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家有女初长成 第5章 第 5 章

年夜饭自然是庞大的家宴，能来的亲朋几乎都到了，恬恬虽然有辈分在，毕竟年纪小，她自动自觉坐小孩那桌了，平儿姐姐也会特别照顾小朋友，他们桌子上的菜肴比主桌更加简单可口。并非韦恬然贪嘴，那主桌上，冷秋，韦帅望，韦乐庸，冷不易，先是有职位的冷家长老、掌门、魔教教主，当然退位的女皇大人芙瑶也在，然后她父母韦行梅欢，她哥的师父师母韩青纳兰，再加上冷秋的女儿女婿冷兰与冬晨和还有韩掌门的儿子和前公主韩笑小双，一大家子都聚齐了，那是有应付不完的人情世故啊。

冷秋扫了一眼，二十人的大桌虽不用坐满，可也不能少了未来之星，随即问韦行，“恬恬呢？小时候抱着坐主位，长大了到给我们划出去了？”听师父这么说，韦行也觉得不合适，对呀，冬晨韩笑跟这儿坐着呢，我闺女怎么不上主桌。

乐庸起身去叫小姑姑时，恬恬正和小朋友抢鸡腿呢。“咱桌上的都给你，小姑姑快跟我走，师爷等着呢。”吃着开心的韦恬然被她那个英俊潇洒的小侄子二话不说拉起就走，真是无奈，你们大人物吃饭聊天我不感兴趣，为啥不能放过我？！好在今天的衣服足够漂亮得体，对，就是从山下青白分号白嫖的那套。

韦恬然刚落坐，乐庸马上宣布，“今天桌子上的鸡腿都是我小姑姑的，刚我答应她了。”一家子人哄笑，给恬恬窘的疯狂否认。纳兰看着面前的美丽少女，想着她小时候猴一样的骑着人脖子的样子，心里一阵感慨，时间过得太快了。

“恬恬，今天的衣服很漂亮。”纳兰一句话，让韦恬然的脸刷一下红了，粉白的小面孔突然变了色，马上激起了一众好奇心。恬恬心想，年夜饭的开胃菜怕不是我吧？于是叹了口气，抱着视死如归的心站了起来，“席上都是我的长辈和前辈，恬恬年幼不才，值此新春，各位师长亲人奔波一年，辛酸劳苦如人饮水，我以此杯酒，借以慰风尘。”

韦帅望看着妹妹一脸不可思议，他转头请假老婆大人，“你小时候也这样一套套的？”芙瑶笑看他一眼，“你当京城第一名媛是说着玩的？”恬恬彻底放弃抵抗，“陛下，皇嫂，求放过！”芙摇大乐，“小妹，你哥山里野惯了，没见过大家闺秀，多担当。”

冷秋对年夜饭的气氛很满意，饭桌上总得有新孩子才好玩嘛，他问道“恬恬，前儿个和你爹闲聊，我们都挺好奇，今年比武你想不想争白剑啊？”

韦恬然一愣，没想到被问到这么敏感的问题。算起来她韩师叔的孙子今年也要参赛，人家师从冷家第一剑冷兰，教出来的都是白剑水平，更何况平时对练的是大神二号冷雪琅，师爷在家宴上这么问，她要怎么回答才稳妥。

看着恬恬在那边纠结犹豫，韦行和帅望对视一眼，乐庸显然也看到了他爹和爷爷的眼神电报，也在等小姑姑的回答。

恬恬垂下眼睛，“十年磨一剑，没有人不想要白剑，可是师爷，我刚十二岁。”

冷秋听罢，笑了起来，“师爷觉得你八年就能磨出个白剑来。”坐在一旁的冷兰憋不住了，“咱们比赛见真章，我们不会因为你年纪小就让贤的。”给冷秋噎的，他亲闺女就是老天派来整他的，真是无论何时也不给面子，现在啥也问不出来了。

恬恬如释重负，“师叔谬赞了，恬恬学艺不精，白剑自是能者居之。”

