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知一脸平静的打开文件,越看越心惊,到最后差点就惊叫出声。
姜郁铎他疯了吗?
多年打拼的公司,名下全部财产、产业,都被他写进协议中归于自己,而他别说房子了,就连一块手表都没想给自己留。
温知努力压抑住自己的情绪,给姜郁铎打了个电话。
反正这人看样子已经知道自己的位置了,再藏着掖着也没什么意思。
响了几声才被接听,姜郁铎的声音没有了往日的意气风发,听上去蔫蔫的,就连语速都慢了起来:“你好?”
心脏还是像被揪住一样疼了一下,温知有些气自己的没出息,叹了口气,沉声道:“是我。”
“阿知!”姜郁铎一下子来了精神:“你,这是你的电话吗?”
还不等温知回答,姜郁铎就结巴起来:“不是...你别生气啊,我没有别的意思。”
温知深吸一口气:“没有别的意思?那这份离婚协议上的财产分割是怎么回事?”
“我...”
“你不是很在乎你的钱吗?还有你的公司,现在给我是什么意思,你在要挟我?”一股无名之火钻进胸口,让温知既憋屈又无奈。
姜郁铎的脑回路到底是什么样的?温知怎么也想不明白,就算他长了十个脑子,恐怕都不能理解这人的行为。
“我当时创建公司,就是为了让爱的人衣食丰足。”姜郁铎老实回答:“我又没孩子,要是发生什么意外,财产给你我才放心。”
提到孩子,温知又生起气来,冷笑一声:“谁说你没有,你不是快有了吗?”
似乎是自知理亏,姜郁铎犹豫了一下,心虚道:“我让她打了。”
温知“噌”地一下从床上站起来,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怒火,吼叫出声:“你说什么?那是条生命!是条命!姜郁铎,你他妈到底是不是人!”
“我...”
“我从前只以为你没有心,没想到你还冷血。”温知的嘴唇都在颤抖:“随随便便创造一条生命,又随随便便了结。姜郁铎,你会下地狱的。”
“阿知,你别激动,病才刚好,身体还没恢复呢。”姜郁铎语气急切,又突然扭捏起来,支支吾吾半天,才继续道:
“阿知,其实那几天,我总是梦见我父母。”他叹了口气:“他们离开的时候也不过三十多岁,我总害怕自己也会和他们一样,年纪轻轻就...那时候我总想,如果真的一旦发生了什么,那你就剩一个人了,我想找个孩子陪你,有人陪你,我怎么样都放心。”
“你放屁。”
“是,我知道这很不可理喻,但是是真的。那个孩子不是我找的代孕,是孩子的妈妈被代孕机构骗了,孩子的父亲找不到,也没有付钱,我才决定领养,所以带她做了产检。阿知,我不怕死,可是剩下你一个人,以后我再也见不到你了,可怎么办啊...”
说到最后,姜郁铎已经开始哽咽,温知隔着电话听到他微微抽泣的声音,心里五味杂陈。
他没有办法再相信姜郁铎,他也知道,他们两个是无论如何都回不到过去了,姜郁铎现在说什么、做什么都触动不了他的心,可是...
可是如果两个人真的有一个孩子...
如果有个孩子,可能所有矛盾到最后都会因为孩子而缓解。其实他以前不是没有想过和姜郁铎领养一个,只是那时候被严词拒绝,从那以后温知就再也没奢望过。
过了半天,温知才开口:“年纪轻轻的,怎么就要死要活的了。”
姜郁铎吸吸鼻子:“其实很多事情我都想通了,我同意离婚,也愿意放你自由,只是...”
“什么?”
“求你别再逃避我,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重新了解你,重新追求你,我们就从朋友做起,我不会再有任何奢望,可以吗?”
温知没有回答,他也不知道该不该同意。
他从没见过这样的姜郁铎;如此低声下气、卑微的恳求一个人。在过去的7年里,温知也想过无数次这种场景,可却没想过,当自己真正经历的时候,却是如此迷茫。
他原本以为自己会欣喜若狂的。
姜郁铎没有催促,静静等待着温知的回答。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听到温知在对面轻轻“嗯”了一声。那声音细若蚊蝇。但是仍旧没逃过姜郁铎时刻紧绷的神经。
那一刻,姜郁铎觉得外面的天都亮了一层,原本漆黑的卧室都被圣洁的光笼罩,他差点就要当场跪下给那边的温知磕个头。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何苦,可是他也才明白,原来自己早就不稀罕这个人对自己的好了。
他只想再看一看这人的笑容,为了这个,他什么都愿意做。
温知在回答完就挂了电话,生怕自己会后悔。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在不用继续躲着姜郁铎了以后,他竟然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感。
他翻出之前的手机充上电,在开机的一瞬间,排山倒海般的未接来电和信息让手机都卡了,黑屏了足足十分钟才恢复。
温知简单看了一下,除了姜郁铎发癫的信息以外,还有校长拒绝辞呈并且痛骂自己的、许芮泽满世界找自己的,和姜郁铭和许芮泽分手的。
这两个人也不知道在闹什么,自己当初和姜郁铎也没这么闹啊。
想到这,温知把离婚协议撕碎,又给姜郁铎发了个消息。
“重新拟一份离婚协议,你的一点财产我都不要。”
姜郁铎过了一会才回了句“好的”。
温知不知道怎么形容此刻的感觉,其实让他再和姜郁铎复婚,可能性几乎为零。说是不再躲避,其实更像是与自己和解。无论以后自己是一个人,还是和另一个人在一起,他都想正面面对这段和姜郁铎在一起的时光,哪怕再黑暗。
之前的他一直想逃避,可是虽然世界之大,自己生活的却永远是方寸之地。与其活在你追我赶的心惊胆战中,不如勇敢面对。
不过现在最大的问题不是这个,而是自己的花店,和被校长拒绝的辞职报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