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家有女初长成 第6章 第 6 章

芙瑶再接再厉，“所以，你要嫁玉玺做太子妃吗？”

韦恬然看着芙瑶，眼睛里的伤痛和犹豫让人不忍。

韦帅望本来想阻止他老婆，但是话都聊到这儿，必须要听听孩子的意思了，要老子去给你摘星星，你得确定一下是要月球还是火星，等下摘错了，没有再来一次的可能了。

芙瑶点点头，“想必你也很清楚，一国之主是不会只有正妻的，我说了冷家剑，无论白剑还是黑剑，可以做国母，然后三宫六院就是用来平衡朝中各方势力的，当然，如果皇帝看上个唱戏的生了孩子，也得娶进门来做妾室，所以啊，江湖儿女的理想爱情，对于皇室来说，几乎不太可能。”

终于给恬恬说郁闷了，小朋友们一开始只以为身份不同，不想长辈们为难，现在才发现那些世俗框架根本不重要。

北国的国母，脑子里得有智慧，手里得有剑，文能指点江山，武能征战沙场。他们最开始靠什么建国，可不是圈块地种田收税，北国地广人稀，没有万亩良田养百万人口，他们最开始是游牧民族，后代子孙的立锥之地是马背上真刀真枪打出来的，是大部落吃小部落，大灰狼吃小白兔。

“我不用新年第一天就做决定吧...”恬恬郁闷的把自己埋起来，声音闷闷的发出来。

韦帅望没忍住笑了，“不用，你好好想，我们只是跟你解释一下选项都有啥，不是你小脑袋瓜把自己想抑郁的那些，不过，你给我老实去找冷良喝安神药，把生物钟调整过来，再让我大半夜抓到你，鞭子伺候。”

恬恬微微放松下来，终于听到她哥熟悉的语言系统了，女皇嫂子太吓人，十二岁就要她直面惨淡的人生。

女皇没故意为难小朋友，完全是推己及人，芙瑶公主七八岁时已经感受到人生不易，十二岁就决定逐鹿问鼎，从结果看，人家清醒且强大，这才是人生赢家。

那么我要不要做人生赢家？我有资格做赢家吗？用我手里的剑......

打过五更守岁结束，韦帅望和芙瑶起身离开了，他们要去更衣梳洗，大年初一还有一波又一波的宾客要应付。

韩青还留在暖阁，韦恬然走过去坐在脚踏上，抬头道，“韩师叔，将来你希望小孙子来冷家吗？”韩青摸了摸她的头，没有说话，靠着软垫睡着了。

十五岁的玉玺正式开始监国，他有个强大的妈在后面举着，但凡长眼睛的，都不会这时候还看不懂局势，不要命的去站小皇子。朝会上，礼部侍郎上奏，太子已经监国，是时候纳正妃了。

太子妃的人选肯定是陛下和太子殿下来定，但朝臣们吵来吵去，居然提供了几个人选以供参考，分别是三朝元老章相的嫡孙女，辅国大将军顾家的大小姐，还有一位，不知道是谁失心疯了，推荐了依贵妃母家的一个丫头。鸟皇还纳闷，她怎么不知道从三品的宗正家里还藏着个蕙质兰心的姑娘，被朝臣们给慧眼识珠了？原来人家也是皇亲国戚。

玉玺看着奏章，轻蔑一笑，“神特么皇亲国戚，不过我的确把我弟家的舞妓弄来玩了。”

鸟皇没有理会他，问道，“你的太子妃，自己有心仪的人选吗？”

玉玺肚子里把那个名字念了千百遍，但不敢跟他娘提，沉默半响，“我不知道！”甩手走了。

鸟皇听到的是“我不知道”，而不是“我没有”，当即觉得我儿子果然有意中人了，正妃这个事情，也得问问小念的意见，冷家山还有一堆长辈呢，万一他们的奇葩父亲韦帅望又认识了位西方公主，让他们和亲，也得有合适位置。所以，太子妃的事，先放放吧。