韦行听了不太高兴，为啥我闺女得不了白剑，小师妹你不能仗着人傻辈分高欺负我闺女。他刚想开口，韦恬然一筷子夹来一个冷拼，“爹，你尝尝，咱们在京城吃不到这么新鲜的。”

韦帅望不想全家人一起围攻他妹子，问不出的话，以后还有机会，随即转移了话题。冷家与魔教，南国与北国，边防战事，西边商路，后面聊的内容，韦恬然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她发着呆，随意吃两口离她最近的菜，甜口的烧鹅，谁最爱吃各种甜口菜来着？第一个没有玉玺的大年夜，他还会缺席以后每一个，想到这里，突然有什么湿乎乎的东西划过脸庞，担心有人看到，恬恬赶忙低头吃菜，装作不经意的用袖子抹去泪水。

奈何韦帅望慧眼如聚，他听着儿子和师爷插科打诨，也不忘观察他妹子的状态。冷良说有重度抑郁倾向的人，有时候反而会表现得积极阳光，若无其事，然而深埋内心的创伤就更加难以化解。

孩子们打算在秋园守岁，因为师爷的秋园最奢侈豪华，各种亭台楼阁一应俱全，小双拉着恬恬聊天，女皇当亲闺女养的公主殿下对京城相当熟悉，虽然这几年她远嫁江湖，总有些话题是他们京城小姐妹能聊到一起的。小双给恬恬做了一份蜜桃白茶，大冬天的，只有师爷这能吃到桃子。

“我跟着小念叫你小姑姑吧，”小双精灵一样的大眼睛看着她，“我家兰姐姐心直口快，你放心，我不会让我儿子抢你的白剑。”

恬恬微微一愣，抬起头，“我没有那么强，你们多虑了...”

小双笑了起来，“我儿子继承了他爹那些毛病，虽然过敏没那么严重，可毕竟身体素质受限。”

韦恬然听到这，才开始认真考虑那个问题，韩掌门家的孙子一个是比白剑还厉害的高手，可惜是个瞎子，另一个就是小双的儿子，听大家的意思，白剑好像非我莫属了，如果有这样的机会，我要不要让了？我哥哥不能跑来说这种话，我爹也不能，正因为他们对韩青掌门的情谊足够深厚，才不好开口逼迫我，除非我主动退让。

原来，逃离了京城，也逃不开冷家山的是非，人生就没有不为难的选项。

正常人都有正常作息，那些叫唤这要守岁的人，一个个都去睡了，听雪轩只剩韦恬然和韦帅望俩兄妹。恬恬发着呆，看着廊子上的宫灯，轻声说，“哥哥，不用陪着我，去睡吧，明儿一早来不少人拜年，不睡饱了没精神。”

韦帅望乐了，养的两个儿子没说过这么贴心的话，那个养女还没养几天被小师弟娶走了，谁知道小棉袄这么甜呢，怪不得他那个暴龙爹都能变成女儿奴，他笑了笑，“你困了就去睡，我替你们守岁，举头三尺有神明，祈求诸天神佛保佑我们的国和我们的家。”

恬恬不再开口，她起身去看了看听雪轩的炭火和地笼，虽然他们这些练过功夫的人不怕冷，不过有物理防寒措施，犯不着自己努力。

不一会儿韩青走了过来，韦帅望的眼睛刷的亮了，“师父，您该早点休息。”韩青笑着拍拍他的手，“不碍事，难得和你一起守岁。”这对师徒简直是冷家山的传奇，韦恬然本想离开，给人爷俩一些独处时光，奈何不遂人愿。长辈发话，必须应答。韩青问恬恬，“不想和我孙子争白剑？你要让吗？”

韦恬然没料到躲了一晚上的话题，又回来了，无奈答道，“我不知道......”她说的是实话，真的不知道，既没想好要不要去比武，也不知道能不能拿白剑，更想不明白为白剑与亲人相争是否值得。

韩青道，“恬恬，任何时候，你都是自己人生的主导者，做亲人师长的，只希望你好，没有人会逼迫你做不想做的事，我相信你父亲也是如此。”

恬恬垂下眼，“我父亲的骄傲和他多年培养倾注的心血，容不得我选择，更何况，我真不知道......”

