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没住人的房子,一点儿人气都没有。
是啊,才半个月呢,看要不是拜托了牛妈妈继续过来打扫,估计城市的空气能让它积上一层灰。
靳严随手把医用袋子丢在吧台上,把阳台落地窗帘给拉上,又把一个黑色皮箱丢进书房里,再拉上书房和主卧室的窗帘。
一切处理完,他找起衣服,准备洗个澡。
边准备着,他边琢磨。
有一点,孙无忌没有说错,他需要帮手。
而一说帮手,他就想起赵尹。
只是他不但没时间训练这软蛋,还可能让这个软蛋成为自己的弱点。
软蛋年纪偏大了,没办法直接送去军训,体能素质还不好,必须找个老资格的成员带。
这样不但要偷调人手,调来的人手还不一定制得住这个软蛋。
只怪他眼光好,选了个思维素质高的人,只好玉是好玉,就是处处要给他找晦气。
不过话又说回来,赵尹几时成了他的弱点了?
考虑到自己手的问题,靳严找了件大扣子的睡衣和皮筋的睡裤,四角裤都免了。
进洗手间后,他又纠结了一番。他向来喜欢淋浴,可是现肩膀一受力就疼,比起吊着手臂,泡澡的浮力可以大大减少肩膀的负担……
叮咚——
就在他左思右想的时候,门铃突然响了起来。
他像炸毛了的猫一般警觉。
他快速无声地来到书房,把黑皮箱里的枪装好弹夹带上,才轻轻走到门前,从猫眼里看出去。
他原本是怕默里,可当看到来人是谁的时候,他的惊吓程度却比看到默里还要高。
他不应该开门,但又不忍心不给此人开门,最终,手替自己做出了决定,将枪收到腰后,转动了门把。
“小陆,你怎么……”
“靳严这是怎么了?!”
陆谨毫无意外地注意到了他蒙了纱布的头,和挂着束缚带的手。
靳严信口拈来:“啊……我、我……我就摔了一跤。对了,你怎么来了?”
“摔了一跤能摔成这样?”
陆谨着急,把门带上后连扶带拖把靳严弄到沙发上坐下。
他自己也跟着坐下来,把带来的一个保温壶放桌上,双手撑腿,一副要教训人的样子,
他问:“你老实说,到底怎么了?”
他的口吻带着生气的质问,让靳严有一瞬忘了该怎么撒谎,直想全盘托出,终还是忍了下来。
靳严:“我从楼梯上摔下来的,肩膀脱臼,脑袋缝了两针,哎呀真没事儿,休息一个月就好了。”
陆谨:“会头晕吗?你脸色怎么那么白?”他眉头皱得紧,抬手探查靳严的脸和手。
靳严摇摇头,咧出个灿烂的笑容。
然而这个笑容没能安抚陆谨,反叫陆谨更着急。
陆谨:“你怎么只穿一件秋衣还不开暖气?”他把自己的夹克脱下,给靳严披上,
夹克的余温让靳严禁不住一阵颤抖。
果真是有了温度,才发现自己原来有多冷。
靳严:“我也才刚回来,打算洗头洗澡。”
陆谨:“你这头能碰水吗?”
