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陈宅里面,宋离的通行还是不受约束的,但是出府却被人拦住了。不是萧靖初着人拦的,而是这不太适应的县令陈涛。也不怪他这么做,圣人好不容易找到故人,虽然不知道这个故人是谁,但是留住,不要再跑丢了总是没错的。陈涛也不是真说拦,如果一定要出去,那就让人跟在后面,知道去哪里就行。可宋离偏偏不,得知还有一个人跟着,索性就回了自己的院子,也不想出去的事情了。
管家来回禀陈涛这件事情,原本是想一笔带过去,可陈涛又想到了那天陛下对宋离的礼遇,又让陈涛提起了心,找到了上回给自己指点迷津的许贝轩。
这陈涛虽然办事不得力,但是会问啊,也算是有可取之处。许贝轩现在也不忙,承下了这话。“也算您得体,得儿,我去与贵人说一声。”
陈涛就在廊下等着,差不多一炷香过后,许贝轩回来了,给了他一句准话,“以后那位要做什么别拘着,也别派人跟着,滨江拢共才多大啊,还能丢人不成。”明面上的人没了,暗地里面的人还能少?这话许贝轩不说。
有了准话,陈涛这就不怵了,一回去就连忙吩咐了下去。一事完了,又有一事,公羊家的人过来了。
公羊老爷子当时致仕归乡的时候不过五十岁,现在也不过五十二岁罢了,正是健壮的年纪。他已经从公羊斌的口中得出了事情经过,再一联想这段时间滨江发生的事情,这几十年朝堂的人精立刻就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情。纵然儿子在他的面前说那可能是圣人,他也没有往萧靖初的身上推,毕竟陛下是何身份,怎么会不声不响地来这。他推断推断这来的定是一个二品以上的官员,又是女子,那八成是当时就深得陛下信任的左都御史,现在的左丞相秦安歌了。
公羊老爷子当时就怒了,将公羊斌狠狠责罚了一番,而后又关了三天的祠堂。至于那个罪魁祸首李俊杰,现在则是直接被绑着带了过来。
陈涛连忙叫人把公羊玄意也请了进来,他表情着急,“老哥哥,你现在绑了你儿子,绑了你表侄过来,这不是叫我为难吗。”
“我知晓你府里面来了贵客,也已经知晓这些小子们犯下的过错,现在要是不带着他们过来请罪,怕以后罪责就要真的落下来了。”公羊玄意拉着陈涛,试探性问道:“陈大人,我都已经到了你的府上,不多时那位贵人就知道,你给我交代一个准话,那位贵人是否是盛京之中的秦丞相。”
陈涛急得团团转,只要贵人要见,公羊玄意立马就能见着陛下。要是自己说了,公羊倒是有主意了,自己怎么办,岂不是暴露了贵人的身份。要是不说......
“这次贵人是秘密前来,我不能说啊。老哥哥,你可千万不要为难我啊。”
陈涛没有明说,也没有说就是秦安歌。公羊玄意的表情一下子停顿住了,他张了张嘴巴,无声地比了一个口型。陈涛哎了一声,别过了脸。
紧跟着,外面就来人了,不是陈涛熟悉的许贝轩,而是一个眼生的。他腰间佩剑,宽肩细腰,应当是一个护卫的角色。他已经命人将这两个五花大绑的人拎了起来,李俊杰肋骨上面的伤还没有好呢,被这么粗暴地对待,瞬间叫了起来,龇牙咧嘴地扭动着身子。至于一边被罚跪了很长时间的公羊斌也是不好受,没人喜欢被五花大绑,还直接拎着衣领子。
公羊玄意与陈涛走了出来,公羊玄意也是在盛京多年的,一眼就认出了来人腰间的令牌,控鹤卫中人。
“请两位一并前往主上处走一遭。”
陈涛没想到还有自己,背上瞬间冒出一身冷汗出来,硬着头皮走在了前面。公羊玄意也是双腿打拐,跟在后面,走得颤颤巍巍。
宋离已经出门去了,他们过来的时候清水院里面就正在修剪花草的萧靖初。她近来的心情不错,但不代表她忘记了这些人办的荒唐事情了,尤其是这公羊家。公羊玄意可没有老眼昏花,见到萧靖初,立刻就跪拜了下来,此刻,公羊斌与李俊杰才彻底地确定了眼前女子的身份。