玉玺从朝会上回来一直闷闷不乐，圭王府抢来的舞妓也不能让他开心，现下正坐在书房里运气呢，桌子下扔了一地的废纸，发愁，现在这个情况要怎么写给她知道？

等你比武回来，我和我的太子妃一起给姑奶奶请安去，恬恬会不会一剑砍死我？

那帮二缺居然把你闺蜜推荐给我做正妻，虽然你一直不让我吐槽，但章相家的孙女就是个傻蛋啊，她还能做国母？笑死人了！姑奶奶你再不回京，我就娶别人做老婆了！

语言表达不清，好在玉玺行动力强大，太子又一个人偷偷溜出宫，即使不知道要怎么说，我也想见到你，抱着这样的心态，他一路朝冷家山的方向扬鞭飞驰。

鸟皇本来派姚一鸣跟着太子，想着暗中观察，能不能找到儿子的意中人，没想到她儿子居然大半夜的往冷家跑，着实把她吓得不轻。如果你心仪的姑娘是冷家人，为娘虽贵为国母，有些事也是办不到的。

姚一鸣回来询问鸟皇要不要跟着，鸟皇嘱咐他，“派一个小队暗暗保护即可，别进冷家山打扰长辈们，最好也别让玉玺发现。不过玉玺现在功夫高了，被发现了就说是我让你跟着的，好好说，别让他动手。”

姚一鸣咧咧嘴，“殿下，这任务难度很大，我们三流武林人，能跟冷家剑的太子比划嘛，到时候太子翻脸不认人，我跑来找你救命都来不及。”

鸟皇笑了，“玉玺有分寸。”

恬恬前几天收到好闺蜜章菲颜的来信，这个二货居然把朝臣推荐她做玉玺的太子妃这种事写来给她，还没事儿人似的八卦依贵妃的外甥女，就是那个白捡的宗正的女儿居然也敢做皇后梦，简直要笑死。

韦恬然支着头，用指头捏起信纸来回甩，章相八面玲珑，一早下注小公主，跟着女皇出生入死，三朝元老啊，可惜子孙后代都是菲颜这种头脑简单毫无政治理想的好孩子，可见祖坟的青烟不会一直冒。

正发着呆，突然一个念头冒出来，朝臣都公然推荐太子妃了，发生这样的大事，那白痴不会又跑来冷家山找我吧？应该不会，玉玺不会这么没分寸。

太子殿下是快跑到冷家山才想起分寸来。以他的功夫，的确可以偷摸上冷家山，可这是为嘛呢？本人看到，通报皇室和冷家都不好看，关键也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出官方解释。

现在新接手大权的冷家掌门是小魔王韦乐庸，那位差点抢了他的皇位，又金口玉言定了他才是皇位继承人的亲叔叔。这位小叔叔超级可怕，明显比他爹小念有智商，比他爷爷韦帅望心狠，自己没啥缘由的往山上跑，闹到他面前咋收场？万一小叔叔教主掌门玩腻了，想来玩玩家里的鼎，太子明显容易有生命危险。

玉玺想到这开始冒汗，我都大老远跑来了，不上冷家山怎么见我老婆，额，不对，是我小姑奶奶。韦恬然那个死宅，肯定不会没事下山溜达，上次遇到完全是运气好。

突然，不知道被什么人点了重穴，昏睡过去之前，玉玺想得是完蛋了。姚一鸣他们根本没发现太子不见了，这群人离得远，再近点就被玉玺发现了，可离得远，真遇到这种意外偷袭，基本毫无胜算。

韦恬然把玉玺放在马背上，去后山找了个山洞，墙壁四周都是光滑的钟乳石，她点起一个火折子，整个山洞一下子亮了起来。

玉玺慢慢睁开眼，他没啥野战经验，也没被绑架过，废话啊，哪家绑匪闲的没事去绑架太子，这是要宣战吗？他发现手脚都可以活动，好像也没有被封住内力，心里一喜，等看清对面的人，气了个仰脚。“你干嘛呀？绑架实战训练吗？”

恬恬懒得理他，直接问道“太子殿下你专程跑一趟是来报喜的吗？”

玉玺气得一股脑坐起来，“对！我特么就是跑来跟你说一声，你又多了个侄孙媳妇！”

恬恬看着他，半晌没说话。

玉玺有点心虚，虽然他比恬恬年长三岁，毕竟人家是奶奶辈的，哎，不正常的是我，哪有人心心念念想娶个奶奶辈的人回家啊。“我没同意，只是，心情不好，然后不知不觉就跑到这来了。”

恬恬叹口气，“怎么着对你来说都是好事，会觉得不好受的，只有我...”