靳严:“伤口……不大,不碰到就行了,昨晚进医院后就没洗澡,不舒服。”
陆谨:“那你先等着,我给你准备洗澡水。”
话一落,陆谨便雷厉风行,即刻起身进洗手间备水。
夹克的温暖让靳严渐渐有了些放松下来的、疲惫的,非常危险的睡意。
听着浴室传来调温放水的声音,他逼自己恢复警觉,蹑手蹑脚走到门边,从猫眼往外看,观察一会儿后,又走到阳台的落地窗前,挑开一条缝往外瞄,确定高处没有问题后,又走出去往楼下看,只见24层之下来去的人都按着熟悉的规律走动着。
待听得洗手间水声一停,他又连忙坐回原位。
等陆谨出来,虽然靳严在沙发呆坐着,他的眉头却还是皱了皱。
陆谨:“受了伤就不要动来动去了,水好了,我给你和了泡泡浴,过来试试水温。”
靳严不知道陆谨是怎么察觉自己走动过的,乖乖道:“好嘞。”
洗手间里烟雾缭绕,满浴缸的泡泡,给人无比梦幻的感觉。
靳严上去试了试水温,手上感觉偏烫,对身体应该刚好。
靳严::“水温刚好,谢谢。”
陆谨被礼貌的靳严弄得无所适从:“这有什么好谢的?你慢慢洗,我去把暖气开好。”
陆谨急忙要走,走没两步又倒了回来,
“你厨房里有什么?我看看能不能给你做点吃的。”
靳严讪笑:“刚回来,什么都没买。”
陆谨无奈:“好吧,我做了豆芽干明汤,也不知道你现在这样能不能喝……那我自己查一查先,你洗完出来喝汤。”
靳严:“那你就查查呗,去吧。”枪还在腰后,可不能带着枪进卫生间,被陆谨发现就完了,得赶紧放回去。
陆谨:“哦……那好。”
等陆谨一走,他二话不说偷偷溜出了洗手间,听着厨房的声音,躲着陆谨溜进了书房。
他用指纹打开床内侧的暗格,把掏出,正准备放进去时,房间灯突然亮了。
他吓了一跳,立刻用被子挡住了暗格,回头一看,就见陆谨在门边,一脸担心且无奈。
陆谨:“怎么不开灯呢?还要做什么跟我说吧,我帮你。”
靳严:“不不用,我就是想铺一铺被子。”
铺被子不开灯?陆谨实在不信,而且靳严不是要去洗澡吗,怎么突然又铺起了被子?
他总觉得今天的靳严很奇怪,可为什么会觉得奇怪,一思寻,他有了一个答案。
靳严说是昨晚受伤的,可今天中午靳严却打过电话说公司要什么检查,工作忙,不回他家住,这是完全不合理的。
靳严这个样子,少说有一个月病假,怎么可能工作忙?
所以靳严是怕再次添加他的负担,所以躲着他!
如此一想,他心下一沉。
陆谨:“被子留给我收拾,你,过来。”
陆谨的语气带着些从未有过的威严。
他直逼靳严跟前,不让靳严有拒绝的机会,牵上靳严没受伤的手臂就把人带到了浴室里。
陆谨:“你现在手不方便,介不介意我帮你洗澡?”
“帮我……?!”
靳严一下太激动没控制好自己的音量,不但声音太大,还有点走音,用力压制了一下,他才得以正声到,
靳严:“……你要帮我洗澡?”
被靳严一反问,陆谨后知后觉:“哦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其、其实……”
羞涩的记忆又如跑马灯般在他的脑海呼啸而过,他舌头都快打结了,
“不……不过你可以相信我,我以前……伺候过我爷爷,有经验,不会弄疼你的。”
“伺……伺候,弄……弄疼,咳咳……”
靳严此时喜不自胜,拼命咬住下唇掩饰自己没羞没臊的笑意。
什么默里、什么海格瑞、什么罗伯特、什么狗屁组织在一瞬间通通飞到了九霄云外。
他这下最想说的是“请用力地弄疼我!让我伺候你!”却在紧咬下唇一番后,把话憋了回去。
靳严:“……那就,拜托你了。”
陆谨:“行吧。”
陆谨应一声,顺手一关门,氤氲的空间变得更加暧昧,
“来,先把手弄出来,抬稳了,最重要是自己舒服。”
靳严应声照做后,陆谨便轻驾就熟拆了束缚带。
接着陆谨正面环住靳严,把靳严的秋衣往上撩。靳严只觉手指不过轻轻碰到了他的一寸肌肤,酥麻的触电感就能波及全身。
陆谨轻轻将头的部分脱出来,接着一手帮抬伤臂,把没受伤的手臂部分脱下来,再谨慎地把最后的部分脱下。
陆谨:“疼吗?”
