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母对我的爱犹如慢性毒药,一时半会死不得,但痛苦也是真的。
他们总是告诉我,女孩子要留长发,性格要温柔。
可是这些都不是我想要成为的人,我不喜欢长发,长头发麻烦死人。
性格温柔在社会中是会被欺负的存在。
由于他们控制欲极为强烈,所以就养成我阳奉阴违的做事方式。
小时候他们对我控制的方法就是打骂,后来我长大就是断我生活费。
我知道每个人都会戴面具,但我想应该没有人能比我更懂得如何戴面具。
其实有时我都不知道我这样恶劣的人到底是教育问题,还是天生这样。
我记得我六岁的时候就会因为父母吵架而在那里拍手鼓掌。
九岁更不得了,将每个欺负我的全部打趴下。
十二岁前,所有傲骨和尊严都被一个老师用戒尺活生生打断。
于是我就变成一个懦弱无比的坏种。
其实那天发生什么事情我都已经忘的差不多。
我只记得那天我被铁尺打五十几下,辱骂的话自然不用说。
甚至还将我书包里面的试卷翻出来,当着整个班的面嘲讽。
我学习不好是实话,但也不至于这样侮辱人。
其实我天生无法理解有些情感,所以我无法感到羞耻。
我只是觉得很难受,痛苦却让现在的我都记忆犹新。
时间是伤痛的最好的良药,可是难道有人能让我不去恨吗?
凭什么我不能去恨一个将我所有尊严都丢在地上踩得稀碎的人?
我首先得是个人,之后才是谁的学生,谁的女儿,谁的爱人。
我从来没有渴望过有人能理解我这种疯子,一个人都没有。
我疯起来甚至连自己都不放过。
其实想要改变自己性格极为容易。
首先将自己打碎,随后一片片拼接起来。
这个过程很孤独,也很痛苦。
但我撑过来,靠着对于孙悦影的爱意撑过来。
所以从前那个自卑敏感的远之终于变成一个说话幽默风趣的远之。
可是不爱就是不爱,无论远之成为何种人,不爱就是不爱。
我只能笨拙的将自己的样子尽可能还原成宛女士男朋友的模样。
我知道我这是偏执,甚至可以说是变态。
但我看着镜子中与宛女士男朋友相同的碎发,我心中就有说不出的快感。
可是镜中人皮肤白皙细腻,五官也比较偏女性化,完全不像一个男生。
我心里有些失落,我突然有些担心要是我这个样子不讨宛女士喜怎么办?
要是宛女士一看就看出我的意图怎么办?
要是宛女士认为我是一个变态怎么办?
要是我被宛女士无视怎么办?
要是我这个样子不比宛女士男朋友帅怎么办?
这么多个怎么办无外乎是我十分严重的自卑,就算性格被我一点点捏碎融合。
但灵魂深处还是那个不讨喜的远之。
我盯着镜子看好一会,最终决定先让几个人帮我参谋参谋。
我将照片发送给习香。
习香正在做美甲,所以她不回消息,我能理解。
其实我并不理解美甲到底为何这样昂贵,我知道美甲很漂亮。
特别是镶钻的美甲在太阳照射下还会发出灿烂的光。
我对好朋友的态度就是不理解但尊重,所以我并不会多嘴。
我刚刚走近那个美甲店,习香就用没有做美甲的手冲我打招呼。
那个美甲师我没有仔细看,我的目光全都在美甲师手臂上那个玫瑰花图案。
这个玫瑰花上面好像还有英文字母。
没等我看清,我的小腿就被一只小猫抱着。
我俯下身子去摸小猫,小猫甜甜的喵一声,我的心仿佛都化开。
我一边逗着猫,一边听习香和美甲师对话。
大多数对话,我已经不记得,我只记得美甲师问习香和我是不是一对。
其实回答是不是一对,我都能接受,可是习香的回答很让人伤心:
“不是,我只是看她很听我话,其实她为人很招人讨厌。”
美甲师便没有接着回答这个问题,其实没听见这个答案之前。
我多少还是有些信任习香,可是听到这个答案,我甚至感到有些痛苦。
别人也许渴求的是一个人无下限的信任她,可是我渴求的只是有人能不背刺我而已。
我知道在这个社会这件事是不可能,我的想法也是痴人说梦。
这十八年走来,是也曾毫无条件的相信过人。
也曾经历被最信任的朋友背刺,甚至被人当众嘲讽,这些我都挺过来。
我的人生经历告诉我,世界上不可能存在着没有任何利益交织的感情。
所有感情都要用利益支撑。
所以我就养成不再完全相信人的习惯。
也许会有人说交朋友需要交心,但我认为最可笑的就是这点。
反正我交过的朋友从来没有一个不背刺我。
我所敬爱的老师当着我面嘲讽我给年级第一的提鞋都不配。
我所相信的同学一次次造我谣。
