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竟宣言 第3章 注定被海啸淹没的城市3

“那个白禧原是什么来头？”

手中的书页哗啦啦狂翻，好几秒钟后有些迟疑的停留在某一页上，但上面什么都没有。

纪虹弩晃了晃它，“随便给点什么信息都行，快。”

四月花沉寂一会儿，半天憋出来仨字：“不知道。”

“哦。”纪虹弩脸上不见失望，反而笑了笑，合上书收好，“所以，白禧原至少也是个Boss级别的玩意，而且很有可能就是那个传说中的‘守关Boss’……他是真没骗我，他确实是冲我来的。”

拿“喜欢”这种东西做掩饰，还装的真像有那么回事一样，估计是个惯犯，没少这么去骗别人。

他不能容忍一个不知底细的家伙在他周围，哪怕那家伙看上去对他没有恶意。但既然白禧原的目的捋出来了，那就标铁狼过，百分百是敌方阵营了。

纪虹弩现在是真开心，为事情依旧在他掌控范围内开心，也为精密布局中出现的小小偏移而开心。

他作为这个游戏世界的第一玩家，最终当然是要对上那个传说中专门负责阻击第一玩家的守关Boss。他从前埋下那么多伏线，现在终于引来了隐藏在幕后的对局人，这场博弈才算正式开始。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白禧原暂时没有做出任何威胁他的动作，但这不重要啊，第一玩家与守关Boss本来就是完全敌对的关系，不需要任何理由，也不需要任何铺垫，他们之间，要么一生，要么双死，没有也不能有和平共处的选项。

“不过现在不是管这个的时候。”纪虹弩看着眼前高大气派的建筑，轻笑一声，推开门便往里走。

空荡荡不见人影，纪虹弩不免有几分忧心无奈，忍不住嘟囔了几句：“这群玩家真的是，傻得有点可爱了，放着明显有问题的城主府不来看，在外头乱逛，是一点不把我的提醒当回事啊……”

还是得给点紧迫感，出了事就知道急了。

指间悄无声息滑下一张小纸片，掩藏在掌心，并不明显，纪虹弩放轻步子观察周围环境。

比钟楼里宽敞明亮得多，也奢华得过分，穹顶嵌着规整几何状玻璃窗，天光洒下来，铺洒了一地，纤微浮尘在光幕中轻轻颤动，满是圣洁的味道。

正门延伸至尽头铺陈着暗色红毯，毯面上绣着金色纹路，弯折曲回，勾成了一个个神秘玄奥的太阳图腾。

踩着明明暗暗的光影，终于抵达了那座洁白神圣的高大雕像下。

整体是正常人类形态，头戴金冠，瀑发曳地，背生羽翅，素白长袍松松垮垮罩着身体，在脚边堆叠出柔顺自然的褶皱。

雕像身姿直立，一手托举起一轮象征太阳的金色圆球，另一手垂在身侧，微微抬起，五指呈放松状，极细的金丝缠绕其间，根根分明向底座扎下去，不知深入何处。

纪虹弩在那片浓重投影边沿处停住，环抱双臂，仰着视线去看它，对上那双似悲悯垂下的眼，蓦地弯唇笑了。

“你祸害你的愚民们我不管，但我的人你别碰，就算是洪水淹城你也别想动他们。”

一番威胁后，雕像毫无反应，但纪虹弩也没打算理它，撇下脑袋，自顾自揉了揉泛酸的后颈，像逛自己家一样很自然就绕过这尊门卫拧开它身后的门走了进去。

房门无声滑开，随即严丝合缝贴上，只是门缝之中夹着一小条白色的薄纸片，在白墙之中倒是融入得很和谐。

“咔咔——”

刻得十分细致的眼珠动了，很微小的幅度，像是在试探什么，觉察到周围回归静谧，纯白色的眼珠以一种人类无法做到的动作飞速在眼眶之中滚动，越来越快，越来越诡异，随时要撞破表面平静安宁的氛围弹出来似的。

这时，不知从哪里飞出来一只浑身长满金色羽毛的鸟，清脆地鸣叫了几声就落到了雕像托举着的金色圆球之上，拢着翅膀，圆圆小小的红色眼睛盯着雕像的眼睛看了一会儿，那两颗躁动的纯白眼球竟然真的慢慢平静下来，咔嗒一声定在最开始的角度，安静得毫无异常。

