下了茶盏。
“既然白叠子村的村长向县里发出了求助,那我们再难也得迎难而上,这是我们的职责所在。”因着生气,沈确的语气偏重。
郭县丞和马典使被说的低下了头,没有作声,气氛一下僵住。
应主簿见状,左右看了看,有些迟疑,“……其实,我有个想法。”
“主簿但说无妨。”沈确挑了挑下巴,示意他展开来说。
“只是一个不成熟的想法,大人和两位同袍姑且听听。”
应主簿舔了舔唇周,提起一口气说道:“依敝人之见,对于异族的管理,首先,需要弄清楚异族人的信息,如居住分布、是否登记户籍等。刚好,可以趁着此次县里人口排查的契机,进行摸排,筛选出当前已在县里但无户籍的异族人。接着,就需要对这部分无户籍的异族人分类处理。如果其有犯罪记录,那么应视具体情况判断是否驱逐,县里不需要无事生非,祸乱治安的人。而对于无犯罪记录的异族人,应帮助其融入大安,落地扎根。当然,落户是有条件的,只有达到标准的异族人才可以获得户籍。如此,有个盼头在前吊着,他们也能安分守己。”
应主簿说完之后,沈确等人均陷入了沉思。
“我这边有一个问题。”郭县丞第一个发声提问:“老应,怎么样才算满足落户标准?”
“我目前想的是三点。第一,需要连续三年缴纳田税,第二,需要连续三年无犯罪记录,第三,需要两名大安朝人作其担保,以上三点均需满足方算达标。”应主簿解释道。
“可是,这就有一个问题了,没有户籍的异族人是没办法获得田地的,那么他们要怎么缴纳田税呢?”郭县丞继续追问。
“这个,这……”,应主簿回答不上来,他确实没有考虑到这点,一时气血上涌,脸颊涨红。
“可以向无户籍的异族人分配荒地,鼓励他们开荒。”静静听着的沈确开口,抛出了一个解决方案。
“嗯,也不是不行。”郭县丞托着下巴,权衡了一番。
“那我这边没有问题了。”
郭县丞偃旗息鼓后,马典使接过了他的话茬,“老应,我有个问题,若是有异族人三年内未达标准,该当如何?”
“嗯——”,应主簿思量片刻,回道:“若是无寻衅滋事之记录,可继续暂居县内,直至达到标准。若是期间触犯了大安条例,则依法处罚后,驱逐出境。”
马典使垂下眼睑,沉吟少焉,后点了点头,“如此确实可行,我这边也没有问题了。”
于是,自然而然的,三人将目光投到了沈确的身上。
察觉到他们的视线,沈确抬眸说道:“就按照这个安排下去吧,应主簿,既然是你提出的方案,就由你作为此事的统领,尽快落实。”
“是,大人!”应主簿激动地起身行了个礼,脸上的喜悦无法掩藏。
见此,沈确补充道:“过程中如果有任何问题,及时汇报。你也不用有心理负担,方案无法尽善尽美,更多的细节是需要在执行中查缺补漏的,大家都是摸着石头过河,出现问题很正常。”他担心应主簿为了邀功,欺上瞒下,擅作主张。
“我晓得的,大人”
“好。”点到为止,沈确也不多言,“那第一件事情就解决了,我接着说第二件事情。”
“这段时间,通过走访羊力村、玉和村、白叠子村等村子……”,沈确将这段时间的见闻以及昨晚同孟钰玲讨论出来的想法一一向他们道出:“……目前,我的计划就是这样,诸位若是觉得有任何不妥之处,或者未思虑周全之处,请尽管指出。”
沈确本来期待是思维的碰撞,头脑的风暴,但很可惜,郭县丞等人已经被他画的大饼所深深吸引,根本腾不出脑子来思考,只觉得心头火热,恨不得立即实施。
“大人,我们没别的问题,只有一个——那就是什么时候开干?您尽管吩咐就行。”
“是呀大人。”
见他们如此急切又如此期盼地看着自己,沈确觉得有些好笑,“别着急,后面有你们忙活的时候。”
“我们等不及了,大人。忙点才好,之前我们都闲出屁来了,现在就等着大干一场呢。”
沈确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行吧,既然这样,应主簿,县里的账上还剩下多少钱?”
应主簿赶忙沾了些唾沫,翻开账本,眯着眼睛说道:“大人,现在县里能动用的银子还有七百两。”
“那足够了。应主簿,你支两百两银子出来给郭县丞。”
然后,沈确转过头,对郭县丞说道:“你拿着银子,带一队人下去村里收购羊肉和瓜果。正好,现下是甜瓜和蒲陶成熟的季节,部分羊也可以出栏了。”
“给你三日的时间,可以完成吗?”
“大人,没问题。”郭县丞拍了拍胸脯,打包票说道。
“行。”沈确挪动视线,看向了马典使,“在他们收购瓜果和羊肉的这个期间,你通知到各村,还有县里,让大家知晓此事。”
“等他们东西收购回来后,就让有意向的人来官府登记认购,拿回去加工。工钱按照最终收回的成品重量以及质量发放,最好赶在八月底商队来之前先完成一批货。”
“是,大人。”
一项项事宜安排下去,整个县衙高速地运转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