芙瑶本打算休息了，等很久不见韦帅望回来，听下人说韦长老还在听雪轩守岁，想着多年夫妻没玩过浪漫，干脆陪他一起守岁吧。没曾想到了听雪轩，留下来守岁的人真不少。她正好应到刚才的对话，缓缓开口，“我十二岁时，最大的愿望是国富民强，所以逐鹿问鼎的路上，任何努力都不会放过，更何况什么世俗道德。”

韦帅望看到他老婆居然也来守岁，顿时笑开了花，“老婆大人，你怎么来了，冷不冷，快到我怀里来。”在一旁的韩青笑骂，“你岁数不小了，要点脸吧。”芙瑶笑着走了过去，缓缓坐下，冲着韦帅望瞥了一眼，“你给我消停点”。

恬恬听懂了，女皇陛下不愧是女皇，她直接指明，你要什么就凭本事去抢，什么伦理纲常，等成功了再说，史书都是胜利者写的。

“最近京城发生了哪些好玩的事，你跟我们讲讲解解闷。”芙瑶温柔得笑着，她很喜欢韦帅望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亲妹妹，小家伙跟着老韦去京城的几年，努力平衡各种势力，她两个儿子的矛盾，两个孙子的敌意，国家储君的稳定，居然都靠这个小妹妹，她像一剂润滑油，把各方剑拔弩张的对峙化成了绕指柔，暂且平衡争端。

恬恬犹豫片刻，“不是很乐观”，她相信退了位的女皇大人仍然有对实事的判断力，这句问的肯定不是坊间八卦，于是她打算把自己了解的情况悉数告知，“我朝自建国以来，历经五代君主，常年征战打下万里江山，然则，和平的温床最是消磨意志，关于我们北国的武力值如何提升，我相信哥哥或者乐庸会有办法，但是，目前的确有个问题。”恬恬停下来，看了看芙瑶的脸，看不出任何变化，也没有阻止她继续说下去的意思，“我朝的人才选拔依旧沿袭了南国的举荐制，举荐贤与能者参加科举考试，但考生资格的评定却在高门望族手里。”

芙瑶点点头，“簪缨世家...小家伙，目前的现状，只有韦家算高门吧？”

韦恬然没觉得她嫂子在开玩笑，一脸问号，你说啥，我们是冷家，收□□保护法的白道大侠，咱从不参合朝廷的事儿啊。顿时突然想到，如果她拿了冷家剑，她还有可能回到京中影响朝中局势，他们韦家可不就一家独大了。

芙瑶看着她由问号脸转而恍然大悟的表情，笑了起来，对韦帅望说，“我觉得把你妹子留在冷家山上圈起来，有点浪费人才。”

韦帅望一脸尴尬，“你别怂恿她啊，我爹会揍死我的。”

韩青拍拍他，“于国于民，成就大义，你牺牲一下。”

韦帅望顶着黑线望着他师父，“你们来真的？真要我把妹妹嫁给我孙子？”你们是真不把社会舆论当回事啊。

芙瑶淡淡地，“太子太保的千金嫁给太子有什么问题？虽然按照惯例，一品大员的女儿应该是侧妃，不过，腰里挂着冷家剑的高门，就没人敢质疑太子妃的身世了。”她笑着看了一眼坐在旁边的韩青，“我弟弟还不是娶了我女儿，人家照样幸福。”

韦恬然目瞪口呆，什么情况，什么意思，你们，你们这是要做什么？你们怎么知道我同玉玺...?虽然，但是，嗯，不难猜到，可是，这也太急转直下了，我要嫁给玉玺做太子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