金鸟弯下脑袋用尖利的喙理了理自己的羽毛，又歪着脑袋盯住了那扇门，几秒钟后，金鸟扑扇着翅膀俯冲下去，咬住那张白色纸条，借着翅膀扇动的力往外扯。

拉扯几下才将纸片拽了出来，金鸟稳住身形便要向上飞，突兀被一只手稳稳抓住。

“抓到你啦，小鸟。”纪虹弩从滑开的门后走出来，脸上挂着显而易见的愉悦，眼睛弯成了一个漂亮的月牙。

金鸟慌乱挣扎，鸣声尖锐急促，纪虹弩单手攥住这只聒噪的小东西往召出的书页上怼，纸面涌出白光，缓缓将金鸟容纳，随后空白纸面上浮现出一只三足金色鸟的图标，很是漂亮。

【传说中的三足金乌，也许根本不该出现在这里，原因是……？？】

【你获取了一些信息，这座城市存在有一个共同的信仰——“太阳神”，而金色鸟便是追逐祂的信徒，很不幸这只可怜的小鸟无法再追随它的太阳了。】

【你得到了一些预言，“镜雾生花，水中捞月”“金乌逐日，末路明现”，洪水很快就要来到，城主相信了你，但他似乎另有谋算。】

【你觉察了一些异样，太阳神像左手缠绕的金丝有纯洁的信仰之力，源源不断地为底座下的某个威力巨大的法阵输送能量，你对此产生了好奇，迫不及待想要一查究竟。】

纪虹弩快速阅读完那一排排鲜红文字，直到看到那个“迫不及待”，意味不明笑了一声，啪地一声合上书页，“既然这样，那就顺便去看看吧，晚点儿再去赶下一个场儿。”

底座只有一节普通台阶那么高，但由于它所承载的雕像比较高大，它本身的面积也相应大了。

纪虹弩踩上底座，指间滑出一张小纸片，尝试割了割那些金丝，不出意外割不动，倒是雕像眼珠子咔咔响，盯住了他。

“我人都站在这里了，不请我进去看看吗？”纪虹弩乖巧仰头，礼貌询问。

左手握着一颗通体粉色的球状手榴弹，右手手指勾着拉环，脸上的笑容张扬又无辜，显得他此时威胁雕像的行为更像是小孩子撒娇。

“哪里来的这么一个强闯私宅的土匪。”城主不知道之前做什么事去了，此时语气很疲惫，但久居高位已经让他学会如何撑着不泄气场，“现在滚出去，我可以暂时当作没见过你。”

纪虹弩丝毫没有作为土匪被主人家抓包的自觉，转身挑眉，晃了晃手中的手榴弹，“城主，等我忙完事自然就走了，所以现在，你别妨碍我，我也不妨碍你，互不打扰，行不行？”

城主似乎真的累狠了，不是很想理他的样子，头疼地按捏着眉心，边走，身上华丽的小挂饰叮叮当当响，“你爱干嘛干嘛，别吵我。”

“城主大人现在不介意我是异端了？”纪虹弩好奇。

城主看了他一眼，实在头疼，撑不住便收回视线，“介意，介意死了，我还建议你现在就死了算了。”

“不接受建议。”纪虹弩翻了个白眼，又抬手指着那座雕像，“劳驾，支个招，你家这个东西哪里能开门，我要进去看看。”

“别在里面待久了，看完赶紧滚。”城主从袖中掏出一个小圆球，扔给他，看也不看那座雕像，绕过着就踩着旋梯向二楼上去。彻底踏上二楼之前，城主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偏开头往下看了一眼，正好见着纪虹弩捏碎他给的金色小球，身体像被太阳晒到透明一般缓缓消散。

许是感受到了注视，纪虹弩抬起还未消散干净的脸看过去，笑着抬手挥了挥，无声念出几个字。

城主一时间愣在原地，看着眼底下这过分熟悉的一幕，不自觉也跟着他的嘴唇张合，喃喃吐出的那几个字与此完全重合。

他说：“小心太阳。”

太阳神像的眼睛不知何时已经看了过来，在阳光的照射下，眼瞳中间似乎泛开金光。

城主没有如往常念出虔诚的祷词来回应他的神，紧了紧拳头，随即无力放开，无视黏在背后的诡异视线，踏入二楼。

脚下的影子被拉长，扭曲，抛下，摇摇晃晃，边缘晕开诡异的雾状层次，像是正被太阳晒到融化。

“城主给的这小球的使用方式和效果跟四月花的纸页传送很像啊……”纪虹弩在意识消失的前一秒种如此想着，莫名有点安心的感觉，于是静等几秒钟，没有发觉什么异状，这才睁开眼。

饶是他见过不少大场面，对此处也不由得心生震撼。

密密麻麻全是凿空的岩洞，有的是黑黢黢的，有的摆着一座不知材质的塑像，模样各异，有的供着一个神龛，贴着黄符，缠挂着鲜红刺目的红绸，场面诡谲奇异。

头顶很远很远有一个朝天洞口，白亮亮的光说不清是日光还是月光，盛的满满，洒下来的却并不多，墙壁反射出昏昏沉沉的颜色，晦涩难明，勾的人心里发毛。

这难道是一个地下巨坑？我现在是水月城下面，还是被送到了另一处空间？

以及，现在最重要的是，那些金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