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胡闭了一下眼睛,眨掉因为疼痛和咳嗽而含在眼眶里,让她看不清眼前男人的泪膜。
两个男人都蒙着面。身上穿着粗布短衣,没有明显泄露身份的东西。
她谨慎地没有开口。
男人也只是问了这一句,见她不回答,也不再说其它的话。他和另外一个男人将她的手脚困起来,嘴巴重新堵住。
两个男人很快离开,只留柴胡一个人,绑了手脚,躺在草垛里。
鼻尖是干草的清香和尘土的刺鼻味,呼吸略微有些困难。眼睛被蒙上了一块布,看不清,但能感觉到光。她眼前黑黢黢的,应该是身上的草垛挡住了屋里的光线。
她闭上眼努力平复心跳,适应因为粗暴的绑绳过程而导致的疼痛。
从两个男人绑了她到这间屋子,再离开。前后花了不过20分钟。没有任何侮辱性的语言和行为,可见两人受过一定的素质教育。
哈,素质教育。
行动迅速,离开前对她的处置没有经过任何商量,应该是在决定绑她的时候就商量好了。
害死了他的兄弟……
柴胡能想到的只有那个试图□□他的畜生。是为了给兄弟报仇绑的她吗?
她袖口藏着的粗瓷碗片被搜走了。这是她好不容易瞒着三姐摔碎了一个瓷碗得的,好在大腿上还绑了一个。
只是瓷片紧贴着大腿内侧,她的手被绑在背后,够不到。柴胡只能不断扭动,双腿摩擦希望能把瓷片弄下来。
挣扎扭动间,柴胡身上的草垛倒在了一旁的地上。她放弃了扭动双腿,将脸贴在地上,想把脸上的布条蹭下来。
费了好长时间,柴胡才勉强将布条蹭上去一点,让她能看见屋内的陈设。
有把割草刀!
等柴胡滚到割草刀旁边,用刀割开绳子,走出大门时,天已经完全黑了。
她紧抱双臂,将割草刀抱在怀里。店铺都关门了,小贩们也都不见了,街上没有什么人。从她来到这个世界后,到过的地方只有从寺庙到药馆和药馆周围。没有人和她说过这座城市的布局。每次她想打听城里的事,三姐都会训她。柴胡看着夜空,明月高悬。三姐说她住过的那个庙在北边。
先去北边找到寺庙再说。
这个季节,晚上是有点凉的。柴胡朝着北一路小跑。路上遇到打更人,她犹豫了几秒,选择自己去北边找而不去找打更人问路。
柴胡找了个隐蔽的角落坐下。天光亮了,她跑了整整一夜,也没找到寺庙。街上人迹寥寥,她找的这个地方很隐蔽安全,有杂物挡着,她可以先眯一会。
柴胡被街上的叫卖声惊醒。行人多了起来。她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拦住一个卖豆腐的大娘,”姐姐,您知道庆福堂怎么走吗?“
就在柴胡走到熟悉的街道,欲加快脚步往药馆赶的时候,她被人从背后套上了布袋,绑走了。
这一次,绑她的人没有将她扔在寻常人家的住宅里,而是扔在了妓馆里。
柴胡听着,绑她的人将她扔在地上,收了银子便走了。过了许久,一个大娘扯走布袋看了她几眼,又检查了牙齿和四肢。
“识字么?”
柴胡点点头。
大娘一下子便笑了,”你倒是乖觉,也有福气,我们清蕨姑娘正好想要一个识字的丫头。你若是被姑娘看上了,便不用每日伺候客人。你多大了?“
柴胡低下头,”二十多了。“
”年纪大了点。开过苞没有?“
柴胡紧咬着嘴唇不说话。
大娘又笑,”二十多岁的人想来也不是没经过人事的。这样也好,等清蕨姑娘初夜的时候,你能在旁边帮衬着点。”
大娘让人解了柴胡的绳子,让她换了一身衣服,“跟我来吧。”
柴胡走出关了她一整天的黑屋,她回头看了眼留在屋子里的衣服,即便她已经走进充满脂粉香气的前院,踏上楼梯,还是能闻到一股似有似无的尿骚气。
她被清蕨姑娘留下了。
姑娘说柴胡这个名字很好,不用改了。
清蕨姑娘很好说话,在妓院里干的活甚至比在药馆还要轻松。其他姑娘的丫鬟或多或少都会被大娘派活做工。她每天只需要伺候姑娘梳洗打扮,整理房间就行。姑娘不在的时候,她只需要待在房间里。
这是她作为妓院头牌丫鬟的福利待遇。
妓院的看管很严,她作为新来的,能走动的区域只有后院厨房和姑娘的房间。清蕨姑娘经常出入富贵人家卖艺,只是她还没有资格跟着出去。
就这么三个多月过去,柴胡透过窗缝看着窗外人来人往的街道,心里想,就算她能从这里安全地跳下去,药馆的人还会再要一个从妓院里出来的人做帮工吗?
况且,她已经被大娘按着在一张写满了字的纸上按了手印。大娘说,有了这张纸,她从此以后就是妓院的人了,就算逃出去也走不远。
柴胡抑制着想要一把火烧了这里的冲动,调整了一下面部表情。那个曾经蹲下来帮她把死尸从身上抬走的人又来了。这是他第五次这么晃悠着路过窗前,但却是柴胡第一次完全推开窗,让他能一抬头就看见自己。
她微微睁大眼,露出一个满是惊喜的眼神,朝骑着马散马步的男人扔了一个耳坠子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