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娘,我回来了!”
沈确推开门扉,迈过门槛,声音里满是归家的喜悦。在他的设想里,孟钰玲肯定会候在前厅,一听见他的声音便飞扑出来迎接。然而,现实却是空无一人,他预想的情景并未出现。
“玲娘?”他放下考篮,一边往屋里走去,一边呼唤。
“你回来啦?”终于,从屋内传来了孟钰玲的声音。她正忙于梳妆打扮,只从窗台探出一个发丝半挽的俏丽脑袋。
“你在梳妆啊,我还以为你出去了。”沈确笑着摇了摇头,目光扫向四周,“蒹葭他们呢?家里怎么没人?”
“哦,我让他们先去芳园了,那家店晚上人多得很,不提前去可没位置。”孟钰玲坐回梳妆台前,继续对着镜子同眉毛奋斗,嘴巴也不自觉地跟着用力。
“我来吧。”见她如此费劲,沈确温柔地接过她手里的石黛,弯下腰,一点一点仔细地填充。
感受到他湿热的气息打在脸上,孟钰玲心里泛起一丝涟漪。她垂下眼睑,只想让这一刻再慢一些。
只可惜,沈确专注于画眉,未曾察觉她的心思。他描摹完之后,还拉开一段距离仔细端详,邀功道:“画好了,你看看可以吗?”
沈确带着孟钰玲转向镜子,期待地等待她的评价。
但孟钰玲心里已经为他的不解风情翻了好几个白眼,气都气死了,哪还有心思去看他画的好不好。
“怎么了?不说话?”见她久久没有回应,沈确侧过头审视自己的“杰作”,“我画得应该还不错吧?”
被他气笑,孟钰玲嗔了一眼,“行了,画好就让开吧,我涂上口脂,换个衣服,再挽个发髻就可以出门了。”
孟钰玲推着碍地方的人出去,“啪”地一声关上房门,徒留沈确在门外摸不着头脑。
他皱眉想了很久,也没发现有什么不妥之处。最后,只能摇了摇头,转身去前厅等候。
怕沈确等的太久,孟钰玲加快了打扮的速度。很快,她就像一只蝴蝶沾着满身的香气从花丛中飞了出来。
“走吧,走吧。”
沈确正悠然地品着茶,见妻子打扮完毕,他仰头将最后一口茶一饮而尽,随即起身,迈开长腿,追上光彩照人的孟钰玲。
来到芳园,门内人声鼎沸,热闹非凡。这家饭馆名字雅致,却以大肉和烈酒为特色,倒是别有一番趣味。
“小姐,姑爷!”蒹葭眼尖地发现了在门口张望的两人,抬起手朝他们招呼了一声。
“在那边。”孟钰玲朝呼喊的方向看去,发现蒹葭后,拉起沈确的手往店内走。
刚落座,便有小二走过来倒茶,“几位客官想吃点什么?”
“你们这儿有什么招牌菜?”
闻言,小二一甩肩上的白巾:“四位若是第一次来,那自然要尝尝咱这儿的手把羊肉,只需要沾一点点盐,就能吃出浓郁的奶香味。还有苜蓿,现在正是季节,凉拌一下,清爽可口。”
“沙葱炒鸡蛋也是一绝,别处可都尝不到。再来份面食,您四位吃就刚刚好。”
听着都挺不错的,孟钰玲点了点头,“行,就按你说的上吧。”
“好嘞,那您四位慢坐。”
小二离开后,孟钰玲端起茶杯轻啜了一口,出乎意料的清凉瞬间在舌尖扩散开来。她挑了挑眉梢,有些诧异,“这茶怪清冽的,有些奇怪。”说完,她砸吧砸吧嘴巴,又补充了一句:“还有些好喝。”
“是吗?我来尝尝。”
其他几人都好奇地喝了一口,同孟钰玲一样,被新鲜的口感所震惊,有些怪又有些上头,只见他们四人抱着杯子,一口接一口地喝着。
“不知道娘跟小铃铛在家里怎么样了?”等菜的间隙,孟钰玲特意避开科考的话题,聊起家常。
沈确轻笑了一声:“小坏蛋现在可能高兴坏了,都不想我们回去了吧?娘那么宠她,摘星星摘月亮都依着的,没我们在,她的日子肯定过的很舒服。”
沈确了解自家女儿的性子。还真别说,刚开始小铃铛对于爹娘的离开确实不习惯,闹觉难受了好几晚。但慢慢地,她这个金鱼小脑袋也习惯了爹娘的不在,加上奶奶的宠爱,她过的简直是乐不思蜀。
被沈确这么一点破,孟钰玲闭上眼都能想到小铃铛那窃喜时贼兮兮的表情,顿时就感觉满腔的慈爱收回去了一些。
不过,“我倒是宁愿她开心一点,不想我就不想吧,没什么大不了的。她要是老惦记着我们,吃不香,睡不好,我反而会心疼。”
“很快我们就能回家了。”沈确听出了她的思念之情,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安慰道。
“嗯。”孟钰玲闷闷地应了一声,气氛变得有些低沉。
一旁的蒹葭和墨竹看着,不知该如何安慰。
好在此时,小二端着热气腾腾的菜出现了。
“几位客官,你们的菜上齐了,请慢用。”
桌上,奶白的羊肉散发着诱人的香气,沙葱炒蛋和凉拌苜蓿色泽明艳,还有那满满一碗的面食,每一道都让人垂涎欲滴。
孟钰玲一扫离愁别绪,直勾勾地盯着食物,咽了咽口水,“我们……开吃吧。”
话音刚落,四双筷子就从不同的方向伸了出来。
孟钰玲目标明确,率先夹起一块手把羊肉,轻轻咬下,羊肉的膻味与甘甜在口中交织,仿佛诉说着草原上的故事。
一道道尝过去,沙葱炒蛋是清香与醇厚的完美融合,凉拌苜蓿则是清甜可口,在舌尖上绽放春天的气息。
“嗯——真好吃。”孟钰玲被美味击中,好吃到摇头晃脑。
四人围坐在一桌,享受着这难得的时光。
尽管菜的分量很大,但在美味的诱惑下,他们最后都光了盘。当然,结账的时候,价格也很美丽。
捧着圆滚的肚子走出来,孟钰玲等人一致决定要步行回去,消消食。
他们随意聊着些趣事,有说有笑。若是仔细看去,便能发现沈确借着夜色的掩护,悄悄牵起了孟钰玲的手,幼稚地前后摇晃,月色就在他们的身后,照亮前方回家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