甚至连从小养育我的父母都一次次在利益和我之间选择利益。
我经历的这种事情太多太多。
以至于我都快要忘记我什么时候能放声大哭。
什么时候能像一个小孩子一样完全信赖一个人。
我唯一相信的人就是我的爷爷,我爷爷是从小将我养大。
可是当爷爷去世后,我就知道这个世界上我心里的亲人再也没有。
其实我还记得爷爷去世那天,所有人只有我在流泪,那些大人只在意份子钱。
对我而言葬礼和婚礼没有多少区别,都是大人欢声笑语。
我不记得爷爷葬礼到底有多少人在意爷爷临死前疼得整完睡不着觉。
毕竟我记忆里面能单手将五岁的我举起来的巨人,却瘦成一具骷髅。
爷爷在,我的心就有安放的地方,爷爷在我就永远可以当一个小孩子。
可是爷爷最爱的花枯萎,我也没有家,我的心也开始流浪。
我遇见各色的人,明明我变得更加强大,可是我脸上的面具却越戴越厚。
其实我戴面具只是为让别人开心,我讨厌在任何人面前表演。
我不喜欢欺骗人,可是如果我不欺骗人,我就连活下去的机会都没有。
当我躯体化的时候,当我哭得喘不上气的时候。
当所有人都以看疯子的眼神看我,当我拼命活着我的小狗时,我还是会想起我的爷爷。
十五年前的爷爷是我心中无所不能的人,他的口袋里面总是装满惊喜。
十五年后的爷爷却因为疾病而弱不禁风。
明明我感受不到任何情感,可看见爷爷那个样子,我还是想要大哭一场。
我不知道自己怎么,爷爷活着时候的记忆基本上没有留下。
可我唯独记得爷爷临死前被我看见的样子。
爷爷下葬后,这个世界上就没有疼爱我的亲人。
我是一个没有根的浮萍,无依无靠的小孩。
可是爷爷死掉,甚至我最后的温暖也彻底消失。
我不知道我的父母到底在想些什么,我有三个哥哥和一个姐姐。
可只有一个姐姐哭得撕心裂肺,其他人却喜笑颜开的数着份子钱。
那天阳光很好,可是我却完全没有温暖的感觉。
我仿佛身处冰窖中,手指冷的完全没有温度。
后来我找到没有人的地方,我开始哭泣。
我不知道我的小狗是怎么来到我身边。
我只记得我的小狗用那潮湿粉嫩的舌头不断帮助我舔舐着眼泪。
我的小狗其实并不好看,它是奶黄色的,眼睛也是普通的黑色。
后来,我知道我的小狗因为出生体弱被母狗丢弃。
所以我的小狗也是一个没有人要的小孩。
于是我这个没人要小孩给我的小狗这个没有人要的小孩一个可以吃饱肚子的地方。
后来呢,我将心的归处放在我的小狗身上。
我每天活下去的动力就是让我的小狗能有更好的生活条件。
虽然我的小狗并不是一个纯正意义上好小狗,它只亲我。
其他的人都凶巴巴的,但我也十分喜欢我的小狗。
虽然这份爱是不完美的,可谁又能像我的小狗一样给我相信他们的勇气呢?
我悲伤的时候,我的小狗会缩在我怀里。
我被人欺负,明明只有十几斤的小狗却不顾一切的冲在最前方。
那时我的钱很少,一天下来的钱只够买一根火腿肠。
于是每次我都会将火腿肠咬成两半,一半是我的,一半是我的小狗的。
要不是生活逼得我活不下去,谁会愿意将所有的感情全部寄托给一只小狗呢?
那时我以为我的小狗就会是我的全世界。
我愿意为让我的小狗活得更好而努力学习。
也会因为想要改善我的小狗而让自己饿肚子。
我说过我的小狗给我爱是不完美的,但这个独属于我一人。
没有人能分走将这份爱,更不会有人能将这个份爱拿走。
这份爱是我唯一能确定的感情,也许可以说我是一个缺爱的人。
可是这能怪我吗?
人类一次次伤害我,一次次将我的爱摧毁。
而我的小狗却将我的爱保存好好的,甚至可以说我的小狗是可以无底线的爱我。
这些爱我从来没有在人类身上体会到。
我的小狗总会在我噩梦连连时出现在我身边,后来随着我的小狗被活活打死。
我的心又开始流浪。
这次流浪,我也不知道要持续多久。
反正人嘛,我再也不敢相信。
再经过习香这么一背刺,我早就想好该如何远离习香。
我是缺爱,但我不是脑子有病,惨痛的经历让我不再相信人。
直到我遇见宛女士,这次就算心被宛女士打碎也没有关系。
因为宛女士压根不能发现我的爱,我的对宛女士的爱藏在各种细节上。
我会记住宛女士喝奶茶只喝半糖。
吃水果喜欢吃芒果,她不吃肥肉,她爱吃较为辛辣的食物。
就算喝果茶也只喜欢喝桑葚味的果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