公羊斌瞳孔微微张大,他立刻低下头来,脑袋抖动着,惊讶又不清醒。至于李俊杰,则是彻底傻了,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不过是在市井上面随意调戏了一个人,竟然......李俊杰一下子瘫软了下去,目光空洞地看着眼前人,眼前事,傻得彻底。等公羊玄意开始开口告罪后,他又开始如失心疯一样开始叫嚷,求萧靖初能够绕过他,他像个蚕蛹一样不住地叩着头,乞求能放过自己。可这样的做并不能抹去他当时的犯上,相反只会让萧靖初感觉到厌烦。
“实在聒噪。”
萧靖初刚刚说完,那控鹤卫就已经直接上去拿人,先是一个布条堵住了李俊杰的嘴巴,而后就是直接将他拖了下去,至于要怎么处置,就没有人知道了。
萧靖初做什么都有准备的人,对于公羊家的事情自然也是。“公羊卿,你也不必在朕的面前陈情了,你也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李俊杰你公羊卿你的表侄,来你府上不过四月,就欺行霸市,□□妇女,更有害人性命之举。”
萧靖初本就是看公羊玄意急流勇退,在那般时候致仕,也算是帮过自己,所以才“请”他过来,如此敲打一番。她将这写了一本册子的罪行直接交给陈庆安,让陈庆安给公羊玄意。萧靖初决议已定,不可能更改,“他是你的表侄,尽快些,请你姐姐过来瞧一眼。”
公羊斌来的时候做的最坏的打算就是李俊杰有可能会充军,可现在陛下生杀夺于只在一瞬之间,真的将他吓到了。他怔愣了,直到父亲的口中提到了自己的名字,才清醒过来些。公羊玄意是个聪明人,尤其会以退为进,他主动提出公羊斌年少气盛,不分轻重,两年后的科举将不做参加。
萧靖初没说什么,准了。
“还有一事。”萧靖初对陈庆安示意,随后陈庆安就拿出了一袋东西,里面鼓鼓囊囊的,装着的是钱。萧靖初瞥了一眼公羊斌,算是记住了,道:“三公子曾借钱给朕的故交,今日,朕便以百金相赠。”
这一场下来,又是坠入泥潭,又是拨入高云。公羊斌已经被松绑,他与公羊玄意坐在一辆马车之中,心里面还有些发憷,除此之外就是对自己又被延后科考的惋惜。公羊玄意看着那盒金银,一语道破,“此次是你的一场福报,也算是你到处结交人有了好处,结交到了陛下的故识。你不要着眼于眼前小利,不过是一次科考罢了,第一回也不过是你一次试炼罢了,为父本就不想着你一把蟾宫折桂。到时候为父自会让你兄长他们寄回一套卷子回来,你自己做做试试,为下一次科考做准备。重点是陛下赏赐你百金,陛下已然记住了你,这才是为官入仕要记住的地方,叫圣意。”
公羊玄意教育着自己的儿子,入朝为官不单单是文采韬略的比较,亦是对圣心的一场揣摩。
今天是卖鱼的日子,宋离姗姗来迟,兄弟三个已经把鱼都卖给了酒家,宋离过来是和他们说明自己的情况的,往后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一起卖鱼了。
都是一个村子的,谁家出了一点事情不过多会儿就能传遍整个村子,而且宋离家旁边还住着一个喜欢说八卦的三姨,半天时间,宋离和宋晨被有钱人家接走的消息就传遍了。宋大力看着这一身绫罗绸缎的宋离,头发也梳得又整齐又好看,宋大力低头瞧了瞧自己,没想到今天宋离来,自己还穿着一双破烂烂的草鞋。宋大力往宋干还有宋一亮的身后躲了躲,还是宋干先提出,从前都是在酒楼后门那里送鱼,这回哥几个大方一次,直接进去吃一顿吧。
从前没人把他的建议当一回事,今天倒是获得了大家的一致同意。可宋离没有带钱出来,羞赧地表示了自己的兜比脸蛋还要干净。宋一亮哈哈大笑,“咱哥三还请不了你一个人吃一顿饭不成,离妹子未免太看不起我们了吧。”说罢他勾着情绪一般的宋大力与没心没肺的宋干一起往酒楼的方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