靳严逞强摇摇头:“不疼。”
陆谨哪里看不出靳严在死忍:“你压好手就行,别的不要管。”
靳严乖乖点头:“好的。”
陆谨把衣服丢进篮子后,揽住靳严的腰,让对方靠他支撑,开始给靳严解皮带,脱下身衣物。
揽在腰上的手让靳严绷紧了神经,解紧身四角裤的时候,陆谨的手指不留意间轻轻触到他的肌肤,更是让他全身神经都一根接着一根地断裂。
为了控制自己的冲动,直到进到浴缸,他整个人都是懵的。等回过神来时,陆谨已经拆了他的帽箍,把旧的纱布也给丢了。
靳严惨不忍睹的脑袋呈现在小陆面前。
因为要剃毛做手术,他伤口附近方圆五厘米的头发都被剃了,成了个半秃状态。而伤口处则是黄橙橙、肉嘟嘟还沾了点血块的样子,还穿了线,这要在吃饭看到得不定要吐。
陆谨认真道:“我先给你洗头,只洗有头发的。我尽量快,免得不但水冷了,还把你泡发了。”
靳严听得傻笑几声。
陆谨洗头功夫还真不是盖的,速度,力道,手法,主打一个快狠准,短时间洗了个干干净净。
他小心给靳严冲干净后,还特别细心拿洗面奶帮靳严洗脸,之后便取了沐浴球给靳严洗澡刷身,一干流程快速到位,有质有量。
靳严不禁夸赞:“你手法挺快的,而且很熟练。”
陆谨动作稍微放慢了些:
“爷爷去的前一年摔了一跤,身体就大不如前了。你应该知道,我奶奶也老了,妈妈又……精神状况不太好,爸爸一个人撑起家,哪有功夫照顾爷爷,所以那一年都是我在照顾他。”
靳严:“那时候你一定很辛苦吧?”
陆谨摇了摇头:“应该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后来爷爷走了,我都不知道自己做得到底好不好。他水温够不够,有没有洗着洗着冷了,我会不会抓太大力……等到爷爷去了,我再回头看那个澡盆,我就哭得稀里哗啦的,并不是因为他走了,而是因为他在的时候,我没有珍惜,没有做好。”
靳严:“……”
陆谨的神色没有太大变化,语调也很平和,甚至在说到自己哭的时候,还自嘲般笑了声。
可在靳严的眼里,眼前这个人好像已经哭得天昏地暗。
他用左手抚上陆谨的脸颊,任泡泡沾到对方脸上:“没有,你做得很好。”
陆谨:“谢谢。”
陆谨微微扬起嘴角,靳严却仍旧觉得那是在哭。
陆谨:“可以了,站起来吧,我给你冲水。”
他拉开软胶塞放水,把靳严扶了起来,便开始给靳严冲水。
为了冲干净,陆谨得一边冲水,一边用手搓揉。
比起轻撩,整个手掌覆到身上的感觉让靳严浑身发烫,压抑住的意识又再次抬头,他真恨不得把那没脑子的东西给剁了。
而陆谨在冲洗到那部分的时候骤然一停,才再次洗起来,傻子都知道对方看到了什么。
靳严莫名羞耻:“怎……怎么了小陆,我……我冷,快点吧。”
陆谨:“好……好,差不多了,我去拿毛巾。”
胡乱冲好,陆谨忙先用大毛巾包住靳严全身,再慢慢移动大毛巾擦水。
由始至终,陆谨的目光都在漂移。
靳严直觉不对。
经历了那么多,他第一次感觉非常的不对。
他脱口道:“小陆,看我。”
陆谨:“怎么了?”
陆谨稳住给靳严擦头发的动作,终于直面靳严的脸。
靳严:“我好像知道了一件事。”
不等陆谨反问,他紧逼陆谨,将对方推得背靠在了墙上。
紧接着,他踮起脚尖,迎着陆谨的唇,吻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