玉玺霎那心痛难当，他们俩从未宣之于口的感情，终究无法善终，“我...”

韦恬然等着，如果他说出口，无论什么选项，只要那个未来有你有我，就值得我奋力一搏。然而，后面等来的，是玉玺无尽的沉默。山洞虽然能遮挡风雪，韦恬然却觉得寒冷刺骨。

玉玺站起身，“我得走了...”

恬恬没有看他，轻声说，“好，回去找找你的暗卫，一起回京吧。”

玉玺道：“我们是一辈子的好兄弟。”

恬恬苦笑，说了再见的好兄弟，就再也不会见了。

十五岁的玉玺显然不是情感专家，他没有看懂恬恬平静的告别，他说“一辈子的好兄弟”当然不是发好人卡，他觉得重点在“一辈子”，你等等我，我去搞定我妈，或者等我继位亲政，我说了算的时候，我们就一辈子在一起，至于为嘛是“好兄弟”，武林人四海皆兄弟，这个词最保险了。

冷不易觉得流年不利，为嘛总能遇到小朋友秘密约会。冷家山善良正直阳光优秀的代表冷不易，就算身居要职也不会懈怠功夫，趁着年节不太忙，时不时上山半闭关，他发现只有潜心研究武学的时候才最快乐。结果，又听了个现场直播。不过这次，他学聪明了，没露面，但没忍住去找他好兄弟八卦。

乐庸听到冷不易在后山遇到了小姑姑和大侄子幽会，倒没有多意外，他隐约知道两个孩子似乎有点禁忌之恋，不过不是啥大事，没有比咱家更乱的辈分关系了。如果是真爱，天雷地火，难舍难分，这又有啥，顶天儿算，这俩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生出来的宝宝肯定不会有遗传学问题。等一下，我哥难得八卦，他肯定不是对这些感兴趣。

乐庸问：“你听到啥了，需要找我答疑解惑？”

冷不易先给了他弟一脚，然后把听到的几句话悉数讲给他听。乐庸听罢，脸色不太好，明显一个忍痛的表情，把不易吓了一跳。他弟那敏感的小天线这是又共情了？

乐庸看着冷不易的问号脸，解释道，“玉玺平时看着机灵，关键时刻犯二，不管他娶不娶太子妃，我小姑姑肯定是不要他了。”

韦恬然送走玉玺，并没有太难受，说过了一万次分手，做过一万次准备，等到某个时候真的分开，反而会很平静。

她开始认真思考白剑的问题，他哥的韩叔叔，比他哥亲爹还亲，和他父亲一起，亲手养大他哥，甚至比韦行付出更多。韩青为了天下人鞠躬尽瘁，把一身修为功夫传给韦帅望后，退休变成孤僻老人，自己的孩子身体不好，被剥离权力中心。现在小孙子出来争白剑，那就是想要重回权力中心，她一个女孩子，有必要以性命同亲人相搏吗？

可小双又说，那孩子身体素质不行，武学顶上去了，可能智商情商难免跟不上。冷家山可容不下雪白天使好孩子，但没共事过，人家娘亲万一说的是自谦的话，你还当真的来听，那就不晓得谁是二缺了。退一步讲，如果韩叔叔的孙子上位，肯定有我哥扶着，他弄条狗来都能做掌门，太平日子又不需要开疆拓土。

但是，姑奶奶很不爽！对，我不爽！凭什么啊，孔融让梨呢？我为什么不能去争第一顺位继承权？武力值什么的，我也是一招一式苦练出来的，情商智商，开玩笑，京城第一名媛可不是叫着玩的，朝中局势多复杂，韦恬然也亲历多次，唯手熟尔，当然比大部分只会挥拳舞剑的武林高手强多了！

所以，恬恬决定了，公平竞争，要白剑！